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索嘖了一聲，不過心裡卻沒多少可惜。
反正每一個月相都會重新整理一次奇蹟，他也不是每個奇蹟都有用。例如之前那個得在小黑屋裡才能效率百倍的奇蹟，對他來說就完全沒用。
而在一些自由度比較高的遊戲裡，這類必須在有隊友情況下才能有效的技能，任索也見過不少，例如他本身就屬於必須要有隊友才有用的‘角色’——他可是不參加戰鬥的治療修士，如果沒有隊友在前面打生打死，他這個婦科聖手可沒法發威。
露娜的上一個奇蹟令別人變大，令自己變小，其實也是需要隊友幫助才有戰術意義，只不過被任索用在野怪上罷了。
因此任索也放下奇蹟這事，操控露娜看能不能賺點財富值。
不過走著走著，畫面裡忽然就出現一個紅光環繞的目標。
嗯？
任索控制露娜走過去一瞧，發現一個有點癟的易拉罐，上紅下藍，上面寫著Coca-Cola，下面寫著Pepsi……這是兩種可樂的合體？月之假面的人這麼貪心的嗎，喝個可樂也得兩種口味全都要？
但為什麼這個易拉罐標紅了？
就在任索有些疑惑的時候，左上角冒出一個小小的任務提示：
「將易拉罐扔到垃圾桶。」
任索啊了一聲，這時候他才想起露娜現在的人物標籤是環保王。而立志於成為環保王的女人，自然不能容忍視線裡有垃圾出現，於是他便讓露娜將易拉罐拿去扔了。
「‘環保王’扮演成功，夢境饋贈1點經驗值。」
任索扯了扯嘴角，有種在路上看到一枚硬幣，撿起來一看，卻發現是一分錢的感覺——真是連彎腰這個功夫都虧了。
不過現在沒事幹也是沒事幹，露娜一時半刻還沒找到賺財富值的門路，任索便先讓她去撿撿垃圾。
遊樂場的垃圾還真不少，像是用來放聖誕禮物的髒襪子、冰淇淋的脆皮筒、禮物盒子、馴鹿帽子、飲料瓶、遊樂場地圖、抽泣的小女孩……
抽泣的小女孩！？
任索眨眨眼睛，發現那個站在碰碰車設施旁邊揉著眼睛哭的小朋友身上還真泛著刺眼紅光——這居然算是垃圾範疇？
任索讓露娜過去詢問小女孩：「發生什麼事了？」
小女孩看見露娜就抽抽搭搭地抱住露娜，嗚嗚了數聲說道：「媽，媽媽不見了。」
遊樂場走丟了小孩，好像也挺正常。於是露娜繼續詢問：「在哪裡不見了媽媽？」
小女孩：「一開始！」
露娜：「一開始？」
小女孩：「我，我一直都想來遊樂場，但媽媽沒來……嗚嗚嗚……」
露娜心聲：（月之假面是眾人編織的夢境，但大家的夢境卻不一定一樣。這孩子想來遊樂場，但她的媽媽卻未必想來……）
遊戲彈出提示：「是否消耗5點夢境份額增強目標的思念？」
任索微微一怔，夢境份額還能用到原住民身上？
按照露娜的說法，月之假面世界並非是單純的夢境，因為在一般夢境裡，夢境的主人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想有什麼就有什麼，除非因為夢見跟水有關的場景導致下體一暖而尿醒，不然夢境的主人可以說是為所欲為。
但月之假面世界卻沒有夢境的主人，或者說夢境的主人是全體原住民。
因此這裡會出現一個動態平衡：如果大家都是夢見同一件事，那自然是和好美滿，例如大街上走著一對對恍如從動畫世界走出來的完美情侶；但如果大家夢見的事情不一樣，那就會分道揚鑣。
例如面前這個小女孩，她想的是來遊樂場，但她的媽媽卻不想來，因此她們就分開了。小女孩也沒法給自己創造一個媽媽，因此只能在遊樂場抽泣著等待媽媽想起她……
不過，這裡存在一個漏洞，那就是月神使徒。
月神使徒可以透過消耗夢境份額，修改世界的一切，無論是人物之間的關係、人物的地位、人物的住所、人物的行動——只要有足夠的夢境份額，月神使徒便是月之假面裡的神。
