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莊九析與鬼童大眼瞪小眼。
最後，他扭頭看向鬼影，問：“到底我們倆誰才是鬼，為什麼他一副活見鬼的表情看著我？”
厲鬼先生：“因為你太吵了。”
“胡說，我一向不善言辭！”莊九析據理力爭：“我只和他見過一次面，而且全程只說了兩句話，哪裡有吵到他？”
“就算我話多，也不是對著他啊，我一向只對親近的人才有很強的傾訴欲，比如我鬼哥，再比如我直播間的那群衣食父母、金主爸爸們，但唯獨不包括這個只見了一面就要殺了我的小鬼……&（%%**……”
鬼童虛弱的看向厲鬼，說：“我看出來了，你是想禍水東引，想兵不血刃的讓他吵死我啊……”
厲鬼先生淡淡的移開視線，說：“你們聊。”
說完，消失的無影無蹤。
鬼童：“……”
他沉默了好一會，悲憤大喊：“你個瘋子，難不成真以為我不敢殺了他嗎！”
鬼哥一走，莊九析也嚇了一跳，本能的想要往外溜，但是一看這小鬼的模樣，頓時又來了幾分底氣。
他淡定的找了把椅子坐下，翹著二郎腿，悠悠的說：“你傻啊，我鬼哥肯定沒走遠，他把我放進來就是釣魚的，你敢動手肯定就是上鉤了唄。”
鬼童警惕的看著他，走近兩步，又謹慎的在他四周轉了一圈，一米四五的身高愣是走出兩米三的氣勢來。
但最後，他還是投鼠忌器的冷哼一聲，甩手，自己走到了房間的角落中隱藏起來。
……就這麼走了？
莊九析偷偷瞧了一眼，見他真的沒有上手的打算才暗暗松了口氣，然後興奮的一攥拳，很好，唬住了！
他這才有閒心打量整個空間。
圖書室挑頂足足有兩米的高度，上空中的吊燈一排又一排，可以想象得到如果全部開啟，會是怎樣的明亮景觀。
但是現在，四面八面全部被厚重的窗簾所遮擋，也不過是因有莊九析在場，才開了一盞小小的吊燈，映出昏暗橘色的光芒。
莊九析狀似悠閒地站了起來，他穿過一排排書架，視線略過每一種複雜的科目，從科學、歷史到藝術，這裡似乎囊括了古今所有知識在其中，一股文化底蘊的氣息撲面而來。
但是……
唯獨沒有他幻想的那種可以讓鬼怪修煉的書籍。
所以鬼哥到底是怎麼會禁言術的？總不能是一死就自動學會了吧！
他煩惱的抓了抓頭髮，還是有些不死心。
莊九析的視線在四周掃過一圈，眼眸一轉，計上心來。
“那鬼弟弟……”
他找了一圈，在角落裡找到了發黴的鬼童，彎腰蹲下來，笑容溫柔親切，語氣和藹，連稱呼都不一樣， “弟弟，你多大了呀？”
“我死的時候八歲。”
鬼童冷冷的盯著他，忽而露出一個扭曲的笑容，霎時間眼球爆出七竅流血，他的雙手死死地抓住莊九析的肩膀，一邊咯咯笑著一邊說：“可是我已經死了兩百年了，就差一具可以還陽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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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九析面無表情的看著他放大的鬼臉，說：“你再嚇我，我就喊鬼哥了。”
鬼童臉色一黑，一把將人推開，他惡狠狠的拍著牆壁，怒吼道：“你以為我會怕他嗎？大不了我先吃了你，再被他殺了又怎麼樣，反正你也要給我陪……葬……”
“嘭——！”
他不小心拍錯了地方，整個書架直愣愣的砸了下來。
鬼童一米五的身體被書籍淹沒。
他艱難的從書籍裡爬出來，表情更加扭曲，不僅憤怒，更重要的是震驚，他不可置信的看著書架，喃喃自語：“什麼時候一個小小的書架也能砸到我了？”
