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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阿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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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阿杏十歲。

"阿杏加油!"一群小朋友站在一棵大樹下不停的吆喝著。

粗壯的樹幹上有兩個人影,一個小女孩跟一個小男孩正奮力的往樹幹上爬去。

"阿勇不要輸給阿杏,快爬呀!"有些男的小朋友激動的喊叫了起來。

"哼!阿勇一定會輸給阿杏的,羞羞羞唷!"

樹幹下的兩派小朋友已經快要吵起來了,樹幹上的兩個人一前一後的努力往上爬。

阿杏手腳長長的一勾一掛的爬的比阿勇快,阿勇壯壯的身材一到樹上反而沒了威風。

"臭阿杏!跟猴子一樣!"阿勇累趴了掛在樹幹上,眼睜睜的看著阿杏越爬越高。

"哇哈哈哈哈哈!爛阿勇!快上來呀!快呀!"

阿杏得意的直往上爬,雙手雙腳的靈活不已,就在終於爬到樹的最高處時,阿杏呆住了,一眼看下去每個人都好小,連聲音聽起來都好遙遠,再抬頭看到了四處的風景感覺好飄邈,這感覺一開始真是驚豔,小小的心靈一下子激動起來。

阿勇覺得站在樹最頂端的阿杏好危險,趕緊叫著:"喂!你小心一點呀!好高也,"

阿杏得意的張開雙手:"喔喔喔喔喔喔喔!"

風好涼,雲好低,這視野好到讓人興奮,結果真如阿勇擔心的,阿杏太得意的放手大叫,一個腳步不穩整個人開始往下掉。

阿勇連忙大叫:"哇!小心!"

身體撞擊樹幹後又開始往下掉,阿杏的手被撞擊力弄得疼痛不已,連抓住樹幹的力量都沒有,身體就這樣急速的墮落了下來,大家都想阿杏鐵定完了,一群人開始大叫:"救命呀!快來人呀!"

小女孩將手捂住眼睛,小男孩連忙跑開,廟祝趕緊跑了過來,就在註定下的慘案發生時,阿杏神奇的被一根樹枝勾住衣服,身體在半空中晃盪,阿勇連忙爬下樹跟一群人溜離現場。

廟祝捂著心臟看著吊在半空中的阿杏:"啊!你一天不來調皮不行嗎?"

阿杏掙扎的想跳下來,可是就是掙脫不了,只好皮皮的笑著說:"阿公!我很乖呀!我最乖了,"

廟祝手插腰生氣的說:"你乖,你會乖才叫怪,我叫你阿公打你的屁股,"

阿杏露出可憐的模樣說:"不要拉!我阿公會把我吊起來打的,我以後不敢了,我再也不爬樹了,"

廟祝看著阿杏說:"發誓!"

阿杏趕緊說:"我發誓!我發誓!我再也不爬樹了,"

廟祝嘆口氣將阿杏抱了下來:"阿杏,不是阿公要說你,你是女孩子也,你媽媽生你哥時難產差點死掉,後來要生你時來廟裡求籤,廟裡的菩薩說你是個漂亮的黑女孩,是個很好的女孩,你可不要辜負菩薩的好意呀!"

阿杏嘟著嘴說:"菩薩為什麼不說我是白女孩呢?你看我好黑喔!她們都在笑我說是黑人,"

廟祝笑笑的拍拍阿杏的頭:"她們不知道阿杏的好呀!阿杏是最好的喔!"

"你跟我家阿公是好朋友,才會這樣說我,其實我一點都不好,"

阿杏難過的垮下臉來,覺得心理很委屈。

廟祝阿公帶著微笑看著阿杏:"阿杏不可以太貪心喔!人生來就不可能十全十美的!你家可是這村子裡最有錢的人家也,"

阿杏不以為的表情嘟著嘴巴:"那又如何!哼!錢很好嗎!"

廟祝伸起手指著廟前的大廣場:"你看看這裡曝曬的稻米都是你家佃農付給你家的租金,別人連買米的錢都沒有喔!"

阿杏瞄了一眼廣場上黃澄澄的稻穀,拍拍手掌傲氣的往廟方向走,廟祝阿公只能搖搖頭的跟在後頭走,對於阿杏的叛逆是無奈也是疼惜,畢竟是自己看著長大的丫頭,有錢不好嗎!表情怎麼那麼憤怒呢?

諾大廣場上一片黃澄澄的稻穀,這些佃農四季辛苦的耕種,到了交租的日期就會安分的繳交固定的數量,阿杏的阿公就會來借廣場曬稻穀,這稻穀利用太陽光曬的特別甜美好吃,但是功夫特多,一大片的稻穀要定時翻整,一排一排的排成小山丘,還要定時翻整,有時看著這片稻穀感覺像是到了海面般。

阿杏走進廟裡來到洗手槽,伸出手掌仔細清洗,不然回到家又會被媽媽念死了,說女孩家整天髒西西的不像話,洗好手後阿杏來到菩薩神像前,伸出手恭敬的拜了一下。

"阿杏只有在菩薩面前才會最乖,"廟祝阿公笑笑說。

阿杏安靜地說:"我喜歡菩薩,她的表情好慈祥,"

廟祝走到桌子旁坐了下來,阿杏也打算走出廟門回家,走著時看見廟外有一堆一堆的木頭跟磚頭,又跑回來問廟祝:"門口那些木頭跟磚頭是幹嘛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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廟祝笑著說:"是我們廟要整修呀!要蓋大一點,"

阿杏明白的點點頭:"喔!"