沒有怎樣考慮，任索選擇消耗5點夢境份額，幫小女孩找媽媽——先不論他願不願意，但環保王的人設是‘必須要處理視線裡的所有垃圾’，因此露娜若是不管小女孩，那麼這個人物標籤就崩掉了。
就像怪病病人跑得飛快，被人認出來的瞬間就崩人設了。這個人設好歹是任索花了2000夢境份額弄來的，他可不想就這麼廢掉。
當然，露娜還有一個選擇，畢竟垃圾桶還是能塞進小孩子的……但任索可沒欺負小孩子的習性，他可是有個從小長到大的妹妹，他要是敢欺負小孩子，早就被爸媽打得屁股裂成兩瓣。
一縷月光從露娜的指尖落到小女孩身上，小女孩的哭聲忽然變得極有穿透力，不是刺耳難聽，而是令人心都化了的可憐哭聲。
就在這時候，一個穿著豔麗如同四十婦人，但皮膚外貌卻是二八芳齡的女士忽然從另外一邊走出來。她看見小女孩便馬上過來，小女孩看見她也掙脫露娜，哭著喊媽媽抱住女士。
女士安撫完小女孩，過來跟露娜道謝：「對不起，我顧著打麻將，都忘了我女兒……謝謝你照顧她，請收下這點微不足道的感謝。」
「露娜獲得20點財富值。」
「‘環保王’扮演成功，夢境饋贈200點經驗值。」
任索忍不住哇哦一聲，這次總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不僅收穫200點經驗值，還賺了20點財富值……約等於一天的飯錢。
用5點夢境份額賺到這些，也不知道虧了還是賺了。
但夢境份額用來增強小女孩的思念後，就直接扭曲了夢境，讓她媽媽和她的夢境交匯在一起，她媽媽便從牌桌忽然轉移到遊樂場這裡，並且她們完全沒有感覺到任何不對。
這份力量，堪稱神蹟。
不過似乎是因為月神使徒的特性，露娜在清醒狀態，只能給其他原住民消耗夢境份額來強化他們的思念，自己卻是沒法消耗夢境份額來修改世界，必須得在夢中夢世界才行。
任索這時候卻是忽然想到一個有趣的用法：如果他消耗夢境份額，先給露娜一個好身份，再讓熾天使這樣的強者跟露娜的夢境交匯在一起，豈不是能讓熾天使全天候陪著露娜，相當於露娜自帶一個強力保鏢？
另外，如果露娜得罪了哪個原住民，例如有原住民追捕露娜，任索也可以用這個手段進行降維打擊，令原住民無論如何都不能再遇見露娜，豈不是比殺戮更方便？
值得嘗試。
不過這個功能估計對月神使徒是無用的，按照任索的機腦理解，月神使徒在這裡其實相當於‘玩家’，其他原住民都是NPC。玩家可以透過打程式碼來控制NPC的行動，但沒辦法控制其他玩家的行動，除非直接盜號。
任索讓露娜繼續在遊樂場晃悠看看還有沒有野生的小孩子，忽然看見一抹紅光在樹林裡竄到人行道裡，任索頓時心情振奮起來：這難道是一個跑的很快的垃……的迷路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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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娜跑過去一看，卻是發現那抹紅光是一隻橘貓。橘貓現在也沒繼續跑，正在被兩個人類摸來摸去，看起來很是舒服。
而且那兩個人，還是露娜的熟人：NPC醫生和護士，不過他們現在的身份是青梅竹馬。
「是野生小貓咪嗎……不如我養你吧？」醫生親暱地抱起小橘貓，像抱嬰兒一樣抱著它。
橘貓喵了一聲，醫生揉了揉它的小腦袋：「你以後如果想走就走唄。」
然後，露娜便眼睜睜看著小橘貓那抹紅光悄然消散，小橘貓也從無人處理的垃圾狀態變成了醫生的寵物。
撿垃圾這種活居然都有人搶生意……任索嘟囔一句，算你這個NPC運氣好，跟露娜感情不錯，不然他都想讓露娜套他麻袋打他一頓了。
像這種好垃圾可是很少見的！
