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不僅僅是神佛，也有人天生就可以，比如本朝的太宗陛下，還有我佛門的他心通，都能預知殺機。”一聲突兀的佛號在窗外響起。
幾乎是下一個瞬間，徐子牧已經出現在了院子裡，手指點在了一個和尚的喉嚨上，天青色的僧袍，正是法明。
李成明緊跟著出現在院子裡，法明這個和尚，怎麼說呢，真的很有勇氣，他是怎麼想到要過來送死的？他不知道徐子牧現在最想弄死他麼？
李成明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誇獎這個和尚了。
徐子牧看著面前的和尚，冷冷說道“太宗陛下確實是個例外，毋庸置疑，至於佛家的他心通，未入神境之前，只能藉由身體接觸來感知，你當我不知道嗎？對了，你是何人，怎麼避過我的感知進來的？意欲何為？”
李成明在一旁善意地提醒道：“徐老頭，他就是那個法明哦，寫大雲經的那個和尚。”
徐子牧的目光瞬間變得像是能噴出火來。
迎著徐子牧殺人般的目光，法明輕笑了一聲，“小僧倒不是自信實力出眾前來挑釁，只是兩軍交戰不斬來使，小僧相信老前輩不會殺我的，對了，這是武家給永平王殿下的戰書。”
徐子牧手指微吐勁力，法明向後連退了幾步，跌坐在地，捂著脖子連連苦笑，那封戰書輕輕地飄落在地。
李成明好奇地將那封戰書吸在手心，展開一看，上面赫然寫著：“神龍殿上，永平王逞威傷人。武家小卒，不堪其辱，正月二十七，西城門口，公平一戰。”
李成明看那字跡稚嫩清秀，想了想搖了搖頭說：“不去。”
法明以為自己聽錯了，本能地啞著嗓子問了一句“什麼？”
大唐尚武，尤其是貴族之間，這樣正式的邀約挑戰少有人會拒絕，即使拒絕也是明知打不過的才會拒絕，似李成明這般自知極有勝算還不去的，真是聞所未聞。法明暗暗悲哀，本以為十拿九穩，不料這對祖孫行事當真難猜，自己數日之內已經連錯兩次了。
李成明自然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首先武延基已經輸給自己了，再贏一次既沒有挑戰性也不光榮，其次這個地點很有問題，和在皇宮不同，他們要襲殺自己一路上都有機會，太危險了，第三點，書信像是武延基寫的沒錯，也給人一種武延基要挑戰他的錯覺，但是從頭到腳都沒有明確說明是誰要和他打，法明說的也是武家，而不是武延基，這裡頭一定有鬼。
想到此處，李成明一字一頓地對法明說“本王不去。”
法明掙扎著站了起來，顯然是受了些傷，但是臉上卻依然是那般笑容，“小僧明白了，小僧還有一封口頭戰書，是要給這位道門的老前輩的。”
徐子牧長眉一挑，“誰要和我打？”
法明唱了一句佛號“佛道之爭不在匹夫之勇，佛重苦修，道法無為，小僧代表師門天龍寺邀閣下所在的三清門逐鹿這大唐天下，看是我普度眾生，還是閣下道臨天下。”
徐子牧靜靜站著，一言不發。
法明說著，聲音又漸漸變得幽遠，“至於永平王殿下，小僧會通知武家，讓他們將挑戰書貼滿全城，屆時來與不來，全看殿下自己。”
李成明氣的險些一口血噴了出來，這個死和尚太不要臉了，這種絕戶毒計都能想的出來，氣得他閃身上前就是一拳，意料之中地打在了空處。
法明的聲音彷彿從虛空中傳來“殿下初入天位，看待事物尚且用的還是肉眼，自然打不中小僧，需知凡胎肉眼，見近不見遠，見前不見後，見明不見暗，不如轉投我佛門，修成慧眼神通。”
徐子牧悠閒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成明你別聽他的，你就算現在會用真氣感知周圍氣機照樣抓不住他，這個小和尚斂氣遁形之術可以說得上是已臻化境，你才小天位初境，抓不住是正常的。”
李成明這時卻不理二人，站在原地，心中想的卻是之前徐子牧說的，殺氣。既然老天賜予了自己這項能力，自己就該去好好掌握一下吧，於是他閉上雙眼，努力感知著周圍的一切，不再去理法明。
法明原本想透過在感應力上的壓制對這位永平王殿下的心境造成一些影響，此時發現這位殿下根本就沒有繼續搭理自己的打算，那位道門老前輩還在一旁虎視眈眈，法明心中權衡一番，不宜太過分，還是先撤為妙，於是他在宮牆上輕輕一點，向宮外掠去。
突然，眼角一道黑光亮起，法明在空中拼力扭轉身形，落地之後如一團白霧，漸漸散開，人卻已經消失不見了。
封一輝從暗處默默地走了出來，白二悠閒地跟在他身後，封一輝一邊走一邊好奇地問道“你是怎麼知道他在那個方向的，難道你臉上長的不是肉眼？”
白二嘿嘿一笑，“什麼肉眼見前不見後，佛祖難道還在腦袋後面長雙眼睛不成。”
李成明緩緩地睜開了雙眼，剛才小黑那一箭在即將經過他身邊的時候，他分明感覺到了一種很奇妙的即視感，似乎看到了那支箭即將經過自己的身旁，整個過程，只有一瞬，似幻似真。
