如今,筏城外城的港口,為抓捕妖孽而來的戰船,並沒有全部離港,失去了陳江的筏城,還是筏城,卻成了這些飽受戰爭傷害的人們,最好的休整港灣。
他們在外城的死人堆裡,尋找著自己的夥伴,然後包裹嚴實,準備將其屍體帶回故鄉,這便是對死者最大的安慰。
這過程中,所有人都在反思,來此拼命或送命的人,究竟是為了什麼?
真的是為了抓獲一隻妖孽,或者為了那人人貪戀的寶貝嗎?
沒有人說的明白,也沒有人能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當內城的城門大開,曾經的敵人,筏城的守軍,推著一輛輛冒著熱氣、飄著粥香的飯車,來到眾人面前的時候,所有聯軍的水手與幹部,全部深深的震驚了。
戰爭,真的是這個世界最可笑的產物,仇恨也真的是這個世間最難捉摸的東西,其實說放下,卻如一片羽毛一樣輕。
於是,聯軍參與了筏城的重建,他們雖然嘴上不說,但內心卻深深的烙下了印記,原來妖孽並不是所說的那麼殘暴、原來妖孽與人無異、原來他們為妖孽而來,卻被妖孽所救。
於是,艾森家拿出了藥、龍澤家準備了上好的材料……
連青石家都緊急加了一份簡報,上面寫著,關於妖孽陳江被南華劫走的經過,與對給筏城造成傷害的歉意,當然都是如實描述,最後還鼓勵眾人為重建筏城做貢獻。
“怎麼,好人都讓他們做了?”林曦看著青石簡報,優雅的抱怨道。
九玥從陳江被抓以後,便不知去了哪裡,身旁,只剩下團伙成員。
遊明子與江哥,已經被白布條裹成了“蠱靈者”,還有一邊的胖子吉娃娃,正鼾聲如雷,當然不會聽到。
九則卻在一旁堅持不懈的磨著木刃,王丹在一本皮紙書上,寫著什麼。
見無人搭理,林曦又拿出還是毫無光澤的龍珠,看了又看、嗅了又嗅,卻不知如何將天龍喚醒,若有天龍,他們就可以接上陳江。
雖然、可能、大概,沒有人會為這只千錘百煉的妖去擔心。
突然,將山櫻百卻從門外走進,神色激動,大聲叫道:“我有了,關於陳江的訊息。”
陳江穿過了那浮空的火海,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他不僅有些納悶,剛剛身周火蛇亂舞,為什麼竟沒有一條攻擊自己。
想想便不禁後怕,這等級別的火焰元素,簡直強到變態,而這礦坑的深度,卻似更加的變態。
他還在快速的下墜,心裡不禁有些後悔,不如就在軌道車上,與那雖然穿著不堪,卻也有幾分姿色的“女酒鬼”,喝上幾杯,討論討論理想。
想來,總比這不斷下墜的感覺好些。
礦坑在逐漸縮小,他已感覺到了變化,便控制鬼鐵,在身後形成一對如蝙蝠的翅膀,下墜之勢才突然變緩,開始慢慢的向坑底滑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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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漆黑,細看,才能看清盤旋而下的鐵軌,被磨光處,閃爍的白亮。
突然,當礦坑變得最小,似要觸手可及之時,鐵軌的光亮卻越來越遠,然後突然消失,接著是一陣別樣的風,吹拂到他的臉上。
不是下墜的風,這礦坑之內怎麼會有風?
