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把盒子裡的袁大頭和綿羊票子統統數了一遍。有一百八十塊袁大頭。綿羊票子有五千塊錢。
綿羊票子指的是滿洲國的錢幣。因為背面印的是一群綿羊，人們就俗稱它叫綿羊票子。小寶手裡的綿羊票子正面印的是孔老夫子，面值一百。五千塊錢就是厚厚的一疊。
“這也沒有多少哇。”小寶有些不屑的說道。
“看把你狂的，這還沒多少！”齊二爺怒道。
小寶把錢放入盒子，蓋上盒子。轉身將壁櫥裡的褡褳取了出來。
小寶拿出罈子，掏出壇子口處的浮土露出裡面黃澄澄的金條。
他把其他三個罈子都開啟也都露出金條。
齊二爺在一旁睜大眼睛看著，話都說不出來了。半晌他才問：“你是在哪裡弄來的？算了，我也不問了。你不當土匪真是太屈才了。要是倒退二十年，你當蛤蟆山的大櫃，蛤蟆山一定興旺發達。我當鬍子那麼多年也沒有見過這麼多金子。”
“就這還有一幫人要當我的小弟，四梁八柱都快湊齊了。”小寶笑嘻嘻的說。
“將來娶個好老婆，多生幾個兔崽子。用這些錢買房子買地，一家人不愁吃不愁穿多好。”齊二爺當了一輩子跑腿子，但是也羨慕兒孫滿堂。他把希望都寄託在小寶的身上。
正常人家兒子不到二十歲就娶親了。四十歲就能當上爺爺。像齊二爺這麼多年紀，重孫子都滿地跑了。
小寶站起身，躡手躡腳的走到門口輕輕的推開門向外看了看，又關上門走回來。
“二爺，這件事只能就我們兩個人知道。就是二丫也不能告訴她。”小寶正色道。
“這還有你說。一個鬍子到六十多歲還沒有死靠的不是槍法，靠的是腦袋。告訴二丫那是害了她。”齊二爺沒好氣的說道。
小寶把四個罈子還有盒子都放入洞裡，又把油布包好的三把手槍也放在裡面，蓋上鐵板。四塊磚也重新復原。用壁爐裡的灰掩蓋好。把地上的土也收走。
左看右看都看不出什麼問題後，小寶這才放下心了。
小寶和齊二爺兩個人躺在炕上，誰都沒有睡意。
“二爺，過幾天我可能要去哈爾濱了。”小寶說道。
“你要去哈了濱？”齊二爺驚問。
“是哈爾濱，不是哈了濱。”小寶糾正道。
“是你明白還是我明白？這就是一句滿語。你說是哈爾濱更像滿語還是哈了濱更像滿語？小孩牙子懂個屁！”齊二爺罵道。
“好好好，我錯了。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小寶有些理屈詞窮了。
“我不去。那樣的地方我待不慣。再說我去了也給你添麻煩。這段時間二丫把我照顧的不錯，裡裡外外的沒少費心。挺好的一個孩子就是命苦啊。”齊二爺嘆氣說道。
“我要是那天遇見二丫的王八蛋老爹，我就一槍崩了他！”小寶恨恨的說。
“你要是真這麼幹，二丫保準和你翻臉。”齊二爺說道。
“二丫的男人也來過一次。也是挺老實實在的好人。一歲大的時候出天花，寒冬臘月家裡人以為活不了就一張小被裹著扔到野地裡。後來不忍心又抱了後來。天花是挺過去了，但是一條腿卻給凍壞了。從此成了瘸子。”齊二爺飽經事故的臉無驚無喜。
“除了腿凍壞了，其他的地方也不大好。娶老婆為什麼？還不是為了延續香火。二丫的婆婆急的跟什麼似的，什麼損招都想出來了。二丫往這裡跑其實也是為了躲她婆婆。”齊二爺說道。
“你說二丫她男人不行說什麼意思？”小寶畢竟才不到二十歲，也沒有經過事所以懵懵懂懂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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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二爺也被小寶這混蛋小子問卡住了。憋了半天才說：“就是不能生孩子。”
小寶這才恍然大悟，知道為什麼剛見面時他說騾子不能配種就把二丫氣成那樣。
“花錢治！他們沒有錢，我出！”小寶雖然罵二丫的男人叫死瘸子，但是畢竟事關二丫的幸福他毫不猶豫的說。
“你以為人家沒有治過？從一歲上就落下的病怎麼治呀？”齊二爺沒好氣的說。
小寶沒有話說了，只是沉默。
“二丫的婆婆想偷偷的在親戚裡物色一個男人，借個種。連二丫的男人都同意了，但是二丫死活不幹。”齊二爺說道。
“怎麼還有這樣的事！這個死老太太，等哪天我讓情報部的人去抓她，就說她通匪！”小寶咬牙切齒的說。
“這有什麼，這樣的事我見多了。”齊二爺不以為然。
“老齊頭兒，你學壞了。”小寶沒好氣的說。
“二丫說一次哭一次，哭得我的心都讓眼淚泡軟了。要不你幫她一把？”齊二爺說道。
齊二爺的話像炸雷一樣在小寶耳邊響起。小寶一骨碌身坐起來，驚恐的看著齊二爺。
齊二爺的眼神平平淡淡，彷彿在說餓了吃飯渴了喝水那樣平常。
“你和二丫的婆婆正好配成一對，都不是好東西！”小寶重新躺下背對齊二爺假裝睡覺。
“你才多大，我活多大年紀了？什麼沒見過，什麼沒聽過？比這埋汰一百倍的事情我都見過。”齊二爺的話在小寶身後悠悠傳來。
小寶睜大眼睛盯著牆，不知道還有什麼妖魔鬼怪從這個老家夥嘴裡吐出來。
第二天一早起來，二丫已經把早飯擺到桌子上了。
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小寶一看見二丫就臉紅心跳。他不敢抬頭，用筷子往嘴裡扒著飯恨不得把腦袋都插到碗裡。
二丫奇怪的看著他，又用詢問的眼神看著齊二爺。
“別搭理他，不懂四六的東西！搭理他幹什麼！”齊二爺罵道。
放下飯碗，小寶就跑出去找他曾經用過的狍子皮筒。他用小刀把縫線重新拆開，讓狍子皮筒變成兩塊狍子皮。
把狍子皮卷在一起夾在腋下，小寶沒打招呼就衝出了家門。
都說鬍子無法無天，可是小寶現在還做不到。他要躲開家裡的兩個妖怪。
況且今天小寶也是真的有事，他要去雞寧把狍子皮送給深田，也最後送他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