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最先到的，是一個小村子。
村裡的屋子全都被燒成了黑炭，樹木也少沒了，放眼望去，一片焦土，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龍噴火？”風洛璃反過頭去看東方戰堯。
東方戰堯：“想來，是目睹過你的鳳凰戰意燒起了大火，所以以為是我的戰意導致的大火，於是如法炮製，用火燒村子。”
“那這個人就不可能是莫無邪，也沒有跟莫無邪溝通過這個方案。”風洛璃笑道。
君武：“可是他們已經認定了是仙尊殺人，就算我們理由再充分，他們也能反駁，畢竟仙尊的形象就是無所不能，用火還是用水，差別不是很大。”
這倒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
但也是一個很好的辯題。
風洛璃一直覺得，事情的本身，跟這件事的傳播者有很大的關係。
就好像之前，有人引導，說那惡龍是東方戰堯的戰意化成，人們便會主觀的人為那就是東方戰堯的戰意。
現在她要是正確引導，讓他們知道，這惡龍不過是有人構陷，那想來也有一部分人會相信東方戰堯，只要還有人相信，總能找到那麼一兩個目擊者，能證明東方戰堯的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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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風洛璃現在怎麼也想不到，那個證明東方戰堯的人，竟會是她。
決定了方案後，風洛璃他們一行人便又喬裝打扮，混入茶館。
這是北離邊境上一個繁華的小茶館，茶館裡有說書的老人，正在繪聲繪色的講幾日前東方戰堯屠村的事情，那家夥好像他是親歷者一樣，說的天花亂墜口若懸河。
聽者無不感嘆，好好的仙尊，怎麼忽然一下子就從救世主變成了傷天害理的人。
呵！
風洛璃重重的將茶盞放在桌面上，她的冷笑聲蓋過了那些人的惋惜聲，一時之間，整個茶館的人都看向他們。
一個男人不滿的指著風洛璃：“臭丫頭，人家發生了這樣的慘事，你還在這裡笑，你有沒有點同情心？”
“我以前只聽說至賤者無敵，現在我倒是覺得，至蠢者也無敵。”風洛璃完全沒將男人的憤怒放在眼裡。
那男人哪裡容得下一個小姑娘對自己如此蔑視，他一拍桌案站起來：“小賤人，休要胡說，否則撕爛你的嘴。”
“我胡說？”風洛璃冷笑：“你們可是親歷過仙尊屠村？”
風洛璃這話一出，眾人倒是不語了，想來大家還是清楚的，道聽途說並非什麼好行為。
但那說書的老頭不答應了，他指著風洛璃道：“那你可是親歷過？”
“我沒有親歷過仙尊屠村，但我親歷過六年前仙尊與魔域大戰，為保離澤大陸，他幾乎與莫無邪同歸於盡，現在人家隨隨便便弄條所謂的惡龍出來，你們便千夫所指罵仙尊不是東西，你們誰還記得當初？”
當初……
是啊，這些坐在這裡侃侃而談的人，他們或許沒經歷過屠村，但他們經歷過仙魔大戰。
但他們怎麼就忘記了仙尊當時的英勇無畏了呢？
“人果然都是這樣的，別人的好記不住，但別人的壞，卻能刻骨銘心。”風洛璃說完，冷冷的瞥了在座的所有人一眼。
搞得那些人都不好意思看她。
就在這時，一個衣衫襤褸的婦人拉著一個孩童走進來，她怒目看著風洛璃：“我親歷過仙尊屠村，他殺了我的丈夫我的公公婆婆，他以前或許是個好人，但他現在就是個壞人。”
“他殺了你丈夫跟公婆，卻獨獨沒殺你跟你的孩子，你跟你的孩子哪裡修來的福分？得仙尊手下留情？”這句話，是林鴉問的。
扎心小能手可不是吹的。
那婦人不安的往後退了兩步，而後掩面痛哭：“我雖不知他為何放過了我跟我的孩子，但我的家人確實死在那條惡龍手上了。”
“這世界上，不是只有仙尊有通天徹地的本事。”風洛璃反問那婦人：“你可見過仙尊本人殺人？”
“我沒看見他本人，但大家都說那是仙尊幻化的惡龍。”婦人還是堅定的認為是東方戰堯所為。
茶館裡的人看不慣了，覺得風洛璃就是在逼那婦人，想替東方戰堯開脫，便道：“他走火入魔，漏殺一兩個人很正常，既然是殺人，他自然不想讓人知道是他在殺。”
“你看，人云亦云真可怕。”風洛璃涼薄一笑：“首先你說仙尊走火入魔，走火入魔的人，或許會漏殺一兩人，但仙尊是一般人麼？他一揮手便能殺得那個村子雞犬不留，但我想，想必每個被屠的村子都會留下幾個活口吧？”
留活口幹嘛？
這不用說大家便知道。
“再有，你說他不想讓人知道是他殺人，他可是仙尊，他若不想讓人知道他殺人，他大可用很多方法，為何單單要化龍殺人，你看眼下可有人懷疑那殺人的惡龍是莫無邪，或是任何一個心懷不軌的皇族？你們不是人人都懷疑仙尊了麼？”風洛璃這兩句反問，將那人問住了。
這些問題，他們連想都沒想過。
得知仙尊走火入魔濫殺無辜，他們想到的首先就是這天下是不是要亂了。
若仙尊是為禍的那個人，他們要怎麼做才能阻止這場災難。
卻沒有一個人認真的想一想，這會不會又是魔域的一次陰謀。
“大嫂，你家園被毀，心情偏激很正常，但我想問問你，當時到底是個什麼情況，我不希望我們的冷漠猜忌，寒了仙尊的心。”風洛璃忽然從一個犀利的辯手，變成了一個走心的大姐姐。
那婦人鼻子一酸，便抽抽搭搭的講起了她們村子被燒的景象。
“那惡龍出現後，二話不說便吐火燒村子，我抱著孩子躲在院子裡的水缸裡面，那惡龍幾乎都要看見我們了，但又走了。”婦人捂著臉，似乎不想回憶那日的情形。
風洛璃給了那孩子一個大肉包子，轉頭看向眾人：“惡龍幾乎都看見這位大嫂了，幾乎……就有可能是已經看見了，卻故意留了她一命，留著她的命幹什麼呢？”
沒人說話，風洛璃的每一個問題都太犀利又太清晰了。
“你們看，世人就這麼輕易的相信，那殺人的惡龍屬於仙尊，居然無一人懷疑，各位捫心自問一下，仙尊他這些年到底做過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情，才會讓所有人都將矛頭指向他，而無一人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