陳江茫然四顧,卻發現,自己已身在一片廣闊的天地間,而頭上礦坑的口,卻越來越小,也越來越高遠。
他穿過一層灰濛濛的煙霧,才看到身下,就如廣闊的大地般,閃著丁點的光亮。
身在高空,都不知這地下空間有多大,更不用說,在地面之上,而陳江控制著“翅膀”,很快便向一處光亮落去。
光亮越來越近,陳江才依稀能夠分辨,那似乎是一座村莊,正依附在一頂黝黑的高山之下。
陳江落地,就如外面世界的黑夜一樣,只不過這裡,是真真切切的海底,地下的空間。
總算安全著陸,他不由呼出一口氣,而身周卻突然亮出了數十只光亮。
陳江視線還有些朦朧,只見那光亮,卻是如風燈一般,一盞一盞,帶出一個一個的人影。
他還未發問,這些身影,卻都怯懦的跪在了地面之上,有一個才發出蒼老的驚呼。
“天人啊,從天而降的天人。”
陳江不禁摸上鼻樑,沒想到,這地下穴居的人們,竟把自己當成了天人,或許他們根本不知道,外面還有另一個更廣闊的世界。
“你們這是……什麼地方?”
陳江明知故問,而對方的回答,卻讓他一驚,“我們這裡是烏國,敢問天人從何而來?”
這裡也有國家?
陳江勉強撫平震驚的心,他無法跟對方解釋,自己是從地面,到海上,又從海上到海底,再到這海底的地下世界。
便指了指頭上,沒有說話。
而圍著他而跪的人群,卻更加的深信不疑,他是從天上來的,便簇擁著他,請進了這個村莊中心,一座稍大的石屋內。
建築內點著更多的燈,陳江看清了周圍的人,他們與人類無異,就是白了些,也許都是人。
他沒有推辭,坐在了最高處,任由眾人紛紛膜拜,這種感覺,還真是頭一回。
還有人拿了許多供奉禮物,有看似腐敗的食物,也有破布,皮革。
陳江不禁皺眉,這裡的居民,實在也太貧瘠了一些,於是他推辭幾次,卻實在無法拒絕,這地下之人的熱情。
就在這時,一個瘦弱的小男孩,從人縫中擠到了近前,跪在陳江眼下,卻滿眼的渴望,然後拿出了一枚磨得光亮的核桃,恭敬的放到了陳江身前。
“請天大人,救我母親。”
那小男孩說著,滿眼的渴望已轉化為了淡淡的淚光。
“你母親……”陳江未問完。
便有一位年長的婦女跳了出來,嘶啞的滄老叫道:“天人聖明,他母親已被吸了魂魄,救不得,救不得。”
陳江微驚,又一個白胡子老頭,也揚著頭附和道:“對,天人千萬不要管。”
那小男孩終於哭出了聲,大聲辯解道:“我母親還沒有死,你們胡說!”
眾人卻不以為然,很快便要將那小男孩瘦弱,卻倔強的身影,擠到後面。
陳江卻一躍站起,鬼鐵右臂伸長,抓住那男孩的肩膀,關懷道:“走,帶我去看看。”
他看著那小男孩的神情,也想起了自己的母親,便分開了眾人,無人再敢阻攔,卻全部默默的,跟著他與小男孩,向門外走去。
來到那男孩的家,一座低矮的石屋,一路上陳江已經瞭解到,男孩就叫“小石頭”。
他一邊看著室內的石桌石床,石碗石燈,想著這孩子的名字,還真是應景兒。
石床之上卻躺著一位女子,在跳動的燈光下,蓋著破舊的毯子,面容靠裡,看不到是什麼樣子。
“母親,我請來了天人,給你看病。”小石頭爬到母親耳邊,小聲說道。
此時狹小屋內,已站滿了人影,陳江站在最前,而那床上的女子,卻毫無反應。
男孩又連續喚了幾聲,那女子才微微的顫了顫,似乎才有一些生氣,卻也只是顫了顫,便再也沒有反應。
但陳江卻看到了,那女子竟有一張絕美的面孔,帶著魔凡尼的冷麗,也充滿了夜娜的調皮。
因為陳江從進入房間開始,便握住了綠刃,他倒要看看是怎麼回事,因為肉眼無法看到的靈魂體,在綠刃的光紗下,都無處遁形。
那女子的魂體,像是也察覺到了陳江在看她,便迅速頷首,然後又鼓起勇氣抬起頭,雙唇微動,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但陳江從嘴型,已看出了,對方說的意思是,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