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五，又到一年端午。
京都城中好生熱鬧，大人們起了個大早便去街上趕集，孩童們今日不需要上學堂，便從家中溜出，叫上三五好友四處閒逛起來，城內許多商鋪都在大力推銷自家的新鮮產品，季然系眾商鋪則是推出了打折、優惠以及聯動的活動。
在城北的懸安河畔，一條條龍舟正排列在岸邊，單是架勢就吸引路人頻頻側首矚目，可想而知午後的龍舟賽會有多熱鬧。
除了這裡，城中大大小小的河道幾乎都排滿了龍舟比試，甚至大清早就有急於表現的漢子喝了大口雄黃酒，敞著衣服，坦胸**就要上去劃上半圈，只可惜剛踏上龍舟就因為身形不穩，直接落入河中，迎得四周觀看的少女們拂面偷笑起來。
當然，鬧騰的還遠遠不止這裡。
三日前開始的禁軍大比正在如火如荼的進行中，只不過這兩日在考驗眾將士的馭和射的能力，比武場也定在城外，普通百姓自然沒法觀看，唯一的參與感或許只有賭坊中有關大比的盤口，往年比試結果都是在結束後公佈，所以賭徒們只能買定最終的贏家是誰，可如今有了季然日報的出現，大家都能及時獲取比試結果，所以盤口增設了許多，上到最終魁首，下到第一支被淘汰的禁衛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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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此時，各家賭坊中人數最多的還要屬“嘯林軍主將唐季與神武衛主將李向澤的比試結果”這個盤口。
“哎，各位客官，買定離手了，兩位大將軍的比試還剩一個時辰就要開始了，咱們半個時辰後就要封盤咯！”店內的夥計發出聲吆喝。
正在後方排隊的賭徒們紛紛催促起前面的人，隨後再次陷入議論之中。
“雖然唐季頗具才能，但說到底也只是個文官，如何跟十歲便帶兵的李世子相比啊？”
“就是，依我看，這場比試的結果已成定局，還押唐季能獲勝的簡直就是送銀子！”
“呵呵，老子非得跟你們反著來，唐大人定能取勝。”
“老劉，別以為老子剛才沒看見，你明明買得李世子。”
“唐大人本就是擅於把不可能變成可能的人，不管怎麼說，若不是他滅了邪教，我那在秦安老家的娘可就受苦了，說什麼老子也得買他，真賠銀子，老子也認了！”
“...”
唐季和李向澤二人的比試早就在城中傳開了，一個是驍勇善戰，帶兵數年的原邊關將軍，一個是足智多謀，靠嘴皮子智取營州的三品大臣，二人的名號早已人盡皆知，唐季的名聲顯然要更大一些，但要論比武，顯然是李向澤更勝一籌，所以大多數賭徒都將銀子壓在其身上，只有少數想搏一搏或者深信唐季的人才選擇反著買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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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儘管如此，李向澤的呼聲還是遠遠超過唐季。
與此同時，雲霄衛軍營中也是傳出許多支援李向澤的聲音。
雲霄衛除了在皇城中的專屬衙門，城中也有軍營，雲霄衛軍營臨近京兆尹府，與西邊的北三營剛好對稱，就是佔地面積要小上不少，但雲霄衛禁軍本就多出沒於宮廷之中，故而並無人過於在乎。
可今日，除了朝中不少有名的武將前來觀看唐季和李向澤的比試，還有許多欲要看唐季出糗的文官也紛紛前來湊熱鬧。
“唐季小兒過於猖狂，希望世子殿下能夠好好教訓他！”
“呵呵，那小子敢挑釁李世子，還要和人家比武，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今日有他的好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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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兩位大人小聲點，當心唐季回頭找你們報復。”
“怕什麼，此戰之後，他怎麼也得在床上躺個大半年，最好一輩子都別起來，對了，他好像還得向世子妃行三跪九叩之禮，屆時他估計再也沒法抬起頭來，哪還有臉找我等尋仇。”
“陸大人說得有理，哈哈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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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擂臺比試設在側邊的校場中，這裡格外寬敞，三面砌起高聳的圍牆，有種放大版四合院的感覺，西側有條自北而南的小河流，河流一側建有一座長寬各數丈的巨大擂臺，北部則是觀戰臺，上面設定了數個座位，最為豪華的就是位於正中間的金色盤龍座椅，而文官隊伍則齊刷刷得站在右手邊，正低聲議論著。
唐季早早便到了，此時正坐在擂臺邊的座椅上，翹著二郎腿，並沒有將四面八方傳來的嘲諷和詆譭聲當回事，側首瞥了眼上方的龍椅，無奈地嘆了口氣：“那老家夥跑來幹什麼！”
前兩天的禁軍大比，按照流程，寧皇本該出席發表講話，並宣佈比試開始，結果老家夥藉著身體不適推脫掉了，最後還是李嶼代替他完成，誰曾想他居然有興趣跑來看自己的比試，還有臉嚷嚷什麼日理萬機。
