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園回到車旁的路上誰也話。
段長珂一點也不介意自己的皮鞋和褲腳濺了點水漬, 撐著傘,陪著臨走很慢。
直到接近大門,臨擔心會遇上能認自己的路人, 把帽子往頭上一籠,又把衣服拉鍊全拉上去,只露一雙眼睛。
段長珂很貼心地輕笑一聲:“怕被拍到,剛才咱倆一前一後走來不就行了。”
臨偏頭過來看他, 眼睛被誇大的外套罩著卻顯愈發的亮, 坦誠:“舍不一前一後走。”
他聽見段長珂輕笑一聲,回話。
兩人上了車,臨想著今天空閒乾脆回去收拾屋子, 結果還開口自己手機振動起來,剛點了接聽陶樂興奮的聲音就要隔著聽筒震碎他的手機:“臨啊——!!”
臨用手指堵住一邊耳朵:“下次開火前記給點提示,你是想讓我聾掉嗎。”
“不起不起!但我是來跟你事的!”陶樂的歉很走心, 但音量基本降, 幾乎還是用吼的,“你知嗎!你過一試了!!關鍵不是這個問題!”
“啊?一試?”臨甚至第一時間都不敢號入座,“是電影的一試?”
“那還能有哪個!當時電視劇不都推了好幾家,唯一上趕著投簡歷的就是這個!”
新銳導演秦風的新作, 編劇是他的圈內好友,兩人光磨合劇本就用了兩年, 不缺投資商和買家, 現在開始籌備自然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
當時他確實在錄第二期綜藝前不抱希望地試了男三號,就記滿面牆上都是演員照片的壯觀景象了, 更何況當時試鏡的片段算不上心應手,因根本敢抱希望。
“通知二試了?什麼時候?要準備什麼?都跟你們好了嗎?”臨瞬間精神,也跟著陶樂激動起來, “那我現在來哪裡找你們?”
“這個我一會兒把檔案整合了發給你。”陶樂忽地停頓,片刻後咳嗽一聲像是故意放低嗓音,“但還有一個情況。”
最壞的情況無非就是二試失敗,不過能入選都已足夠令人驚喜了,臨的情緒跟著陶樂的轉折低下去:“什麼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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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況就是……導演瞭解了每個入圍二試的演員相關資訊後,覺能你不太適合男三號,”陶樂原本想接著故弄玄虛,無奈實在不是那塊料,乾脆還是全抖摟來,“他!讓你來試一試角!”
臨以為自己聽錯了:“我?”
“!還發了一部分新的劇本回去琢磨!”
他捏著手機呆愣半晌,然後側過頭跟段長珂:“你……你掐我一下。”
“啊?你在跟誰話?”因為剛才那句話音量小,陶樂聽清,“算了我找夏哥要一份具的發你郵箱,今天不用過來,你正好趁機消化消化,掛了啊臨!”
“事,事。”臨貼著手機點頭,直到陶樂結束通訊。
因為剛才聲音太大,段長珂又離近自然聽見了內容,乾脆替臨下決定:“回公寓。”
臨還坐著動,等郵件提醒發過來,他才一臉緊張地看著上面字數不多的一頁檔案,反反覆覆前前後後確認了三遍,才肯定陶樂的是真的。
雖然比起第一次試鏡肯定已篩掉了很大一部分演員,不過留下來加入二試的人也並不算少。
電影之前就已立項,暫定標題為《虛山行》,算是半傳記類的武俠,受眾來看並不算特別廣。而秦風的個人風格一直很強,畫面不算明豔但有種低調的銳利感,利落乾淨,他好友編劇的代表作也都是正劇風。
劇本當時並不是完整的,只給了需試鏡片段的一小部分,現在發過來的內容多了些,概括來其實很簡單,就是角窮盡一生追尋“止”的故事。
臨把附件下載好,打算回去再慢慢看。
這時候段長珂已觀察了他不少時間,臨驀地抬起頭,手搭在段長珂手上,叫他;“段總。”
“剛才聽見了。”段長珂便順著他的動作有意無意地按著他手指的指節,“機會千載難逢,我就不多恭喜了。”
“秦風,是秦風啊,”臨知自己現在模樣估計挺傻,但也功夫介意了,“我居然能過他的一試……”
段長珂薅了一把他的頭髮:“嗯。”
臨他指間抬起頭來,跟段長珂開玩笑:“聽秦導來不看關係只挑角色,這次你不會砸了好多好多錢最後買了個角位吧?”