如果能多撿這種價效比高的垃圾，說不定任索在第二輪月相裡就讓露娜完美扮演‘環保王’了。
當任索準備讓露娜去其他其他地方撿垃圾的時候，露娜忽然冒出心聲：（他或許能和我進行月之儀式。）
任索微微一怔，花了三秒鐘才反應過來，露娜說的是她在這個月相獲得的奇蹟。
但奇蹟裡明明說的是要和異性同伴才能進行月之儀式，獲取人物標籤的經驗值啊。
那是一個NPC醫生，也能算是異性同伴嗎？
任索愣了好一會，然後趕緊讓露娜跑過去拉住醫生——要是能的話那就賺了，異性同伴原來不是限定起跑線上帶來的伴侶，在月之假面世界也能隨便找個原住民糊弄的嗎？
不過露娜怎麼這時候才說？早點說的話，任索就隨便挑個路人男糊弄了……還是說露娜想要自己挑？
正在抱著貓的醫生被露娜拉住，他轉過頭看著露娜，卻沒多少驚訝的情緒：「……又見面了，露娜。」
旁邊摸貓耳朵的小護士，也在直勾勾地瞪著露娜。
按「R1」鍵，發動奇蹟！
說時遲那時快，露娜直接伸出手固定住醫生的腦袋，然後親了上去。
夜空此時明明沒有月亮，但一縷銀白色的月華卻是落到他們身上。遊樂場的萬紫千紅也沒法令月華遜色半分，他們彷彿成為遊樂場裡唯二的主角。
目無表情的任索哦了一聲：“月之儀式就是這個啊。”
三秒之後，露娜放開了醫生，醫生的第一反應是跟旁邊像是快要哭出來的護士說：「別緊張，露娜這麼做，肯定是有她的原因。」
露娜：「是的，我只是因為一些不可以說的原因，需要他的幫助。」
說著，露娜很自然地挽住醫生的右手，作為奇蹟的代價，她必須持續跟異性同伴保持身體接觸，不然……沒有不然，任索根本沒法控制露娜離開醫生，露娜必須拖著醫生行動。
但這份代價非常值。
「因為發生了月之儀式奇蹟，夢境饋贈250點‘環保王’經驗值。」
前面200點，這裡250點，總經驗值為500點的‘環保王’很快就可以達成完美扮演了！
只要達成完美扮演，那麼露娜就算做出不符合環保王的行為，例如隨地吐痰，也不會造成人設崩壞，而是能一直利用這個人物標籤！
不過月之儀式這個奇蹟，還真的只需要找一個關係好的異性就能完成。任索忍不住思考了一下：如果有個月神使徒認識的原住民很多，那麼豈不是能變成接吻魔來迅速升級？
就是發生月之儀式的人數多一點的話，這個代價會讓月神使徒徹底無法行動，畢竟滿身都是……
任索繼續讓露娜嘗試對醫生發動奇蹟，畢竟一回生二回熟，要是真有接吻就能升級這種好事，誰會在意那麼一點口水啊。
然而這次吻完之後，什麼遊戲提示沒有，只有小護士很生氣地看著他們：「可以了吧！？別得寸進尺啊！」
任索沒有理她，反正小護士跟露娜的關係一直都是‘可有可無’，他不信邪地發動第三次奇蹟。
這次露娜還特意吻多了幾秒，最後冒出心聲：（月之儀式看來短時間內只能進行一次。）
接吻魔計劃瞬間破產，露娜便說道：「可以了，但接下來我要抱住你的手，必須跟你一起行動。」
醫生阻止了小護士的發言，伸手說道：「15點財富值。」
露娜：「嗯？」
醫生：「一次5點，三次15點，很合理吧？」
哈？
任索還以為醫生會問為什麼，會覺得不好意思，或者很大男子主義地表示無所謂，但萬萬沒想到他居然要錢！
露娜可是超級美少女啊！這都不能白嫖嗎！？
傻眼的時候，任索不小心又按了一下「R1」鍵，然後露娜又親了上去。
不用任索打字，露娜直接說道：「20點，給你。」
剛到手的財富值，就因為嫖了一下NPC，全部木有了……
要不要讀檔呢？
就當任索浮起讀檔的念頭，醫生笑道：「你這麼認真，弄得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作為回報，露娜你以後如果想吃好吃的，儘管來找我們。」
醫生看了一眼旁邊的小護士：「你覺得呢？」