恰在此時，李嶼雙手環胸，從側邊廊道走了過來：“哎，一會實在扛不住急得給我比個手勢，我替你解圍。”
聞言，唐季稍稍調整好坐姿，淡然回道：“謝了，不過，我還是想盡力試試。”
“試試試，反正你這倔脾氣誰也勸不住。”李嶼擺擺手，隨口回了句後，正打算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卻被遠處傳來的聲音打斷。
“皇上駕到！”
霎時間，整個校場內的人全部筆直站好，目光看向南部大門處，很快便看到穿著龍袍的寧皇從外面走了進來，眾人等待片刻，直到其走上觀戰席，這才異口同聲地跪地行禮：“參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卿免禮！”寧皇抬抬手回覆一句。
“謝陛下。”眾人相繼站起身來。
又稍等片刻，寧皇大致向太監熟悉了下流程，便直接招手詢問道：“唐季何在？”
“臣在。”唐季雖然對著老家夥心有不滿，但還是迅速起身，向前邁出兩步，朝著觀戰臺拱手行禮。
“嗯，李向澤呢？”寧皇點點頭，繼而追問道。
話音剛落，右側觀戰臺上正在和李賢交談的李向澤快步走了出來，同樣拱手行禮：“臣在。”
寧皇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掃過，輕咳一聲，繼而言道：“你們兩個都是我寧國的青年才俊，是年輕一輩的翹楚，你們之間有私怨也好，純粹為了比武切磋也罷，朕都不希望看到誰在此次比試中受過重的傷，既是比試，點到而止，你們可明白？”
他說完這句話，目光便落在李向澤身上，顯然是說給對方聽的。
李向澤也聽出這是讓他對唐季手下留情的意思，不禁雙手握拳，但這畢竟是陛下的命令，他自然不好違背，但比試中禍福難料，他自有辦法收拾唐季，便選擇先答應下來，開口回道：“臣遵旨。”
“臣遵旨。”唐季同樣敷衍地回答一聲。
他這兩天也調查了一下，從神武衛這半年來的表現來看，李向澤非常想贏自己，所以讓其在比試中放水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但他也不需要，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只見右手握拳後，那顯露出來的微微發紫的青筋。
寧皇稍稍頷首，繼而抬起衣袖，大手一揮：“既如此，比試便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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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落下，遠處高臺上受到指令的鼓手便奮力地敲起大鼓。
站在左側觀戰席最後方的蘇翎望著正緩緩走上臺的二人，目光尤其集中在唐季身上，手指輕撫著鬍子，雙眼微眯：“這小子實力進步如此之快，該不會是為了取勝而修煉了什麼邪術吧？”
一旁的蘇卿趕忙回覆道：“爹，我試探過他，他的實力應該是自己一步步提升上來的。”
“如此的話，那這小子還真是個妖孽。”蘇翎突然覺得有些意思，嘴角微揚，淡笑一聲後便坐了下來。
在他身旁，一個身披鎧甲，生得魁梧的中年男子揚起笑容，他膚色偏黑，臉型偏圓，右臉上還有道豎著的傷疤，絡腮鬍已經落到脖頸處，側著腦袋看向蘇翎：“難怪陛下如此賞識這小子，雖然實力上還屬李向澤更強一些，但唐季敢上去就已經證明他很有種了，哎呀，老夫之前怎麼沒發現這小子還如此有意思呢！”
“怎麼？南平侯這是恨自己沒能多生兩個女兒嗎？”蘇翎笑著回覆道。
上官耀搖搖頭，嘆息道：“是啊，聽說這唐季還是個格外寵妻之人，老夫若是多個女兒，定將他招為婿，只可惜，我就洺兒一個姑娘。”
話音落下，他發現蘇卿正在盯著自己，趕忙咳嗽一聲：“當然，能有卿兒如此賢婿，老夫也很滿意了。”
“你可別挑撥他們小輩，陛下還因此事煩惱呢！”蘇翎望著蘇卿說了一句。
“害，我就隨口開個玩笑，卿兒和唐季那小子關係也不錯，不至於鬧僵吧？”上官耀望著蘇卿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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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卿嘴角微揚，抱拳回道：“自然不會。”
話雖如此，他的目光還是不由看向唐季，雙手也不禁握成拳頭。
我不會將你當成對手，但你的確是我追趕的目標！
另一邊，擂臺上，李向澤原地站立，手中拿著柄通身銀色的長槍，附於身後，一席白衣，注視著對面的唐季：“唐季，你入京不過兩年餘，能爬到如此高的位置，足以證明你的能力，但這不是你能肆意妄為，囂張跋扈的理由，今日，我就給你些教訓，讓人知道什麼叫人外有人！”
“肆意妄為？囂張跋扈？你真正瞭解過事情的來龍去脈嗎？”唐季並不喜歡別人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什麼都不瞭解來批判或誤會自己，以前別人在背後說三道四，他能夠不在乎，但這次有人挑出來對著自己一頓指點，那他必須回擊，免得別人覺得自己好欺負。
想到這裡，他一把將手中的天刑長劍拔了出來。
“出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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