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天色轉亮, 後院霧氣瀰漫，到處都是白濛濛的一片，寒風吹過來, 驚醒了昏迷的兩個人。
原白星眨了眨眼，四周破敗的景象, 確定他們終於回到了實, 而後又在四周轉了一圈, 仔細嗅了嗅, 一臉嚴肅的對莊九析說：
“是磁場的題, 雖然我們有寶玉不會被影響的暴躁易怒, 但在深夜是會被拖拽到庭院的記憶裡去。”
莊九析若有所思：“是庭院的記憶，是沈雲棲的記憶？”
厲鬼先生曾經說過，他過的大部分視角都是沈雲棲，只有小部分是其他人。
為什麼庭院裡很多記憶, 都來源於沈雲棲的夢？
不, 或許他們應該先思考另一個題，沈雲棲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
他閉了閉眼，少年身上恐怖的傷痕歷歷在目，那絕不是正常人能活下來的程度，所以他到底是怎麼活到十幾年後今天的？
有……那塊石頭，是“幸運石”是“詛咒石”？
莊九析圍繞著枯竭的池塘轉了一圈，搖搖頭，“石頭沒了。”
他想沈雲棲之前以尋找詛咒石為交易, 不由恨咬牙切齒：“這個王八嘴裡真是沒一句實話, 那石頭肯定被他拿出去禍害人了，讓我在後院和地下找……呸！”
原白星想了想，說：“不一定去禍害別人了, 那石頭裡面的能量就是困住這裡的結界，如果石頭已經為其他人所用，那這裡不會為鬼宅。”
“那塊石頭，也許在這裡！”
莊九析聞言精神一振，滿是期盼的向對方，：“那有辦找到嗎？”
原大師一攤手，直氣壯的說：“沒有。”
“……”
莊九析嘆了口氣，“大師啊大師，你可是大師，怎麼幹啥啥不行呢？”
原白星臉皮奇厚，挺胸抬頭，驕傲的說：“我不需要會什麼，反正從小到大不管是寫作業是修煉靈力，都有格格替我做呢，我只負責吃吃喝喝，和美人談戀愛就好了。”
說到這裡，他意給莊九析解釋了一下：“我的第人格很厲害的，我記小時候我不喜歡修煉，一修煉就困到睡覺，有一天第人格突然從我身體裡跳出來，一副邪魅狂狷霸道拽的樣子，說什麼他是很nb的大佬，讓我好好修煉，我們爭取早日合體稱霸人間……”
莊九析木著臉：“然後呢？”
原白星嘿嘿一笑，說：“我說我不信，除非你拿我的身體修煉一下，讓我。”
“從那以後我負責白天吃吃喝喝，他負責晚上修煉，等他修煉出效我就拿去和我爸邀功，爸爸就會獎勵我打遊戲或者點外賣吃肯德基……”
莊九析：“……”
他著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原大師，深深的嘆了口氣，竟然指望這種不靠譜的傢伙，他真是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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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他無比想念他的金大腿。
“要是鬼哥在就好了。”
原白星奇怪的：“你鬼哥哪去了，怎麼沒見他？”
“我也不道，”莊九析沉思片刻，說：“就是上次鬼哥帶我入夢，我醒來之後就再也沒見他。”
好擔心鬼哥有事啊。
兩條鹹魚對視一眼，齊刷刷的搖頭嘆了口氣，手拉手回屋補覺了。
當然，莊九析不忘請假條掛在直播間。
這一覺睡也不是很好。
夢裡總是會重複一些畫面。
