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五章
莊九析像個鵪鶉一樣蜷縮在浴缸裡, 滾燙的身體讓肌膚白裡透紅,為了逃避現實甚至將腦袋埋在清澈的水裡中,出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音。
快, 一雙大手託著他的下頜,將他從水流中拉了出來, 男人的聲音格外低啞, “別往下面鑽, 髒……”
髒……?
少年面露茫然, 似乎還沒有完全消化他話裡的意思, 知道流動的溫水漂流來一團奶白色的液體。
莊九析的臉立刻綠了。
他的嘴唇抖了抖, 又抖了抖,平日裡牙尖嘴利的小崽子此刻半天沒憋出來一句話,直被厲鬼先生從浴缸裡抱出來,全身上下被浴巾裹住放在床上, 他痛心疾首的說了一句:
“都是沈雲棲帶壞了你, 合體之前,你分明正常!”
厲鬼先生淡淡的說:“沒有,論是我還是他,都是從一開始就你抱有同樣的想法,只不三歲的沈雲棲顧忌不怕你現,八歲的沈雲棲一有,害怕嚇你以一直隱而不。”
莊九析錯愕的抬頭,觸及男人沉沉的目光, 迅速被燙的縮了去, 他低著頭,越來越低,似乎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似乎是驚嚇度,連生氣的情緒竟然也提不來。
最後嘟囔了一句:“可你還是嚇我了。”
他掩耳盜鈴的將腦袋蒙在被子裡,一副逃避現實的模樣,拒絕與方溝通。
四周一片黑暗,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慢慢的,莊九析聽衣服摩擦的沙沙聲,他動了動,還沒掀開被子便感覺一隻大手落在自己的頭頂,輕柔的……剋制的……
“是我的錯。”
厲鬼先生低低的聲音隔著被子傳進來,異常的溫柔,他承諾:“別怕,以後不會再有這種事生了。”
然後,便什麼聲音都沒有了。
不知了多久,莊九析慢慢掀開被子,房間內已空一人。
少年眨了眨眼,然後慢慢的躺下,將自己裹成一個蠶蛹,著天花板呆。
“為什麼鬼哥也是那麼想的……他底想了多久了?”
莊九析努力想了想他們的相處模式,一時間有被忽略的細節都湧上來,彷彿每一幀都帶有特殊的意味。
靠,為什麼他之前沒有現?!
“我是不是還為了噁心沈雲棲,他說,鬼哥是正房讓他做小來著?”
萬萬沒想有朝一日,口嗨會以這種方式照進現實!
莊九析腦補了一下沈雲棲與鬼哥爭寵的畫面,說不定不是爭寵,是合作來收拾他……
一瞬間,他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不、不不不不不行!一個沈雲棲已難纏了,再來一個鬼哥肯定會吃不消的!”
莊九析絲毫沒有覺得自己的邏輯哪裡不。
他驚恐的從床上跳下來,將手機、平板、銀行卡以及兩件換洗的衣服塞進書包裡,然後動作悄悄地往外溜。
一出門,就撞上了鬼童。
白有鱗剛輸了一局遊戲,罵罵咧咧的走院子裡散心,聽開門聲,一扭頭就見他的野爹正揹著小書包躡手躡腳的往外走,一副做賊心虛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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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人打了個照面,同時嚇了一跳。
“大半夜的你這是什麼造型?”
“噓——!”
莊九析做出噤聲的手勢,低聲說:“我出去避避風頭,你小點聲,別讓人聽見!”
人?
這裡除了你還有活人?
那就只剩下半人半鬼的小媽x2了啊!
白有鱗滿臉活見鬼的表情,問:“你竟然要拋棄你的鬼哥獨自跑路?難道……?”
“就是你想的那樣!”
莊九析咬牙切齒的道:“我以前腦子肯定有坑,竟然還覺得自己拿的是點大男主的劇本,誰家金大腿會想和男主談戀愛啊——靠!”
“不說了,我馬上就得走,免得被他們現。”
白有鱗眼疾手快的抓住他,急忙道:“爹,那你帶上我啊!你走了,留下我豈不是要被他們當做出氣筒?你可是我親爹,不不管我!”
莊九析露出愛莫助的表情,“有魚好大兒,你又沒辦法出莊園,就算附在紙片身上三小時也就打原形了,我怎麼帶上你?”
白有鱗自閉的看著他。
“有事電話聯絡!”莊九析拍了拍好大兒的肩膀,揹著自己的小書包一瘸一拐的跑路了。
鬼童:“……”
這麼渣的爹,真的還要嗎?
他嘆了口氣,認命的一轉頭,就見門口處不知何時多了一道身影,白有鱗嚇了一跳,聲音結巴來:“你、你、你什麼時候來的?……我、小媽,我跟你說狗爹剛跑,你現在去抓肯定來得及!”
