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西光走出淺野誠的辦公室，看見範文貴和小寶站在幾米外的走廊裡就含笑走過去。
“範文貴先生你可以回去了。我會好好照顧他的。請你放心。”小西光一邊說一邊用手拍了拍小寶的肩膀。
小寶是在外面野慣了的人，眼看即將受到約束想撒腿就跑的心都有。
範文貴向小西光點點頭，對小寶說：“好好幹。有空的時候可以到家裡坐坐。”說完轉身離去。
小西光微笑著對小寶說：“跟我走，我們去領衣服，辦證件。”
小寶跟在後面好奇的問：“你們日本人都會說中國話嗎？”
“應該說是滿洲話”小西光糾正道。“有的會，有的不會。我們這裡還有翻譯，他也是滿洲國人。你可以和他多學學。我有一個朋友滿洲話說的非常好，但是上個月在柏山被人殺了。”
小寶聽到這裡心猛的一跳。知道小西光說的那人就是被自己勒死的那人。忙低頭跟在小西光的身後躲開他的視線。
小西光把小寶帶到樓後一個寬大的平房門口，向門口衛兵點頭示意後進到裡面。
“他是新加入我們的外勤人員，給他拿一套衣服，一頂戰鬥帽和一雙鞋。”小西光向坐在桌子後面的軍官說道，同時在記錄本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你跟他去，不要拿錯了號碼。”小西光對小寶說。
不一會，小寶就捧著一疊衣服上面放著一雙膠底的棉鞋和一頂日本式戰鬥帽。
小西光幫小寶摘掉狐狸皮棉帽子，很鄭重的把戰鬥帽戴在小寶的頭上。當他看見小寶頭髮下面隱隱的一條傷疤時，嘴角不禁露出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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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套衣服只在這裡穿。當我們外出執行任務時是不穿的。你這頂帽子不錯嘛。”小西光把玩著小寶的那頂狐狸皮帽子。
“雖然你現在還不是我們的正式成員，但是執行任務的時候會需要得到滿洲國軍，日本憲兵隊和日本駐軍的幫助。所以證件還是需要的，穿上衣服我領你去照相。”
一切都辦妥後，小西光領小寶來到大樓後面一座足有三十米長的平房前。走進房屋，延著走廊走到最裡頭。
小西光從口袋裡拿出一把鑰匙開啟房門。
房間很小，只有一張床和一張桌子一把椅子。
“是，這就是你休息的地方。當然大部分時間你用不到它。”小西光溫和的說。
小寶把手裡的衣服和鞋放在床上，打量著整個房間。
“小西光長官，我有一個爺爺。我想把他接到橫道河子來住可以嗎？”小寶問。
“當然可以，但是他必須住在外面。而你必須住在這裡。這是紀律！紀律兩個字你要牢牢的記住心裡！”小西光臉色冷峻。
“好”小寶回答道。
“不應該說好！而應該說是！”小西光的臉變得像鐵板一樣。
“是！”小寶改正道。
“再有一個小時就到五點鐘，那是吃晚飯的時間。食堂就在後面。我要提醒你，在我們這裡大多數人是俄國人。他們信上帝。吃飯之前他們先要向上帝祈禱，一定要等到他們祈禱之後再吃飯。不然他們會認為你很沒禮貌，是在冒犯他們。”小西光提醒小寶。
說到這裡，小西光順手在牆壁邊的一根細繩上拉了一下，房間裡瞬間一片明亮。
“這，這是什麼？”小寶吃驚的指著頭頂圓圓的正發著光的東西。
小西光先是愕然，然後明白過來。笑著對小寶說：“這是電燈。比油燈亮多了吧？”
小寶和所以的東北人一樣，第一次看見火車震驚得目瞪口呆。今天小寶第一次看見電燈和第一次看見火車時是一樣的感覺。
俄國人來到東北，帶來了火車和殺戮。隨後日本人來到了東北，帶來了更多的火車還有汽車和電，也帶來了更多的殺戮。
小西光看著小寶好奇的神情想起了自己十幾年前在日本鄉下第一次看見電燈時的心情。很是感慨。
遼闊又資源豐富的東北是大日本帝國的延伸和新的實驗田。是幾千萬日本人未來幸福的希望所在。
小西光看著小寶知道怎麼想起了在日本北海道鄉下無依無靠的妹妹，目光變得溫柔起來。
“走吧，我現在就帶你去食堂。順便讓你認識一些人。”小西光對小寶說道。
小西光和小寶走出宿舍，迎面看見淺野誠和那個年輕軍官向這裡走來。
“都辦好了？”淺野誠問小西光。
“都辦好了，中校閣下”小西光回答道。
“讓你們認識一下。這位是錢小寶，這位是陳明義。他可是在我們日本留過學的人。錢小寶你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你可以向他請教。”淺野誠說道。
小寶和陳明義互相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陳明義你先和錢小寶去食堂。小西光我有事要和你談。”淺野誠說道。
看著陳明義和錢小寶遠去的背影，淺野誠問小西光：“這兩個人你更喜歡誰？反正我更喜歡錢小寶。為什麼？就因為他的名字起得好。姓錢叫小寶。姓和名字都是他自己取的，好啊。陳明義，明什麼義？自然是家國大義，春秋大義了。去日本留學前腦袋裡面已經裝滿了這些東西，這樣的人是養不熟的。”
淺野誠盯著小西光說：“而錢小寶的腦袋裡是空的。你的責任就是在他空空的腦袋裡裝滿我們的東西！”
“是！我會努力的。”小西光說道。
“如果在半年多的時間裡，他能出色的完成任務，我想把他送到一面坡訓練所去。”淺野誠說道。
就在這時，一陣悠揚的俄語歌從食堂方向傳了過來。歌聲時而高亢時而憂傷。
淺野誠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小寶和陳明義站在食堂門口聽到裡面的歌聲。
小寶問：“這個大叫驢唱的是什麼？”說完感覺說錯話了，趕緊閉嘴。
陳明義像沒聽見大叫驢三個字一樣，漠然置之。
“四十年前，日本人和俄國人在東北打了一仗。俄國人輸了。這首歌的名字大致叫站在滿洲里的山崗上。意思是說站在滿洲里的山崗上看見俄羅斯勇士戰死在異國他鄉。”
“你說日本人聽見他們唱這首歌會高興嗎？”陳明義問小寶。
“我明白了。”小寶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