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itty看著顧裡,也呵呵地笑著,“顧總監真會開玩笑。我是幫宮洺的幾個表弟策劃過生日派對。宮洺先生自己的生日哪兒輪得到我來策劃啊,他的生日都是交給專門的公關公司做的,十幾個人沒日沒夜地要忙兩個月呢,光是策劃案和賓客名單加起來就有一本《Vouge》九月特刊那麼厚,呵呵呵呵……”
於是顧裡就在kitty的“呵呵呵呵”裡面如死灰。
也許,這就是宮洺存在的意義。他似乎天生就是用來讓顧裡生不如死的,就像顧裡天生就是用來讓我們生不如死的一樣。
我想如果顧裡可以為所欲為的話,她滿腔的憤怒和忌妒,一定會讓她把宮洺抓起來一把火燒成灰。當然,她會心地把這團灰收起來放進盒子裡,放在她家門口玄關處供奉起來,每天燒香磕頭——就算化成了灰,“成為宮洺”依然是顧裡的終極家庭夢想。
從顧裡的辦公室裡走出來,已經是下午了。陽光減弱了很多,天空裡浮動著厚重的雲朵,一大團一大團純淨的白色,把漫天的陽光散射成無數金光碎片,天空被裝得夢幻華美,如同迪士尼動畫片裡的天空一樣,代表著愛,代表著美好,代表著夢想,也代表著虛幻和不切實際。
我看著走廊落地窗外的天空呆,突然被一陣喧鬧打斷,我轉過頭,看見兩隻巨大的米老鼠從面前歡聲笑語、追打嬉戲著跑過去。
我:“……”
kitty:“……”
我:“……你推薦給我的那個抗衰老藥劑有致幻的副作用麼?”
kitty:“……公司配合迪士尼落戶浦東做了一期專題,今天拍攝照片。我求求你了,作為一個新時代的有著大學本科學歷的女性,你能在遇到問題的時候,從唯物主義出,用科學的眼光去分析麼?不要那麼迷信好不好?”kitty看著我,痛心疾地衝我翻白眼,然後她揉著太陽穴,“被你和顧裡搞得我頭痛死了。怪不得前天我朋友推薦我去的那個號稱‘九尾狐仙’的算命大師我這個月會身體虛弱,看來真要聽她的,在家裡衝南的位置放一塊紫檀木。”
我:“……”
我回到座位上,把手裡的顧裡生日策劃書塞到抽屜裡,我暫時不想去思考這檔子勞民傷財的事兒,反正下班回家之後,我還有大把的時間可以和她商量,面對面地,甚至臉貼臉地徹夜長談。而現在,我只想趴在桌子上,稍微休息一下,否則我的頭都快裂開了。
雖然我這樣,但其實我自己心裡特別清楚,讓我頭痛欲裂的,其實並不是顧裡的生日,而是剛剛樓下崇光從我臉上漠然劃過的眼神,空洞的、茫然的、冰冷的眼神。實話,我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崇光,每一次我看到他的時候,他都是生機勃勃的,目光裡充滿著溫柔,彷彿夕陽西下的薄暮一樣,身上籠罩著沉甸甸的溫暖暮靄。他眼神裡的生動,完全不像一個瀕臨死亡邊緣的癌症病人,而相反,他總是用他彷彿汪洋般的生命熱情,感染我、鼓勵我,守護我。甚至我看著他教堂盡頭那張巨大的遺像的時候,都能從他黑白分明的眼睛裡,看到悲傷混合的希望,訣別混合的留戀。
我剛要趴到桌子上,就看到了南湘留下來的那些畫。於是我拿起它們,準備去宮洺的辦公室。因為今天看起來,他的心情特別好。他像是一個陽光裡永遠微笑的年輕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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