段長珂一挑眉:“是啊,秦導最後答應了男角位置肯定是你的。”
臨原本想跟著他的話再演演,不過大概是現在心情不錯,想好接一句什麼,乾脆噗嗤一下笑來:“那我現在是不是以準備收拾行李了啊。”
“行,”段長珂捏著他的手指,輕輕一側身把他抱住,“不過秦導等通知,二試也別去了,反正穩拿,在我那兒住會兒吧。”
於是臨埋在他懷裡笑,過了一會兒笑完了,又伸手去抱他的腰。
吳依然目不斜視盡職盡責地開著車,四平八穩。
他認為自己現在的心臟已很強大了,一開始懷疑段長珂領了個未成年起磨鍊了堅定的一直,儘管現在弄懂這小明星到底是不是真要到了新角色,或者等會兒後座傳來一點黏稠的水聲他都不會分心半點。
他簡直在心裡為自己鼓掌。
惜後座一時半會兒傳來他想的聲音,反而聽見段長珂開口:“其實這電影我還真投了錢。”
不過跟臨的確關係,海林一直就有合作意向,身後的背景也更好,單純是秦風的讚許和商業角度考慮的。
“我知,”臨不意外,“秦風的電影嘛,正常,不分一杯羹多惜。”
“這次不問別的了?”
不會像之前一樣,明明努嘗試了卻裝不在意,還要把自己能拿到角色的有功勞都歸在段長珂身上,甚至不相信會有人真的欣賞自己。
“必要問,”臨揚起臉看他,“這次我是真的信我靠別的外界條件。”
“挺好。”段長珂很滿意地拍拍他的背。
他好像真的變自信了一點。
察覺到這一點,也察覺到段長珂動作裡的意圖,臨心情便更好了,乾脆都不叫段長珂了,直接將他的領帶一拉,就湊著親了上去。
——吳最終還是聽到了一點黏稠的水漬聲。
不過兩人還是稍微注意了一點司機的心理陰影面積,在車上點起火來。
回到公寓之前天色還不算晚,臨甚至還想拽著段長珂去超市買些東西回來弄晚飯,後來想想還是謹慎些好,不然陶樂還他這裡找到點情況,就直接在頭條熱搜裡發現戀愛實錘,不準要哭著衝去寺廟裡剃髮家。
因為了保全陶樂的頭髮,他最終還是選擇忍痛一個人去。
晚飯的時候他收到孟金宇的訊息,這才想起來今天也是《玉帛》綜藝的播放日,而應該正好會放到自己在一天一夜後直接離隊,然後退錄製的那一期。
“導版有人看了,已開始有詞條你甩臉色拒錄。”孟金宇聲音聽起來有點懊惱,“不是我不幫你話,是我公司讓我別發生,你知微博都是他們在運營,我要是不過他們同意就發,估計又要死很慘。”
畢竟之前被惡意剪輯臨被孟金宇粉絲不分青紅皂白咒罵的時候,孟金宇本人都被壓著手機不讓發聲。
專門培養流量的公司團隊的確如,臨見過,因並放在心上:“不都了多大點事嘛,行了我吃飯呢。”
孟金宇在那頭哭唧唧:“我也好想吃你的飯!減脂餐真的太痛苦了,下次錄製我求求你快來。”
臨含含糊糊地“哦”了一聲,繼續聊就掛了電話,把手機放一邊去盛湯。
原本看上去多少煙火氣的公寓被他這麼造來造去,少了點冷漠的味,倒多幾分簡單的平凡。
“洗碗機真是世界上最好的發明之一。”臨把燉牛肉的鍋扔進洗碗機,“每次扔進去的這一刻我都能獲無上的幸福感。”
決計廚藝放棄的段長珂靠在一旁看他。
晚些時候,綜藝播放到了臨離開的那一幕,畢竟之前已上過一次熱搜,明白海林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態度,節目組乾脆也不特地減掉,段長珂進門的兩秒直接入了鏡。
這個場景也是整一期裡彈幕最多的地。
“大家好自我介紹一下,你們叫我段夫人就行。”
“為什麼只現了兩秒的鏡頭我以反覆看十遍!這個男人又不是愛豆!是不是有毒!”
“救命我想成為一粒灰塵落在他西裝褶皺上徜徉,惜他的西裝有褶皺也纖塵不染嗚嗚嗚嗚……”
“樓上有點會吹,我只會啊啊啊啊啊好帥。”
“啊啊啊啊啊啊好帥!!”