法明踉蹌前行著，肩膀向下滴著血，滿臉苦笑，原本是賣弄一下的，沒想到除了這個道門老前輩以外竟然還有人能看破自己的行蹤，中土大唐真是高人輩出，大意了。
李成明看了一眼緩緩走來的小黑和小白，重新閉上了雙眼，他身體周遭彷彿有一張一尺長的真氣小網，濾出周圍的一切，甚至包括細小的砂石，都清晰地浮現在腦海裡的一張立體全景圖上，這就是天位之上的感知嗎？
白二見狀笑了笑，走到了李成明的跟前站定，李成明愕然睜開雙眼，他在腦海中看到了兩個白二，一紅一白。
似乎突然想明白了什麼，李成明興奮伸手在自己面前比劃了一下“白二，你從這走到這試試。”
徐子牧以為李成明因為感知到了白二所以興奮，扁了扁嘴“大驚小怪，不就是能感知到個人嗎，看把你高興地。”
白二斜了徐子牧一眼“你剛剛進小天位的時候學會感知用了多久？”
徐子牧把眼一瞪：“他學的快那是因為老子教得好，再說了，這只小怪物今天居然跑來問我為什麼自己進了小天位十天了沒有增強？不罵他兩句尾巴我怕他上天了。”
白二面色一窒，十天啊，這話即使白二也沒法往下接了，面無表情地把這個話頭強行翻篇，白二按照吩咐站在了指定的位置，輕輕從李成明的身前走過。
在白二還沒有走進那一尺的真氣感應圈的時候，一道緋紅的影子已經站在了李成明的身前，帶來一種微微的心悸感，下一刻，紅影往前走去，一個纖毫畢現的白二站在了剛才紅影站的位置。
原來不僅僅是針對自己的殺氣能被發現，而是自己以前功力不夠，連感應圈子都沒有，只能察覺到針對自己的而已。
說起來也是巧合，若是換了別人站在自己面前，自己未必能發現這個秘密，常人心中無殺念的時候身上肯定沒有殺氣，也只有白二這種周身殺氣縈繞的大魔頭了，難怪法心叫他佛敵，不冤枉，李成明心裡一陣腹誹。
真氣感應不是什麼都能感應到的，特殊的功法或者功力壓制的話是可以躲過去的，白二有心告訴少主這一點，於是催動功力，周身漾起一陣透明的波紋，肉眼看去就只剩下一個淡淡的白影，而在李成明的感應世界裡，原本清晰得能數眉毛的白二徹底消失了。
李成明嘴角露出一絲微笑，果然有用，他緩緩伸出手指點在了那個紅影之上，接著那個紅色的影子也隨之消失，李成明疑惑地睜開雙眼，發現白二早已脫離了自己的感應圈子，站在了遠處，一臉的驚疑不定。
李成明看著同樣處於石化狀態的徐子牧和小黑，莫名其妙地笑了笑。
下一刻，李成明被徐子牧倒著提了起來使勁搖晃著“怎麼可能，你怎麼可能能感應到白二那只鬼（白二聽到這個稱呼後右手不自然地撫摸了一下劍柄），還能猜到他要往哪邊動，老實交代，是不是揹著老夫偷師了？說，誰教你的？”
李成明大頭朝下被晃得頭暈眼花，心中不停地呼喊著“別晃了，再晃就暈了，你知不知道這麼虐待穿越眾是不會有好下場的。”嘴上卻只能一個勁兒地否認偷師，本來嘛，這能力似乎是被雷公同學劈過以後就有了，要說偷師也只能說偷的雷公的。
徐子牧想了想，恩，以小天位的功力能抓到隱匿第一的白二，即使是讓他偷師他也認了。
這般想著，把李成明倒提得高高的，讓李成明的雙眼勉強能看到自己的臉，徐子牧非常認真地低頭說“那老子拜你為師，你教我好不好？”
李成明一張臉漲的通紅，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你這是要拜師還是要殺雞，而且我是天生的，不能教。”
天生的？徐子牧似有所悟，一把徒弟放了下來，直直地看著他，神色肅穆，再不說話。
李成明等了半天沒等到下文，試探著問道“徐老頭，那武家的挑戰我該怎麼辦？”
徐子牧一時沒反應過來“怎麼辦？什麼怎麼辦？”
“就是我到底該不該去呢？”
“當然，白有人送上來捱揍為什麼不去？”
“可是，”李成明猶豫著說“戰書上自始至終沒說武家派誰來應戰。像這種家族一般都會有一兩個隱世的怪物的吧，萬一要是來一個大天位的和我打，那我豈不是虧了。”
徐子牧面上現出古怪笑容“一般的世家確實會有幾個小天位之上的老怪物，武家當年甚至出過兩個大天位的老頭子，但是之後武家又出了一位不世出的奇女子，把他倆先後都給殺了，說起來那兩個人還是這位女子的兄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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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成明已經猜到是誰了，呆呆地問“可是，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