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衣很薄，不是店裡常用的款式。
顧未生挑了挑眉，漆黑微涼的目光落在雨衣下面的口袋上。
口袋被塞的鼓鼓的。
裝著一個資料夾。
資料夾很厚，被摺疊過，彷彿怕被雨打溼一樣，還粘了一層防水布，精心包裹著藏在外套口袋裡。
想到剛才脫衣服的時候鹿離無意識護口袋的動作，顧未生側身離開的腳步頓了頓。
片刻之後，他起身，走到椅子面前，把那份文件從口袋裡拿出來，攤開晾在桌子上，又坐回床邊的椅子上。
椅子很窄。
顧未生身形高大，坐在上面顯得有些滑稽。
彷彿下一秒就會吱呀裂開一樣。
但後半夜房間裡很安靜。
鹿離在床上昏睡，他就蜷靠在椅子上眯著，時不時睜眼往床上望一眼，起身去外面換一條溼毛巾。
鹿離睡的很不安分，睡著的時候愛掀被子。
每次掀開，顧未生就直接用腳勾起來幫她蓋上。
可她再滾啊滾，被子還是會掉。
最後顧未生索性坐在床沿上，背靠床頭，趁睜眼的空檔看見了便給她用腳勾起來，如此反覆，直到天快亮的時候，體溫恢復正常，顧未生才從房間離開。
於是第二天一早，睡的頭痛欲裂的鹿離從樓上下來，就看到會議桌上的顧未生頂著一雙熊貓眼，正好整以暇的跟其他人開著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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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離聽到陳年和陸放問他昨晚是不是出去了。顧未生說沒有。
旁邊的小靜一言不發，認認真真檢查採購清單。
陳年說，“那奇了怪了，”
“你這眼睛我還以為被誰打了兩拳。”
小靜忍不住噗嗤笑出一聲。
收到顧未生掃過來的眼光，立刻收住。
陸放也笑的不行。
鹿離坐到位置上，看了對面的男人一眼，“也許你們顧隊晚上出去幽會了。”
嘖。
這話說的。
小靜看好戲似的往對面顧未生那兒看了一眼。
誰知道他還是淡定的坐在沙發上，一手解開袖口的釦子，一手拿著圓珠筆，在面前的記事本上龍飛鳳舞的寫寫著什麼。
直到鹿離坐到對面，他才抬頭，黑眸微哂，像是咬了下牙根，淡聲冷靜道，“你又遲到了。”
顧未生之前說過，只要遲到超過十次，她就要自動滾蛋。
鹿離嘲諷沒成，一口氣噎在嗓子裡，差點沒把自己噎死。
她立刻裝傻。
“我房間的鬧鐘好像有問題。”
“回頭我去調整一下。”
鹿離撒謊撒的臉不紅心不跳。
顧未生也沒拆穿。
只是轉著手裡的圓珠筆往她這邊看了一眼，眼神清淡高冷，卻漫不經心，彷彿能看透一切一樣。
鹿離被他看的有點不自然，偏頭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
好像聽到他笑。
但她一抬頭，又看到他神色專注的忙著手裡的工作。
其實昨天晚上在她房間的時候，顧未生看過她床頭鬧鐘的時間，跟他手錶上的一模一樣。
但他沒有揭穿。
而是任由鹿離面不改色的圓了過去。
兩人面對面坐著，除了這幾句，沒再說一句話。
各忙各的。
但心思各異。
顧未生想著去保護站一趟，找老曹讓他們最近先把走，私停了，擔心鹿離氣不過又去找證據。
鹿離卻惦記著今天賣房的事情。
昨天她把中介費又往上加了百分之十，果然有中介把房子推銷出去。合同她看過了，基本上沒什麼問題。
昨晚回到店裡之後，她和買家，還有辦理相關賣房手續的中介在微信上約時間，定好今天辦手續。
現在是八點多。
他們約定的時間是中午兩點。
、開完會也來得及。
期間，陳珊還發資訊問過她。
“房子賣出去了麼？”
“恩。”
“不出意外今天就能拿錢。”
鹿離比了個耶的表情包。
陳珊哈哈哈大笑。
“我發現你越來越皮了。”
“有嗎。”
“有。”
“不僅越來越皮而且表情包用的也多。”
“是不是和誰聊天兒聊的火熱被傳染了。？，”
陳珊發來扣鼻表情包，八卦壞笑的心思一覽無餘。
鹿離抬頭看了眼對面身形挺拔的顧未生，又想起這兩天老在店裡晃的那個女人，忍不住冷笑，“那你還真猜錯了”
“人家都快有物件了。”
“我要是再不識趣豈不是太死皮賴臉了。”
“？？？？”
“顧未生要有物件了？？？”
陳珊的震驚無法言表。
鹿離發來一個狂點頭的表情包。
之後就留下一句我要出門了。
本來兩人商量好了，鹿離去附近的海島和人辦賣房手續，陳珊今天抽空去一趟醫院，等她這邊辦完了，拿到錢，就把這些錢打給陳珊。
陳珊再轉交到醫院。
但不知為什麼，一天下來，陳珊都沒有再收到鹿離的電話和資訊。
晚上十一點多的時候微信提示有留言。
進去一看，是鹿離發的。
她只說出了點問題，可能還要醫院那邊撐幾天，具體什麼問題也沒說。但陳珊還是從鹿離嘴裡斷斷續續打聽出了事情的始末。
原來她今天出去落進中介的合同陷阱裡了。
本來中介那邊確定的合同她看過，沒問題，買家賣家一人一份，說好簽完就給錢。
結果合同簽完，鹿離發現合同最後一頁多了一張附加條款。
尾款延期。
因為昨晚事先看過合同，所以籤合同的時候鹿離以為沒什麼問題就直接簽了，壓根沒注意這一章紙到底是什麼時候被加進去的。
直到合同簽完，拿著合同去找買家收錢的時候，買家嚷嚷著說她怎麼說話不算數，不是明明和中介公司說好了尾款半年內付清嗎！
“我從來沒說過這句話。”
相反，鹿離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的強調過，她降點兒價可以，但一定要現在拿錢。
中介當時也保證的好好地，幾乎拍著胸脯告訴她，您放心，這事兒一定給你辦妥了。
可到了現場卻完全不是這樣。
現場亂成一片。
鹿離腦子嗡的一聲，開啟手上的合同快速翻了一遍，
一遍下來，心都涼了。
合同尾頁真的有延遲條例！
延遲條款那一張紙是全新的，一看就是被人臨時加進去的。
可鹿離根本沒有發現。
事後再找中介，中介也立刻否認，連說自己店裡為了保護隱私從來不裝攝像頭，也不可能有人臨時加紙，一定是她自己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