“雖然因為這兩秒,我們失去了小廚。”
“不重要,不重要,我以為了板x小明星的cp放棄‘淋雨一直走’。”
“??你們□□!但是我磕。”
“以現在還人知究竟是發生什麼事了嗎?好好奇”
“能是什麼通告吧,聽他最近活兒還挺多。”
“孟金宇要一個人獨守空房了,我以,讓我去睡”
“大家好這是我第十五次回頭來翻這個男人的畫面,有有什麼早年的訪談影片或者雜誌給我解解饞嗎,孩子真的不行了。”
“嗚嗚嗚嗚明星愛豆算什麼,冷漠氣質男人才是真絕色!”
臨顛顛地看著上面的彈幕,遇到露骨的還會念來,攪段長珂無心工作。
偏偏還用了一種抑揚頓挫的朗誦語氣,把網路上一群雞言雞語讀了外國電影翻譯腔的味兒。
“啊——公——我想做海林板娘——”
“你好——我傳媒——請問如何——投簡歷——”
“噢——天哪——他怎麼——嚴肅起來——也那麼——吸引人——”
“噠”的一聲響,段長珂乾脆把電腦合上,走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正津津有味讀評的人:“完了?”
臨今天回來以後確實不一樣了,刻睜著一雙大眼睛看他,繼續念那些油膩裡帶著點土味的彈幕:“啊——段段——如果我變成——你的領夾——你是不是就能——把我按在胸口——”
恰巧段長珂還換衣服,不過西裝外套脫了,銀色玫瑰的領夾露一半來,少了點成熟正式,多了些規則以外的隨性。
臨被他看了好半天終於有點慫,伸手要去摘他的領夾,顧左右而言他:“你今天這個領夾確實很別緻哈……”
話完,段長珂又問:“怎麼不念了?”
臨開始狡辯:“這不是因為我預感到自己會因為退錄製被罵一波嘛,念念跟你有關的彈幕排遣排遣鬱悶。”
段長珂看著他,話。
臨兩片睫毛上下扇了扇:“段總?”
“那我不念了嘛。”臨去拉他的袖子,剛要什麼,聽見段長珂開了口。
“有時候我覺你挺聰明,有時候又覺笨。”段長珂不緊不慢,“被黑的時候一點都不在意,現在又要揪著這種彈幕斤斤計較。”
段長珂把領帶解了:“怎麼會有人吃評的醋呢?”
“我有!”臨第一時間反駁,“我是在……在……”
完了,一下子找不到詞。
“其實也不是吃醋,就是覺怪怪的……”到最後乾脆自暴自棄低頭,聲音越來越小,“就是覺‘段夫人’這種稱謂實在是很……詭異……”
這還不叫吃醋?
段長珂淡笑:“那你剛才的領夾那個,再念一遍聽聽?”
臨卡了一下殼,裹亂的時候重拳擊,現在要複述了開始唯唯諾諾:“段,段段,如果我……我變成你的……領夾,你……是不是就以……把我按在胸口……”
剛讀完就表情驚悚地感慨:“不起我錯了我再也不讀這種油句子了——”
不過下一秒,段長珂終於就著身高差距逗弄他了,而是抬手將那支玫瑰領夾摘了下來。
臨不知他要做什麼,一時間敢亂動。
段長珂伸手,把銀色的精緻玫瑰豎著輕輕夾在臨綿柔睡衣胸口口袋的位置,明明應該很不搭,他卻笑笑,退開一步仔細看了看。
“怎麼……”
“那現在,”段長珂站起身看他,像是玩笑,又像是溫柔的求愛,“玫瑰種在你胸口了,今晚能不能不想那些?”
臨在後半夜想,能他當時還是有些嫉妒的。
只是自己都能發覺。
像個幼稚的孩子偏要裝成熟,其實心裡多想炫耀給有人看。
他其實介意那些稱呼,因為自己還未曾叫口,臉皮薄只能裝打趣來,被拆穿又不想承認。
不過,他又是幸運的。
跟那些遙遙隔著千萬公里不知面目的虛擬世界不同,他刻擁有的一切都是真的。
臨嘴唇破了個小口,嚐到一點很淡的腥味。他想仰起脖頸,喉結上都是溼的,紅的,而身卻很軟,腰剛抬起來,就又落下去。
但關鍵是。
他看到段長珂刻因為動作幅度收縮繃緊的肌肉線條,額前隱隱若現的青筋,無自抑的低吼,野獸一般不知疲倦的動作,滴落在背上的溼潤滾燙的汗水……
他迷戀段長珂為自己失控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