他只到了一個少年站在池塘邊的背影，他的身體被大片大片的血跡所淹沒，滿身的傷痕恐怖到觸目驚心的程度。
他低頭著池塘，被鮮血染紅的水流映出少年沒有表情的模樣，唇色雪白、紫眸泛著憎惡的冷意，那不是在別人，是他自己。
這樣冷冰冰到沒有半點活人氣息的少年，不像是沈雲棲，更像是……
莊九析一時間晃了神，脫口而出：“鬼哥？”
少年聽到聲音回過頭來，靜靜地注視著他，突然扯了扯唇角，沙啞的嗓音平靜地告訴他：“都死光了。”
“你能見我？”莊九析驚訝的。
卻沒有到回應。
莊九析回過頭去，順著少年的視線過去，滿地屍骸。
“原來只是在感慨，”莊九析說，“我記第一次走進你的夢境，那個哥死時，記你曾經說過一句，又死了一個。”
“你好像每次都有認真的記錄死亡的名單，每一個名字都不曾漏下，沈雲棲，我以前怎麼沒發，你做事很講究儀式感呢。”
明道對方聽不見，他是說了這些話。
莊九析回過頭去，卻見那小瘋子臉上罕見的露出一抹疲態，他竟然也會覺累。
少年沈雲棲低聲自言自語：“按照正常邏輯，我是不是該將那塊石頭毀滅，免他禍害更多的人？”
“但是我不想啊，如果死亡就意味著靈魂被束縛在這裡，那為什麼不讓更多的人來陪我呢？”
他透過的牆門向遠方，臉上緩緩露出一抹笑容，輕聲地說：“真是期待下一任住戶的表呢。”
沈雲棲說完，身體一晃，輕鬆而灑脫的向池塘倒去。
喂——！
這是要自殺嗎？！
莊九析來不及反應，下意識的抓住對方的手腕，他的指尖觸碰到沈雲棲的身體，下一秒大腦嗡的一聲，無數的情緒充斥至整個靈魂。
憤怒、痛苦、愉悅、癲狂，最後是在臨近解脫時一切情緒都煙消雲散。
迴歸平靜。
——！！！
莊九析從夢驚醒過來，他坐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這一刻能感受到夢裡那種被攥住心臟的酸澀感久久未散。
“……沈雲棲，”
他低聲的念出這個名字，第一次沒有厭惡與警惕，帶著一股感同身受的悲哀。
因為體驗過他的情緒，所以不自覺產生的共情。
出生在這樣的養蠱家庭，會養出他這種瘋子似乎也是所當然的事情。
莊九析不由想到，不道沈家滅門有沒有他的推動，但是這一切的終結於他而言一定是心滿意足的。
“只是，如果夢境是真的話，那沈雲棲最後倒在池塘就算是自殺了，為什麼他沒死？不僅活了下來，而且在幾年後重新回到了內，又拿回了沈家的一切？”
他想不明白。
但是這一刻，莊九析莫名的有一種感覺，“沈雲棲發自己沒死的時候，是不是也很失望？”
想到這裡，他竟然也跟著感受到了一絲難過。
“狐狸弟弟，你睡醒了嗎！”
外面傳來原白星響亮歡快的聲音，打斷了莊九析的思緒。
“醒了，”莊九析踩著拖鞋慢吞吞的走出去，糾正道：“以後喊小莊或者九析都行，別喊狐狸弟弟了，聽來很雷的，有……你怎麼道我是狐狸的？”
最後這話，說的他自己都怪彆扭的。
莊九析至今沒有接受自己擁有了雞肋血統的事情。
原大師奇怪的了他一眼，說：“聞到的啊，你身上有半妖血統，碼是半個狐狸種族吧，妖精和妖精之間也是會有感應的。”
莊九析立刻抓住話柄，犀利的：“你也是妖精？什麼妖？”
“……”
原白星坐在沙發上，若無其事的轉移話題：“我餓了，有飯嗎？”
竟然不想回答。
莊九析興致缺缺的說：“我也不會做飯，不行煮袋泡麵吧，省事。”
誒，即便多了一個同居人也不會幸福的，因為鹹魚和鹹魚住在一，只能是雙倍鹹魚。
他懶懶的往沙發上一躺，心不在焉的刷了一下後臺收益。