小護士嘬嚅了一下，看了露娜好一會，才不情不願地說道：「……可以。」
消費20點財富值就能開啟醫生護士這個神秘食物商店？
任索心念一動，他感覺之前那種可以固化食物增益效果的奇蹟未必不會再次出現，而且這遊戲裡的增益道具很難找，大街上找到的又貴又弱，還不如醫生護士提供的那些。
因此他也按捺住讀檔的心思，讓露娜繼續對話：「你們準備去哪？」
「繼續在遊樂場玩。」小護士此時抱住醫生另一只手，盯著露娜說道：「你不想玩的話，可以不去！」
露娜：「我想玩！」
不，你不想。
你要繼續去撿垃圾，然後很快就能成為環保王了……嗯！？
任索狠狠地操控手柄，發現遊戲此時像是進入了劇情模式，他根本控制不了露娜，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們兩人簇擁著醫生走去雲霄飛車的設施。
任索陷入了深思——我當初是不是該自定義一個男性角色？
這樣玩好像挺沒代入感啊……不過男性角色又有其他風險……真是愁人。
……
“露娜？”
坐在古月言懷裡的黑貓掙脫了她，跳了出去，無聲無息地落到地上，跑到外面月光處，紅緞帶上的黃鈴鐺啷啷地響。
她連忙從牆根站起來，看見一個相貌清麗的高挑女性踩著月光出現在眼前，她旁邊還有一個年輕男子。
“範老師。”古月言將黑貓抱起來，笑著跟她打招呼。
“古月言？……你又來找露娜了？”範老師似乎有些驚訝，她不是第一次看見古月言和黑貓玩，但在這麼晚的時間還是第一次。她忽然想到什麼，問道：“平時我也沒費多少心思照顧露娜，但露娜好像總是不缺食物……是你在幫忙喂它嗎？”
“我……我也很少喂它。”古月言搖搖頭：“好像是任老師在幫忙喂露娜。”
“哪個任老師？”範老師糊塗了。
“是任索吧？”範老師旁邊的年輕男子笑道：“天蓮學院裡，應該也就他有時間喂貓了……”
古月言微微挑眉，看著他問道：“你是……？”
“對策局六隊隊長易昭，”年輕男子說道：“跟任索見過幾次，但聽說過不止幾次……黎隊長和於副局整天嘮叨他。啊對了，我還是你範老師的男朋友。”
範老師沒好氣地看了易昭一眼，跟古月言說道：“現在很晚了，你別在外面逗留，快點回宿舍吧。”
“嗯。”
古月言點點頭，她看著範老師和易昭，眨了眨眼睛：“現在應該沒車回市裡了……”
“是啊，所以接下來是我和你範老師的二人世界了。”易昭叉著手嘆息道：“好不容易忙裡偷閒，還擺脫了同僚的邀請，但你範老師就是非得要回家才行……咿！”
腰間肉被掐疼得三魂七魄飛天的易昭終於乖乖閉上嘴，範老師臉色緋紅地向黑貓招招手，黑貓馬上飛奔到她懷裡。
“對了。”範老師忽然想起什麼，“你的法術是不是……”
範老師說到一半就停住了，她看了看古月言，又看了看旁邊的易昭，搖了搖頭：“算了，我自己都顧不過來……那古月言你快點回宿舍，別在路上逗留，拜拜。”
“範老師拜拜。”
看著範老師他們兩人進去宿舍樓裡，古月言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
“已經過了0點，現在是12月4號了……”古月言輕輕松了口氣，整個人彷彿卸下萬斤重擔，身體徹底放鬆下來：“還是回去好好修煉吧，羨魚的建議不適合我……慫就慫吧。”
她抬起頭，看見五樓有一處房間亮起燈光，忍不住咬了咬嘴唇，輕聲低語：“二人世界……”
她搖了搖頭，轉身往宿舍方向走去。但沒走兩步，古月言就轉過頭，看見一隻黑貓從五樓踩著空調外機跳下來，鈴鐺晃啷啷地響，一路飛奔跑向她。
“喵~”
“嘻嘻。”古月言蹲下來抱住黑貓，親暱地用臉蹭了蹭黑貓的臉，“露娜露娜，你怎麼能這麼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