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道河子。傍晚。
呂老大在豆腐房裡把一切都收拾得整整齊齊的。最後看著扎好的豆腐包嘆口氣才回到房間裡。
“還有半個多月才過年。年跟兒底下買豆腐的人多得都推不開門。這生意你就不做，錢就不賺了？”二丫坐在炕上問道。
“不做了。我都收拾好了。明天咱們就回海林我爹我媽那裡。”呂老大答道。
“你是不是怕他回來？”二丫停了半晌問道。
“我才不怕他呢。要兒沒有！要命一條！”呂老大梗著脖子說道。
“既然不怕他，就把豆腐做到小年再回海林。能多賺錢憑什麼不賺。”二丫怒道。
呂老大馬上慫了。
“大人不記小人過。我是不跟他一般見識。”呂老大嘟囔著說道。
“反正你是一家之主。你要什麼時候走隨你。”二丫無奈的說道。
鳳枝偷偷的跑進齊二爺的房間。
“二爺，呂老大生意都不做了。明天就要回海林了。”鳳枝一驚一乍的說。
“為啥呀？快過年的時候生意不是更好做嗎？”齊二爺不解的問。
“就是因為快過年了，說不定什麼時候瘟神就回來了。所以呂老大才急著要走。他想躲開那個混蛋。動不動就拔槍誰不害怕啊。”鳳枝添油加醋的說道。
“還反了他了！你馬上去告訴二丫他們不要走。有我在，什麼都不要怕！”齊二爺說話的時候鬍子撅得老高。
鳳枝點頭，連跑帶顛的出去了。
“二爺說了，你們就踏踏實實的做生意什麼都不用怕。有事他頂著。”鳳枝對呂老大和二丫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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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家裡除了他，誰也不怕那個傢伙。”二丫看了呂老大一眼說道。
“是啊，上一次他回來。我媽用鞋抽他腦袋，他也沒有怎麼樣。”鳳枝點頭表示同意。
“這幾個月我幹活特別有勁頭。從早上三點鐘一直幹到掌燈。我一點都不累。我就覺得活著有奔頭。可是他怎麼又要回來了。這傢伙殺人可以不用償命。”呂老大說著說著有些哽咽了。
窩囊廢！鳳枝心裡罵道。不過想起自己死去的男人還不如呂老大就又有些洩氣。
“二爺，恐怕還是不行。呂老大那個老鼠膽兒，恐怕沒有等那個傢伙回來他整天提心吊膽就被嚇死了。”鳳枝又回來對齊二爺說道。
“窩囊廢！”齊二爺罵了一句。他把鳳枝憋在心裡的話說了出來，一下子讓鳳枝暢快很多。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做壞事的是那個傢伙，結果倒把呂老大嚇得到處亂竄。”鳳枝說道。她又添了一把柴。
鳳枝的話反倒讓齊二爺安靜了下來。他覺得自己的老臉有些發燒。
“要不咱們去哈爾濱？這樣的話那個傢伙就不用回來了。留下二丫他們在這裡做生意。再怎麼樣也不能耽誤賺錢啊。”齊二爺沉思半晌說道。
“我可不去。哈爾濱不是橫道河子。我老媽要是在哈爾濱走丟了，我就找不回來了。”鳳枝連忙說道。
話說到這裡，齊二爺也猶豫了。這個半輩子就在山裡打轉的土匪對去人地兩生的哈爾濱也有些發怵。
“誰都不用挪窩！豆腐生意照做！這個家我做主。他回來又能怎麼的？我就不把他當盤菜！”二丫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門口大聲說道。
二丫說的話反而幫著齊二爺下了決心。
“我一個人去哈爾濱。總聽他回來吹，我要親眼看看他過得怎麼樣才能放心。”齊二爺說道。
“黃土埋了半截的老棺材瓤子也到哈爾濱去開開眼。”解開了心結的齊二爺笑著說。
“可是你連他住在哪裡都不知道啊。”鳳枝說道。
“他是一個有名有姓的人，我怎麼找不到。”齊二爺不服的說道。
二丫和鳳枝居然都覺得齊二爺說的有道理。兩個人連夜就收拾出不少凍豆腐幹豆腐和一籃子雞蛋讓齊二爺帶到哈爾濱去。
夜已經很深了，齊二爺還是沒有一點睡意。他盤腿坐在炕上抽著菸袋。
二丫悄悄的走了進來。
“二爺，太對不住您了。你就是我親爺爺。將來我給你養老送終。”二丫帶著哭腔說道。
“沒有什麼謝不謝的。我也不是完全為了你。”齊二爺說道。
“將來那個孩子長大了不要像呂老大那樣窩窩囊囊的，我看著就來氣！也不要像那小子似的，無法無天。膽子小的都能讓他嚇死。讓他去唸書，將來有大出息。”齊二爺像是賭咒發誓的說道。
二丫重重的點頭。
……
小寶這幾天一直留心許鐵巖的訊息。可是現在他開始頭痛了。
老闆娘又去了許鐵巖那裡幾次。利用女人的特殊優勢打聽出一些許鐵巖周邊人的口風。老闆娘越來越拿不准許鐵巖要運的是什麼。她覺得不像是錢或者金銀財寶之類的。
但是小寶去大喜延一那裡彙報過兩次。他從大喜延一嘴裡得知，盯這件事的情報部的人認為許鐵巖要運的就是值錢的東西。
小寶決定自己親自去看看。大不了抓住一個許鐵巖身邊的人從他嘴裡把實話扣出來然後就讓他人間消失。許鐵巖就是心裡有懷疑，但是在東北這一畝三分地上他也不敢放個屁。
小寶讓老闆娘帶著他去道外區的同福客棧。那裡就是許鐵巖和他手下人的落腳地。小寶越走越感覺熟悉。
同福客棧就挨著鐵路邊上。鐵路的那一邊就是這些年朝鮮人陸陸續續蓋的矮趴趴的茅草屋。
這一帶是來哈爾濱的行商走賈常來落腳的地方。所以大小旅店很多。
小寶和老闆娘就在離同福客棧幾十米外的一家小旅店裡號了一間房。小寶讓老闆娘就在房間裡待著。他自己一個人穿著破棉襖烏拉鞋白天晚上出來轉悠。
“你是不是不信任我。整天讓我待著是怕我去給許鐵巖通風報信吧？”老闆娘不滿的問道。
“我是怕你出去被人認出來。再說，這裡住店的女人本來就少，你又這麼惹眼，出去不合適。”小寶半真半假的說道。
老闆娘聽見小寶稱讚自己漂亮才那樣繼續發火。
“別人都以為師尊仙風道骨，其實背後什麼壞事不幹？我就親眼看見有一個朝鮮女孩子從許鐵巖的屋子裡出來。”老闆娘不屑的說道。
“什麼？你怎麼不早說？”小寶氣急敗壞的說。他心裡已經隱隱的猜到許鐵巖為什麼住在這個行商走賈願意住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