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胖大嬸把兩瓶伏特加放在桌子上的時候，飛快的用手指在桌子上粘一下又放進嘴裡，兩粒撒落在桌子上的魚子就進到她的口中。
桌子邊的三個人都假裝沒有看見。
“開整！”小寶把西服紐扣全部解開豪情萬丈的說道。這是他在酒桌上標準的開場白。完全是一副鬍子做派。
烏里揚諾娃不滿的瞟了他一眼。米哈依洛夫也看傻了眼。
不過真喝起酒來不要說米哈依洛夫，就是烏里揚諾娃和小寶比也毫不遜色。
小寶沒辦法就又把從小練出來的在酒桌上耍賴的那一套拿出來了。每喝一次酒就豪爽的用西服袖子擦擦嘴巴，不一會小寶的袖子就全溼透了。
米哈依洛夫不管不顧的大口往嘴裡灌著酒。烏里揚諾娃滿臉緋紅笑著看他喝酒。但是在桌子底下卻用高跟鞋的鞋跟狠狠的踩了小寶一腳。
“我就出生在東北。但是從小就聽母親講俄羅斯的一切。西伯利亞的森林草原，頓河，伏爾加河，俄羅斯的一切在我的心中都是那麼美好。”烏里揚諾娃用俄語充滿感情的說道。
突然烏里揚諾娃唱起了俄羅斯民歌。
“冰雪覆蓋著伏爾加河”
“看河上跑著三套車”
……
米哈依洛夫和小寶都愣住了。小寶沒有想到烏里揚諾娃嬌小的身體居然能發出這麼嘹亮的聲音。他眼前的酒杯裡面的酒都被烏里揚諾娃的歌聲激起了層層的漣漪。
歌聲悠揚哀傷。好聽，真是好聽。小寶頭一次沒有把大叫驢的頭銜安到烏里揚諾娃頭上的想法。
“可憐我的這匹老馬”
“伴我走天涯”
不知道什麼時候那位俄羅斯胖大嬸站在門口雙手抱在胸前淚流滿面也和烏里揚諾娃一起唱起來。
歌曲唱罷，胖大嬸跑過去和烏里揚諾娃緊緊抱在一起。
米哈依洛夫也被眼前的一幕打動。他的眼睛也溼潤了。
當俄羅斯胖大嬸用圍裙擦著眼淚走出去後，整個屋子裡的氣氛已經不一樣了。米哈依洛夫對小寶和烏里揚諾娃的隔閡沒有了而是多了幾分親近。
“你們兩個知道我身上的錢都被搶走了。我想向你的這位朋友借錢馬上回哈爾濱。如果我不能在規定時間回去我的麻煩就大了。”米哈依洛夫對烏里揚諾娃說道。
“可以，我的卡佳是個熱心腸。他一定會借給你的，是不是？”烏里揚諾娃用俄語答道。她轉過身來親暱的捏了捏小寶的下巴。
小寶聽不懂兩個人在說什麼，他只是點頭微笑。
“反正我們過些天也要回哈爾濱。到時候在哈爾濱你再還給我們就是了。”烏里揚諾娃說道。
“我要坐從上海到符拉迪沃斯託克的商船。然後再坐火車經中東鐵路到哈爾濱。這可需要一大筆錢。即使回到哈爾濱，我也不能很快還給你們。”米哈依洛夫為難的說。
“這就不好辦了。”烏里揚諾娃為難的說。
“我好像聽你說你的朋友是做糧食生意的。我能不能用其他方式來還這筆錢？”米哈依洛夫猶豫一會咬著牙說道。
“什麼方式？”烏里揚諾娃假裝不經意的問道。
“訊息。一個重要的訊息。我知道糧食價格馬上就要大漲的訊息。”米哈依洛夫說道。
“如果你的朋友趁現在糧食價格還很低的時候大量的買進糧食，將來一定能大賺一筆。”米哈依洛熱切的說。
“我怎麼知道你的訊息是真的？如果我的卡佳像你說的那樣大量的買入糧食，結果糧食價格沒有漲反而下跌了，他就要傾家蕩產了。”烏里揚諾娃答道。
“一定會上漲的。莫斯科和符拉迪沃斯託克之間的電報一定要經過哈爾濱的蘇聯總領事館。所以我知道一些事情，糧食的價格一定會上漲。”米哈依洛夫篤定的說。
烏里揚諾娃聳聳肩不置可否。但是她的心卻在狂跳。
米哈依洛夫今天的酒喝多了，再加上他必須馬上啟程回哈爾濱的急切心情，他可是口不擇言。
“我從哈爾濱出發的前兩天，莫斯科方面傳來訊息今年冬天遠東方面軍的過冬裝備要推遲發放了。過冬裝備要全力保障西北方面軍。”米哈依洛夫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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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五號莫斯科邀請芬蘭政府派代表到莫斯科商談領土問題。但是我想，不光是我還有領事館裡面的大多數人都認為芬蘭人不會在領土上做出讓步。所以蘇聯和芬蘭之間的戰爭不可避免。蘇聯一定會在靠近遠東的滿洲方面大量的收購糧食。這已經是傳統做法了。”米哈依洛夫一口氣說道。
烏里揚諾娃捏的餐巾的手微微抖動。這可是一條絕密訊息。就憑著這條訊息，她和小寶的這一次上海之行就滿載而歸了。當然訊息必須是真的才行。
“我才不管誰和誰打仗呢。只要糧食上漲，你的錢就不能還了。到時候我們就去蘇聯總領事館去向你要錢。”烏里揚諾娃輕描淡寫的說道。
“好！”米哈依洛夫說道。這時的他又像是昨天站在賭桌旁邊的賭徒一樣。
當米哈依洛夫從小寶手裡拿到錢急匆匆的去定船票的時候，小寶和烏里揚諾娃也走出餐館。
松本信長開著轎車停在兩個人身邊。
“你身上帶筆了嗎？”烏里揚諾娃坐上車問松本信長。
松本信長不解的掏出鋼筆遞給烏里揚諾娃。
烏里揚諾娃拿出一張餐巾鋪在座位上，用鋼筆在上面寫了起來。不一會她把餐巾遞給松本信長說道：“我和錢小寶馬上下車，你馬上趕回去把上面的內容用電報發給情報部。”
松本信長看了一眼餐巾上的內容，他的神情也是一變。
“我馬上就趕回去。”松本信長說道。
看著松本信長開著汽車一溜煙的走了，小寶不解的問：“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怎麼你們都像火燒屁股一樣。”
“如果訊息是真的，我們這一次來上海就立大功了，卡佳。”烏里揚諾娃挽著小寶的胳膊說道。
“卡佳是什麼意思？”小寶不解的問。
“這是我給你起的俄羅斯名字。以後只有我可以這麼叫你好不好？”烏里揚諾娃笑著說。
“那我也給你起一個中國名字好不好？我以後就叫你二丫。”小寶笑著說道。他現在心裡滿滿的罪惡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