他說著，伸手去摸書架，這次雙手直接穿透了過去。
很正常，鬼摸不到人類以外的實體，按理說實體也不應該能砸到鬼的……
“可是你的腦袋好像真的被砸扁了。”莊九析好奇的湊過去，伸手戳了戳。
鬼童暴怒的一把將他揮開。
他看起來不大，但是怨氣充沛，一把便將少年推了出去。
莊九析猝不及防又撞到了左側的書架，他的身體一歪，坐在了地上，摔倒的時候還本能的抱住了自己身後的大尾巴。
“嘭——！”
再抬頭去看，左側書架砸下來，正好又將鬼童埋在了下面。
書籍中，鬼童的腦袋若隱若現，似乎還能看見他懷疑人生的表情。
“啊這……”
莊九析似乎猜到了什麼，他試探著伸出手去拉對方，“我扶你起來？”
“你離我遠點！！！”
鬼童驚恐又崩潰的看著他愈來愈近的手，這次根本不敢再把人揮開，而是整隻鬼連滾帶爬的往遠處跑，一邊跑一邊罵：“你這個惡毒的人類根本就是瘟神轉世吧，離我遠點，不要克我啊啊啊啊啊啊！”
他說著，腳下一滑，整個人如同一個圓球般向遠處滾落。
滾到大門口，被結界灼傷又彈了回來。
最後遍體鱗傷的躺在地上，瞪著眼睛，一副死不瞑目的表情。
靠！
莊九析看看這只可憐的鬼童，再低頭看看自己，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
……不是吧，難道真是他瘟到了這小鬼？
這一瞬間，他想到了他爹曾經言辭懇切說出的那句話：
【咱們家的是窮神血脈，你是窮神的第九代傳人 ，所以取名九析，如果你真的覺醒了血脈，那應該是自帶窮比buff！】
“所以我真的是窮神血脈，而不是什麼狐妖精怪？”莊九析震驚不已，還在試圖分析：“所以我的被動技能就是瘟，而誰要是想害我，也會被我瘟到非常倒黴，就像這小鬼一樣？”
……好刺激哦。
一開始有點挫敗。
但是一想到還有被動技能這種東西，雖然窮神聽起來很挫，但是這金手指很有用啊！
莊九析立刻又高興起來。
“鬼哥！鬼哥你快來！”
他歡快的大喊：“你快看，我覺醒了窮神血脈誒！”
他似有所感的一轉身，果見厲鬼先生就站在不遠處，也是眼神驚奇的看著自己。
像是在看什麼奇葩。
“鬼哥，我證明給你看！”
莊奇葩跳起來，就朝鬼童跑去。
小白鼠鬼童本還在有氣無力的挺屍，見狀滿臉驚恐，撒丫子就跑，一邊跑一邊大喊：“你不要過來啊啊啊啊啊啊啊——！”
莊九析在後面追，火紅色的大尾巴跟著一甩一甩非常活潑，只聽他興高采烈的喊道：“寶貝你跑慢點，我就摸你一下展現給鬼哥看看，不會害你的！”
場面一度雞飛狗跳。
最後還是厲鬼先生覺得太吵將小崽子給到一邊去，鬼童才得以苟活下來。
小崽子頗為不滿意，他委屈巴巴的看著厲鬼，說：“鬼哥，我就想給你展現一下我的能力。”
厲鬼先生面無表情的說：“我已經看見了，的確很瘟。”
“那也是只會克想要害我的鬼！”莊九析義正言辭的說：“咱們倆還天天見面呢，我什麼時候克過你？”
鬼童嘴賤的說：“你話那麼多都快把他煩死了。”
“再插嘴還去克你！”莊九析仗瘟行兇。
鬼童：“……”
厲鬼先生：“……”
這小崽子一點都不覺得丟人，還挺光榮。
小崽子正經事做不出來，但是嘴巴是真的甜，這個時候明明是他自己有了特異功能興奮的不得了，還能一本正經的說：“我高興是因為我有了能力，就可以回報一直保護我的鬼哥了啊！”
厲鬼先生淡淡的說：“把莊園的鬼都瘟死嗎？”
“這些小鬼算什麼！”
莊九析信誓旦旦的開始畫大餅：“日後如果活菩薩要利用我害鬼哥，我也能義正言辭的拒絕他，而不怕自己丟了飯碗流落街頭，畢竟這個技能肯定很好賺錢！