他指向莊九析離開的方向,毫不猶豫的賣爸求榮。
再頭,那身影鬼魅的消失不見。
白有鱗疑惑的揉了揉眼睛,人呢?難不成是他做賊心虛出現的錯覺嗎?
鬼童開始懷疑人生。
後院的大門被緩緩推開,出悶的響聲。
天光乍曉,隱約的光亮照下來,男人的影子在石子路上被拉的一片斜長。
他走進後院,如閒庭散步般的悠閒,唇角含著笑意,開口便是讚揚:“你自己戳破那層窗戶紙,實屬不易。”
“你不必這種話語譏諷我,”厲鬼先生淡聲道:“你有多惱怒、有多嫉妒,我完全可以體會的,需言明。”
沈雲棲譏笑:“人都嚇跑了,不去追來?”
厲鬼先生反問:“你覺得有必要嗎?他離開,總比留在這裡安全的多。”
從昨晚自制力崩盤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已預料這個結局。
說不上後悔不後悔,因為這一切都是註定的。
他提防沈雲棲,是因為他知道沈雲棲擁有一個卑劣骯髒的靈魂,欲/望的滋生會摧毀他的理智,這樣的人莊九析而言,永遠都是危險的炸/彈。
可是,他也是沈雲棲。
他同樣也是這個卑劣的靈魂,毫自制力,極度貪婪不知滿足,甚至可以被欲/望驅使的監守自盜。
令人作嘔。
沈雲棲會做出的事情,他也會做。
厲鬼先生冷靜的評價著自己,以他會將兩個自己一同處理掉,以絕後患。
“你錯了。”
沈雲棲推開地下的門,彎腰走進黑暗之中,他彎唇微笑著,輕聲另一個自己說:“我早就猜,從一開始你就不是為了和我競爭活下來的機會,而是想徹底殺死沈雲棲,但是……”
他笑了一聲,慢悠悠的說:“被吞噬的只會是你,而我會活下來,獨享他。”
男人紫色的眼眸在黑暗中閃爍著妖異的色彩,掠奪且貪婪的欲/望火焰在熊熊燃燒。
短暫且虛偽的表面平靜已完全被打破。
從合體後的一開始,他們便各懷鬼胎,誰也不曾真正的接納另一個自己,相反的……
厲鬼先生恢復記憶後,反而加深了我厭惡感,他早已決定為了守護自己的小崽子,要將自己完全毀滅,以絕後患。
以,他不爭,也不想讓莊九析察覺自己的愛意。
而沈雲棲的野心註定了他容不下第二人格,哪怕他是他自己,他也絕不會與另一個自己分享心愛之人。
以,第二人格必須死。
沈雲棲走進黑暗深處,潮溼陰冷的氣息將他包裹在其中,男人的聲音在隧道中響:“如不是他為了拖延時間故意摔下去,那天晚上,本該一切都要結束的,你應該猜得,我為什麼要他陪我們一走入地下。”
另一道冷漠的聲音響:“雙保險嗎,你覺得自己可以吞噬掉我,但是為了保險見,萬一被反吞噬,你也要讓莊九析親眼見證你的死亡,徹底毀掉他愛上一個人的力。”
“沈雲棲,得不就徹底毀滅,這是你會做的事情,也是我始終要殺死你的緣故。你他而言,太危險。”
沈雲棲出低低的笑聲,預設了這個說法,他輕輕地說:“以,今天是他唯一逃脫的機會了,如我們一死在裡面,他從此獲得自由,如我活下來……”
他的笑容慢慢擴大,沙啞的聲音帶著一股溫柔繾綣的意味:“從此以後,我會為他編織一個美好的夢境,讓他永遠沉淪下去。”
厲鬼先生冷笑一聲,道:“你不會有這個機會。”
而現在,他們站在隧道盡頭的一扇門前。
一股強烈的預感湧上心頭,似乎有不解的謎題,最終答案都在裡面。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咚”的一聲。
沈雲棲笑容微頓,他轉頭去,銳利的目光掃四周,精準的捕捉悄步跟進來的不速之客。
“誰?”
一個腦袋從轉角處探了出來。
不速之客理直氣壯的走來,大聲喊道:“剛的話我都聽見了,你們的陰謀已完全敗露了,還給我編織個夢境,老王八你吹什麼牛呢,你瞅我像個什麼都不懂的大傻子嗎?!”
沈雲棲愣住了。
厲鬼先生也愣住了。
這小兔崽子在□□上傻乎乎的死活不開竅,怎麼這個時候心眼這麼多呢,還真就擺了他們一道,誰也沒注意,他就這麼悄悄墜在後面跟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