今日漫畫收益元……
三千五，不錯……等等！
莊九析猛地坐了來，低頭數了數，“三萬五？開什麼玩笑？！”
星漫站後臺抽了？
他開啟前臺，瞬間就被評論淹沒了。
收藏暴增，留言暴增，打賞暴增，甚至是一夜之間他竟然登上了星漫站的頭條推薦。
那可是按照收益排列的！
莊九析整個人都傻了，“出什麼事了這是，怎麼突然天降暴富？！”
他開啟直播後臺，發即便自己沒有進去，直播間仍舊有很多網友在熱火朝天的聊天。
【莊莊火了！！！】
【我滴媽呀，這就是厚積薄發嗎？年度紫微星世？】
【靠靠靠，我只想道他和裴輕悉什麼關係，為什麼裴天王會突然發這麼一條微博給他引流？】
莊九析奇怪的：【什麼裴天王？】
【抓住莊莊！】
【莊莊莊莊莊，快微博！】
莊九析奇怪的開啟微博，卻見熱搜第一名就是自己的漫畫名，他點了進去。
裴輕悉v：求教，《我窮的鬼都怕了》是什麼漫畫？
評論：？？？裴天王怎麼會突然這個？
裴輕悉回覆：白白最近在，說我土，跟不上他們的潮流。
下面一致的都是哈哈哈，嘲笑裴天王了，果然會被小男朋友嫌棄的。
就這麼一條微博，莊九析的漫畫直接爆了。
他搜了一下這個人名，才發是一位重量級的樂壇天王，不僅聲名斐然，而且敢公然出櫃。
“坊間流傳，裴輕悉的小男朋友是一個海王，不僅風流性玩伴不斷，而且裴天王始終像是溫柔賢惠的大房那樣默默守護、不曾吃醋，這簡直就是代版的渣賤組合……”
莊九析一字一句的念了出來。
原白星突然炸毛：“胡說！什麼渣賤，我們感情好著呢！”
“……”
莊九析扭頭他，突然靠了一聲，搞了半天源頭在這裡。
“你就是那個風流性的海王？”
原白星繃著一張臉，倔強的反唇相譏：“我好歹風流的坦坦蕩蕩，哪裡像你，兩個男朋友都不給人家名分。”
莊九析的臉立刻就黑了，“我跟你說了多少遍，我和沈雲棲不是那種關係。”
叮咚。
敲門聲突然響，打斷了兩個人的爭執。
莊九析透過對話器到了外面的來客，是趙秘書，他警惕的沒有立刻去開門，而是：“趙哥，你有事嗎？”
趙津苦笑一聲，說：“小莊，你出來一下，沈先生要見你。”
他的身體微微讓開一些，露出後面的黑色轎車，透過車窗，隱約間能到男人好整以暇坐在車裡的身影。
他抬頭，對著鏡頭微微一笑，喚道：“小莊。”
咔。
對話器被關上了。
原白星立刻插刀：“你的情債來了！”
莊九析面無表情的走進房間，拿出一個盒子，然後氣勢洶洶的走出去，他站在車窗前，冷冷的盯著轎車裡的男人，“沈先生。”
沈雲棲臉色蒼白，手臂上打著點滴，一副病懨懨的模樣，卻是朝他微微一笑，男人低咳著，嗓音沙啞，喚道：“小莊，除了名字是假的，其餘的都是真的，我的確已經病入膏肓，時日不多。”
莊九析冷笑一聲，戳穿道：“被砍那樣，自己倒進池塘裡都沒死，您在打了點滴也好意思說自己快死了？”
沈雲棲笑容微僵。
莊九析繼續揭底：“那破石頭就是您自己藏，說什麼和我做交易，讓我自己去找，您要不要臉？”
沈雲棲胡作為非一輩子，頭一次在一個人面前吃癟吃的這麼狠，笑容徹底凝固。
“小莊……”
“沈先生！”
莊九析已經殺瘋了，甚至拋卻最後一絲節操，他淡定的說道：“我的心裡只有鬼哥，也只有早點幫他打破結界，然後我們一去遠方隱居，過上快樂的日子。”
“如果沈先生對我實在一往情深、糾纏不清，那您不在意的話，我也可以給您一個名分，以後鬼哥做大你做小，他是正房你是妾，怎麼樣？”
噗——！
