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大頭將手中的龍雀遞到老實和尚身前,說道:“這把刀,我賣給你,只要三十萬。”
“我說過,這刀價值連城。”
“我只要三十萬。”
老實和尚臉上的肌肉一抽,三十萬?你也太瞧得起我了,你是不知道,我現在是負資產。
“能讓我看一看秀蘭的眼睛嗎?”
老實和尚淡淡的一句,讓安大頭渾身一顫。
“你能治?”
“有可能。”
安大頭連忙站起來,給老實和尚讓出一個位置。
老實和尚探出無名指、中指、食指,三指成弓形,分別按在“寸”、“關”、“尺”三個部位。脈象往來流利,如盤走珠,快速而不停滯,是喜脈。
“大頭,恭喜你要做爸爸了。”
“你怎麼知道?”安大頭說著,一拍自己的大腦袋,失聲笑了起來,“你會治病,自然能瞧得出來。”
“秀蘭脈象平穩,雙眼清澈明亮,不像是眼睛有問題,她頭部是不是受過撞擊?”
安大頭有些目瞪口呆的看著老實和尚,點頭說道:“有一次她去工地上找我,不小心被磚頭砸了一下,等她醒過來,就看不見了。”
“看來我所料不差,是她腦內的淤血壓迫視覺神經,所以才會導致眼睛失明。”
“對對對,醫生也是這麼說的。”安大頭激動的說完,抬頭看著老實和尚,緊張的問道:“那你有辦法治嗎?”
“有。”
老實和尚的針灸功夫很神奇,顧傾城是知道的,要是他真能治好秀蘭,那就是天大的喜事了。她忍不住插嘴道:“你幾成把握?”
“十成。”
老實和尚的回答很自信,顧傾城安心了不少。她不禁莞爾一笑,好像只要老實和尚在,無論遇到什麼難題,他都能解決的,自己是多此一舉了。
“你要我怎麼報答你?”
“你請我喝酒,我幫秀蘭治眼睛,這很公平。”
安大頭一愣,隨即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說道:“我請你喝的是十五塊錢的二鍋頭。”
“那有什麼關係呢,情在你,心在你,我便當你是我的朋友。”
朋友?安大頭沒說什麼,卻在心裡一遍又一遍重複這個詞,不覺已熱淚盈眶。
他大聲說道:“是朋友,我更不能佔你便宜!”
老實和尚笑道:“那就結拜為兄弟,以後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他停下想了一會兒,才又說道:“當然,媳婦還是自己的。”
苗秀蘭羞得滿臉通紅,顧傾城卻低聲啐道:“流氓。”
老實和尚不以為意,問道:“這裡有藥箱嗎?”
“有。”安大頭走進內屋,時間不大,取來醫藥箱。
老實和尚一邊給金針消毒,一邊說道:“我會連下四針,分別刺入百會穴、前頂穴、頂中線、枕上旁線。”他抬起頭,一臉嚴肅的繼續說道:“治療的過程中,秀蘭會出現不適,你們切記不能打擾我。”
苗秀蘭也有些顧慮的問道:“會不會影響到孩子?”
老實和尚微笑道:“不會。”
苗秀蘭放心了。
老實和尚捻起一枚五寸針,迅疾刺入頂中線。頂中線是頭頂百會穴至前頂穴之間的連線,屬督脈,布有眶上神經。緊接著他取過一枚三寸針,刺入百會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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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傾城眼見兩根金針接連沒入苗秀蘭的頭頂,下意識的捂住了嘴巴。
然而,老實和尚並沒有停下,他又連下兩針,兩針同樣齊根沒入!
但見苗秀蘭的眉頭緊皺,臉上的神情極為痛苦。若不是老實和尚提前打過招呼,安大頭已忍不住出手了,他感覺心揪成了一團,手心全是冷汗。
老實和尚卻沒時間理會這些,他中指撥動針體,指尖的真氣透過金針,在苗秀蘭的腦部遊走,這不容得出半點差錯,稍不留神就有可能損害到其它腦組織。
顧傾城一臉緊張的看著,她不敢作出任何聲響,只是一直默默的看著,也默默的為苗秀蘭祈禱。
苗秀蘭的臉色漸漸恢復正常,眉頭也舒展開來。
老實和尚將針提到淺層,更換針尖方向,上下左右多向透刺,用的正是“蒼龜探穴”的針法。
半小時過去了,老實和尚提動金針,長舒一口氣,說道:“你睜開眼睛看看。”
苗秀蘭聽言,立刻把眼睛睜得大大的。
木屋裡的光線雖然柔和,但對於長期習慣黑暗的苗秀蘭來說,卻過於強烈,她下意識的捂緊了雙眼。
安大頭不由得緊張起來,連忙問道:“秀蘭,你覺得怎麼樣了?”
“刺眼。”
“刺眼?”安大頭愣了一下,隨即叫道:“你能看到了,是嗎?”
苗秀蘭透過指尖的縫隙瞧去,一個大腦袋映入眼簾,她有些激動的撲進安大頭懷裡。
“大頭,我真的能看到你了,大頭!”
安大頭也激動的眼淚縱橫,哭著嗓子說道:“秀蘭,你能看到了,太好了,實在太好了……”
“你們不要太過激動,畢竟秀蘭有孕在身。”
老實和尚的話驚醒了兩人,連忙收斂一下心神,開始一個勁的道謝,讓老實和尚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安大頭再次說道:“你們在屋裡聊著,我去準備飯菜,一會兒喝兩杯。”
老實和尚微微一笑,說道:“酒我可以帶走,飯就不吃了,我們還有朋友在山上。”
“那怎麼行!”安大頭滿臉的不樂意。
“那怎麼不行,等回了京華,你想找人喝酒的話,隨時給我打電話。”
老實和尚和顧傾城還是走了,帶著十五塊錢一瓶的二鍋頭走了。
安大頭夫婦一直送到湖邊,望著遠去的烏篷船,安大頭高聲叫道:“老實兄弟,你說和我結拜是認真的嗎?”聲音貼著湖面,一直傳出很遠。
老實和尚一邊搖櫓,一邊高聲回答:“當然。”
安大頭心中大喜,過了很久,再次高聲喊道:“那我們是不是應該一起磕個頭,我看電視上都這麼演的。”可惜,老實和尚已轉過山環,聽不到了。
苗秀蘭見他手裡還拎著那把砍柴刀,皺眉道:“你帶著它,做什麼?”
安大頭壓低聲音答道:“這可是寶貝。”
“你剛才不是還要把它賣了嗎?”
安大頭另一只手摟過苗秀蘭的腰,傻傻的笑道:“在我心裡,你比它寶貝。”
老實人不會說情話,可他們說出來的情話,卻比蜜還甜。
苗秀蘭垂手淺笑,心裡甜的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