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二睜開眼，天色已然大亮，胸前癢癢的，莫柔的小腦袋安分地趴在自己的胸前。
“柔兒，醒醒，吃早飯了。”白二在被子裡伸手握住莫柔的玉肩輕輕搖晃著。
莫柔抬起頭，眸子裡都是明媚笑意，兩隻雪白的藕臂柔柔地伸了出來，環住了白二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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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白二突然覺得，安逸的生活，也挺好的。
一片雲朵一樣的柔軟，走進了白二的心裡。
用完早飯，白二在院子裡靜靜地站著，院子裡有幾棵樹，這個時節樹葉也黃了不少，時不時地一陣風吹過就能帶下幾片葉子。
莫柔尋了張椅子，坐在院子裡，津津有味地看著白二。
張澤疑惑地看了莫柔一眼，把傻站著的葉太拽到了自己的書房內：“葉老弟我問你，這莫姑娘是不是武功高手？”
葉太愣了愣，憨憨一笑：“不可能吧，我們一路被攆得像兔子似的，也沒見她用過武功啊，你怎麼會這麼想。”
張澤也有些納悶地砸吧砸吧嘴：
“我看著她柔柔弱弱的，腳步不穩氣息不長，腰倒是韌性挺足，左右也不像是個練武的，可她怎麼能看懂白二練功呢。”
葉太瞪著眼一臉迷糊的樣子：“張老哥你是糊塗了吧，白二剛才不是一直站在那裡發呆嗎？你怎麼說他是在那裡練功？練內功嗎？”
張澤把老眼一瞪：
“你以為都和你一樣喜歡發呆嗎？白二年紀不大能有如此修為你以為是撿來的？今天老哥就教你個乖，你等他走了去他站的地方看看。”
葉太哦了一聲，又想起一事，腆著臉說：“張老哥啊，求你個事兒唄？”
“什麼事兒，說。”
“你看這來俊臣死了，莫氏妹子我也送到了白二手裡，我家有媳婦，有產業，我原本是打算回家的，只不過半路上聽白二說起殿下在寧城還有處產業，這才假裝沒眼色地一直跟到寧城。”
張澤一時沒聽明白話裡的意思，只是點了點頭：“殿下在寧城的確有一處小產業，只是你？”他疑惑地打量著葉太，不是很明白葉太要幹什麼。
葉太哦了一聲：“那便請張老哥帶我過去吧，我來替殿下打理這一處產業，也算報一報殿下對我的恩情了，不瞞老哥你說，我家中那處產業，也是殿下給的本金這才做起來的。”
張澤萬沒想到葉太看上去貌不驚人竟然還是一個商道之才，細細一問才知道葉太用了幾個月時間成了藍田一帶玉礦的大龍頭，不禁大為佩服：
“好，好，沒想到葉老弟你這般有本事，正好那錢老裁縫天天來我這裡哭訴說殿下是甩手掌櫃他想找人幫忙又開不出工錢，我這些公文批完就帶你去把掌櫃的位置接過來。”
葉太點了點頭。
張澤說完就在案前坐好，對著一堆半人高的公文一份一份地陷入了苦戰，看他眉頭緊鎖老臉擠成一團的樣子，彷彿這些公文比那些突厥人還要難纏。
葉太站在一旁看著，心中竟是莫名地佩服，這張老哥聽說也是一員沙場老將，過慣了金戈鐵馬的日子，如今為了百姓做這文官的工作，也是夠難為他的了。
這一批，就是大半個時辰，屋內的光線也越來越亮堂，張澤終於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抬起頭，葉太竟然還背靠著柱子站著，倒是嚇了張澤一跳
“葉老弟你怎麼擱著站著？這兒不是有坐的地方麼。”張澤拍了拍自己邊上。
葉太憨憨一笑：“沒事兒，站會兒挺好，我也好久沒站過了，正好趁你忙著的時候站一站。”
張澤嘿了一聲，把筆在硯臺邊緣颳去餘墨以後擱好
“你這叫個什麼話，來，老哥帶你去找錢裁縫接手他那個裁縫鋪子去。”
兩人走出書房，正遇上把臂而行的白二和莫氏，白二不喜俗禮，兩人此時雖未拜堂卻已經算是夫妻，張澤上次和他們胡鬧過一次封一輝的事兒，倒也見之不怪咯。
走到院子裡，張澤回頭看了一眼，神秘兮兮地把葉太拉到樹下，
“來，老哥我先給你長長見識，你從地上撿一片樹葉起來瞧瞧。”
葉太聞言抽了抽嘴角，似有所悟，默默彎腰撿起一片樹葉，端詳半天，嘶地抽了口冷氣：“這，這，這片葉子”
頓了一頓，葉太長長地吐了一口氣，這才慢慢說道：“我的個老天啊，這真的只是半片葉子，他是怎麼做到的？我都沒有看到他出劍”
那片樹葉，形狀完整，卻比正常的葉子要薄很多，帶著幾絲淡淡的裂紋，葉身在他手中輕輕顫抖著。
突然葉太的手指輕輕一抿，那樹葉就碎成了幾片，飄落在地。
說完他似乎還不能置信，伸手從地上又撿起一片，幾乎大部分看似完整的葉子，都只是半片，難怪這樹下，落葉這麼多。
張澤也頗為感慨地捋著鬍子：
“唉，我也是當初路過此地時撿起一片樹葉才發現了這個秘密，這位白二老弟，若老夫所料不差，就是暗影門的那一位白二白先生吧，斬卻煩惱絲，盛名無虛，快而準，方能斬斷煩惱。”