前面的趙秘書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他驚恐的臉色漆黑的沈雲棲，再無無天的莊九析，簡直三觀都要崩塌了。
他他他他聽到了什麼？
莊九析你敢不敢再說一遍，你剛才說了什麼，你竟然敢讓我們先生做小！
啊不……這個邏輯似乎不對！
沈雲棲的臉色徹底變了，再也裝不下病弱賣慘的模樣，他的紫眸深深的注視著莊九析，唇角慢慢揚一抹陰冷的笑容，他輕輕地重複：“你的心裡只有他？”
“他做大我做小？”
危險的氣息席捲而來。
沈雲棲徹底被他激怒，拔掉輸液針，推開車門走下來。
莊九析完是為了噁心他才這麼說的，見狀立刻驚恐的往後跳了一步，舉手裡的盒子，開啟，彷彿在拿著什麼秘密武器似的對準沈雲棲，大喊一聲：“你別過來啊！你再過來我們就同歸於盡！”
盒子被一奪了過去，沈雲棲拿狐毛握在手，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視著他，笑容愈發陰冷詭異，他輕聲的說：“你不是在夢裡見過嗎，怎麼覺這玩意對我有用？”
“我連生死都不在乎，會在乎過敏？”他想了想，自言自語道：“不，你只是覺生氣，想我過敏洩憤罷了。”
然後，莊九析眼睜睜著這個瘋子，慢條斯的將那一團團狐毛塞入口，分明是他的過敏源，足以摧毀他身體的毒藥，但是這個男人卻像是在進食美味佳餚一般，一口一口……吃進去。
吃給他。
密密麻麻的紅疹四處蔓延，男人紫幽幽的瞳孔注視著他，低低一笑，瘋狂又執拗，他：“開心了嗎，寶貝？”
這一聲“寶貝”，莊九析毛骨悚然。
少年慌亂的向後退去，像是在一個人間殺器，他退到莊園裡面，一關上了大門，跌跌撞撞的向小樓跑去。
沈雲棲跟上去，手指觸碰到大門，下一刻殊的結界出在他的面前，將男人一彈了出去。
“先生！”
趙津連忙來扶。
沈雲棲站身來，一手撐在車上，他低著頭，哇的吐出一口鮮血，濃稠的顏色順著唇角向下蔓延，使本就俊美的五官更是豔的咄咄逼人。
男人對□□的痛苦仍舊毫無所覺。
他望向那扇隔絕了一切的結界，神經質般的低聲喃喃：“我在不想死了，我要活著，這樣才能獨佔他。”
一想到那個和他兩情相悅的鬼……
沈雲棲深吸一口氣，他感覺他已經無控制自己的情緒了，他想平了這座莊園，想那些鬼怪都放在陽光下讓他們形神俱滅，才會覺痛快。
第一次，他感受到了一種令人近乎抓狂的醋意。
莊九析是真的被這變態刺激到了。
他跑回去以後才發，沈雲棲沒有跟上去，不由奇怪，“變態良心發了？”
原白星出去了，摸著下巴若有所思的說：“他好像是不能進來了，被禁止入內？”
有這種好事？
莊九析神情一喜，“那我豈不是安了！”
靠，王八，你這次能拿我怎麼樣！
不過藏在這裡終究不是久之計，莊九析翻了翻銀行卡餘額，又開了開後臺收益，琢磨道：“等找到鬼哥以後，想辦他也弄出來，然後我們就去偏遠的地方定居吧，最好是沈雲棲找不到的地方。”
不過，要怎麼找到鬼哥呢？更別提找到詛咒石打破結界了。
兩個人對視一眼，都覺很難。
原白星想了想，說：“要不你搬到後院去住吧，試試每天入夢，說不定就能找到線索了。”
“但是後院很多年沒人住了，需要提前打掃一番。”
誰打掃？
原大師這種好吃懶做的人當然不可能。
人對視一眼。
天黑之後，又一次來到後院。
這一次一人帶著掃一人帶著拖，誰也沒幹活，而是對著後院陰暗角落裡瑟瑟發抖的惡鬼們，露出了邪惡的笑容。
想要苦力？
這不都是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