那些家裡有靈異事件的可以僱用我去捉鬼，各種上市公司也可以僱用我去瘟競爭對手，甚至……甚至咱們國家也能僱用我去瘟死敵國啊！”
一想到這裡，他的眼珠都亮了。
他都是瘟神……啊不，是窮神血脈，自帶八字命硬專克敵人的被動技能了，還怕賺不到錢呢？
但是在場的兩位鬼兄顯然對他的賺錢大計沒有任何興趣。
厲鬼先生奇怪的問：“活菩薩是誰？”
“就是這棟房子的主人，給我發工資的老闆嘛，據說是什麼恐怖的不得了的大boss，他們說叫……沈雲棲？”
莊九析想了想，好奇的問：“鬼哥，既然你們在莊園裡被束縛了很久，那有沒有見過我老闆啊，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厲鬼先生：“沒見過，自我有意識開始他便從未來過這裡。”
鬼童冷哼一聲，說道：“你問他還不如問我呢，他才來了幾年，我可是被困在這裡足足兩百年了！”
莊九析看向兩百零九歲的鬼童，“你見過？”
“……沒有。”
鬼童瞬間氣勢矮了一截，他嘆了口氣幽幽的說：“我曾經也是這裡的主人，但是八歲那年莫名其妙的死在閣樓上以後靈魂便陷入了沉睡，直到十五年前……”
“三十幾個人的鮮血染紅了整個莊園，那是詛咒爆發的最恐怖的一次，死在這裡的人不計其數，除卻已經投胎的，剩下像我們這種怨氣很重的便直接被困在了死亡地點，一旦擠出結界就會被烈焰焚燒致死，就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到了現在。”
莊九析奇怪的問：“那鬼哥死在了哪裡？我感覺他哪裡都能去啊。”
“不知道，”厲鬼先生提及自己的死亡，仍舊慢慢悠悠平平淡淡，他說：“我沒找到自己的屍體。”
也沒有找到在世的記憶。
莊九析趕緊安慰：“鬼哥，過去的都不重要，你想你現在也是一代厲鬼大boss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不是也過的挺滋潤的嗎！”
他說著，露出豔羨的表情。
其他兩個鬼看著他眼饞的表情，竟然無言以對，會羨慕別人做鬼快活的人類，大概也只有這獨一份的小崽子了吧。
莊九析今天吃了很多瓜，有自己的也有別人的，不過在興奮過去睡意便席捲了上來，他打了個哈欠，一臉困頓。
“我回去睡覺了，大家晚安。”
厲鬼先生拎起少年的衣領，將他送了回去，小崽子順勢抱了上去。
“鬼哥……”莊九析的腦袋靠在他寬闊的肩膀上，感受著冰冰涼涼的氣息，狐耳舒服的舒展著，他眯著眼睛嘟囔道：“鬼哥你要是能出門就好了……我想吃炸雞，但是我想自己出去買。”
鬼影微僵。
再低頭看，小崽子已經迅速睡的沒有意識了。
身後，鬼童幽幽地道：“如果你告訴他，推開後院的門你就有機會走出去，他一定會照做的。”
“心軟了嗎？怕他像我們這樣死在結界之下，永不超生。”
厲鬼先生腳步一頓，還是先將小崽子送回了房間。
然後，他回來，拎起鬼童的腦袋就邊往外走。
大門的結界灼傷了鬼童，他慘叫一聲，拼命掙扎的往回跑，邊跑邊憤怒的大喊：“你不捨得也沒用，沈雲棲遲早也會讓他這麼做的！他就是□□控的一顆棋子而已，即便現在看起來風平浪靜，但未來也是必然會死在這場博弈之中！”
然後他就又被結界打成了球，在地上滾了幾圈才堪堪停下來，最後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罵著：“雙……標……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