葉太有些佩服地抬頭看了他一眼，低頭接著端詳那片葉子，嘖嘖稱奇。
張澤察言觀色，嘆了口氣：“看來老夫猜的果然不錯，而且你早就知道此事。”
葉太一愣，苦笑著站起身一拱手，
“也不是早就知道，我也是這一次才知道他們是暗影門的人，不過我確實想瞞著你來著，沒想到被你看破了。”
張澤捋著鬍鬚，哈哈一笑：“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暗影門也沒什麼的。”
看著葉太迷茫的眼神，張澤哈哈一笑：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沒錯，刺客殺手確實為律例所不容，可說白了，不過就是一把刀而已。這些年沙場上官場上，明的暗的，刀我還見的少嗎，尤其是官場之上，刀刀見血啊，難道他們的刀，會比白二的劍慢嗎？官場中人還會對殺手有什麼想法，無非怕被刺殺而已。”
說到這裡，張澤忽然眼神中有些迷茫，
“可偏偏暗影門至今為止沒有刺殺過老夫，說來倒也奇怪，莫非這刺客也講道義？可朝中清流死在暗影門手裡的卻也不少，說不定是老夫太能打了，哈哈哈。”
最後一個哈字尚且在空氣中迴盪，突然，毫無預兆的，張澤的脖子上已經架了一把短劍，張澤臉色已變，還沒來得及讓過，已經不敢再動了。
再動，就是死。
葉太已經傻住了，一動也不動地傻站著。
張澤呆愣了半晌，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我張澤也算是縱橫沙場的老將了，一身修為不敢與當世強者比肩總也已經足以自傲，未曾想到你到了我身邊，我才發現。”
白二微微一笑。
葉太只覺得眼前白光一閃，眼睛花了一花，再看時，張澤脖子旁的短劍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白二揹著雙手，緩緩走了開去，張澤摸了摸脖子，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白老弟，你嚇死我了，我以為你真要殺我。”
“白二殺人，從不廢話，我既然停下來，就不是要殺你，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內力高出你不多，平手論招式功力說不定你能撐到十餘招，論生死，只要一招。”
白二背著手悠悠地說。
這番話，尤其最後一句，極是刺耳，若是尋常的中天高手說出來，張澤縱使打不過也非要跳腳罵娘然後一腳踹上去再說，
可從白二嘴裡說出，竟是如此自然。
張澤一開始猶自不服，張口欲言，卻發現自己竟是無話可說，因為這句話是戰場至理
論生死，一招而已。
只聽白二接著說道：
“我雖然不討厭世俗禮法，總還有幾分家國情懷，我剛才那一劍只是想證明，暗影門不殺你，不是因為你武功高，而是因為暗影門有條規矩，不殺邊關良將。”
張澤收起原本面色，肅穆地向白二行了一禮：“白二先生，老夫先前只是玩笑話，先生統領暗殺門還能不忘國族，老夫佩服了。”
白二搖了搖頭，“應有之義罷了，你這身武功雖然不低，總是莫要自負，需知想殺你的人，可不在少數。”
張某人被人惦記，也非自今日始。
張澤聞言淡淡一笑，告別白二帶著葉太去找錢裁縫去了。
天高雲淡，院子中又只剩白二一人了。
莫氏輕輕推門而出，痴痴看著院子裡那一道看似靜立不動的背影，目光中神采奕奕。
不到半個時辰，葉太便跟著張澤走到了永平衣店門口。
這一路走來，張澤沒少和人打招呼，左拱手右點頭的，葉太卻一直在東張西望，左看看右看看，卻始終一句話也不說。
張澤偶爾好奇問起，葉太也只是皺著眉頭說一句沒什麼，很明顯是心不在焉的樣子。
進了永平衣店，錢裁縫正忙前忙後地亂跑，臉上兩塊小肥肉隨著奔跑的節奏一上一下抖動著，看見兩人過來，錢裁縫兩眼放光地撲了上來：
“張大人，真是夠意思，這就給我送人來啦，這個是殿下的人吧？”
張澤環顧店裡，生意倒是不錯，不由得呵呵一笑：
“老錢，你這麼忙也不請個夥計，你原來的夥計呢？”
錢老闆捂著臉：
“唉，你可別提了，殿下來了之後，整天嚷嚷著什麼開園節流，老錢我也不知道是個啥玩意，心裡琢磨著殿下莫非是要再開一個園子？結果殿下給了我的夥計一大筆錢，把他也給辭了。”
葉太隨口問道：“那怎麼不再請一個？”
錢裁縫嘆了口氣：“唉，我倒是想啊，可是生意人要守本分，我現在可不是掌櫃，只是個裁縫，自然要等殿下回來才能請，要用夥計，只能用殿下的人，哎我說，別光站著啊，先幫忙。”
葉太皺了皺眉，也不多說，擼起袖管就開始在錢裁縫的指揮下忙前忙後，眉頭卻一直皺著，似乎依舊是在想什麼事情。
張澤一看熱火朝天的，打著哈哈便離去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