廟祝又接著說:"觀音菩薩在新竹這一帶有最多的廟宇在供奉,客家人家裡的神桌除了拜王爺外最重要的就是觀世音菩薩,"

阿杏裝著很懂得樣子說:"那是因為觀世音菩薩很靈驗的關係,"

廟祝說:"呵呵!還有一個傳說,就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時,日本人的戰機在新竹上空放了很多飛彈,眼見就會有很多人死傷,結果觀世音菩薩顯靈,利用群擺將飛彈轟到海中,所以新竹才不會被彈炮給攻擊,"

阿杏聽的一楞一楞的,不管這神稽是真是假,這裡的人心裡面存著一份叩謝天恩的理念,對神明心存敬仰,大慈大悲的讓新竹這塊聖地沒有受到戰爭的洗禮,重要的是歷經數十年後,新竹這個地方一直是無大風無大雨的好地方,成了客家民族最喜歡生根的地方。

阿杏點點頭說:"知道了,"

廟祝看著阿杏不開心的表情,關心的問:"小阿杏怎麼了,那麼不高興,"

阿杏難過的說:"我一直長高,高好多喔!朋友都不喜歡跟我玩了,說我好奇怪,"

廟祝哈哈大笑起來:"那是阿杏吃的好呀!阿杏家有錢吃的東西好囉!"

阿杏皺著眉頭說:"有錢跟吃東西有差嗎?"

廟祝說:"阿杏的阿公是賣豬肉的,這裡大部分的人都是種田的,不然就是在磚頭場做工的,家裡賺的錢有限,吃好東西算是一種奢侈,所以阿杏長的比別人好又快呀!"

阿杏還是不高興的樣子:"我沒有朋友了,我快要沒有朋友了,"

廟祝說:"怎麼可能,我看阿杏是大姐大喔!整天一堆人後面跟著你也!"

阿杏生氣的說:"她們都叫我請她們吃東西,請她們吃東西才會跟我玩,"

阿杏露出童稚般的無奈笑容,讓廟祝看了心裡也很心疼。

"那種朋友不交也罷,阿杏太突出了,應該可以交到更多的好朋友,"

"我只是想請阿春吃東西而已,阿春家好窮,窮到沒有東西可以吃,可是大家都圍了過來,結果阿春都不敢再跟我玩了,"

"阿杏你知道這裡的地名嗎?"

"知道呀!山崎呀!"

廟祝向阿杏招招手叫她走出廟門來:"你看這裡到處都是高聳的煙囪,磚頭場的煙囪日夜不停的燃燒著,渺小的人只能站在底下靜靜的仰望著,就像是這裡的地名般!山崎!突出的山丘!"

阿杏抬頭望了望那聳立在眼前的煙囪,沒啥表情的說:"我不想太突出,每個人都盯著你看,"

廟祝拍拍阿杏的頭說:"有一天你會習慣的,習慣你站在人群的最前端,"

阿杏聳聳肩向廟祝揮揮手說:"跟大人說話總是沒有交集的,掰掰掰!"

阿杏踢著石頭慢慢的走向家的方向,鬱卒的想著這下子回家鐵定會被老媽罵死,路旁的人看到阿杏都笑笑的點頭打招呼,不知是習慣還是被逼的臉上掛著假假的笑容,也不知道心中的煩悶是來自哪裡,小小的阿杏心裡下了願望,希望有一天可以去流浪,流浪到沒有人認識的地方,盡情的哭哭笑笑鬧鬧吵吵,這些人的目光像是一個一個監視器,讓她的行動完全暴露在她們的思想下。

阿杏的家就在村莊裡最熱鬧的一條街上,是街上最大間的房子,阿杏回到家後,家裡的工人正準備出門去抓豬,看到阿杏恭敬的打招呼。

"大小姐回來了,"

阿杏沉默的點點頭後趕緊問起:"我媽呢?"

工人笑笑的指指房間的方向說:"跟你哥哥一起在等你回來呢?"

阿杏拍拍額頭說:"完了!鐵定被罵的,"

工人給了阿杏一個自我保重的臉色後,一夥人就離開了,阿杏認命的走進房間裡去,阿杏的哥哥阿亮穿著整齊的坐在椅子上,而媽媽正生氣的擺著臉色瞪著走進屋裡的阿杏。

"媽我回來了,"

話剛說完,媽媽就激動的站起身來,指著阿杏的頭說:"拜託你好不好,你是女孩家也,像話嗎!剛剛有人來說你差一點從樹上摔下來,你還真給我去爬樹呀!你知道不知道要上鋼琴課呀!哥哥吃完飯後就乖乖在家裡等著,你呢?遊魂一樣的不見蹤影,我是招誰惹誰了呀........"

就是這樣子,有夠無聊,不管阿杏做了什麼事情,都會有人在她還沒回家時通報過來,在這個村莊裡她絕不能做壞事,一定會被認出來的。

鋼琴課!還不都是哥哥在上,阿杏每次只是彈一下子,老師就叫阿杏不要彈了,阿杏的學習進度太快,但是哥哥的進度卻像堝牛一般慢到不行,結果上了半天都是哥哥在上,阿杏變成了陪上課的ㄚ頭,不想去卻不敢說,鐵定會被媽媽打死,真是命苦。(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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