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方臨終意識到自己今天起來光顧著黏人麼事兒也沒幹, 才眨著眼睛問段長珂剛才想跟自己說麼。
“其實也沒麼，”對方不緊不慢，“是之前我來找你, 當時攝像得晚一秒，結今天玉帛的節目組官博原本是要放未公開花絮的，結剪輯師不知情況，我剪進去秒鐘。”
他說得很有條理, 也說入鏡時間很短, 但方臨很快被這句話從晨起未褪的迷濛中完全清醒。
他連忙開口：“那現在怎麼樣？”
“沒怎麼樣，”段長珂站起來揉他的頭髮，“也是剛剛被沒麼用的營銷號頂上標題的程度。”
方臨明白過來, 也是說不是不可控，如硬要壓下去也不難，一切取決他本人的意思。
他知段長珂不算特別厭惡鏡頭, 但也絕對不會喜歡。
方臨有點慌, 也不能確定段長珂的想法。
他還沒聯絡陶樂他，這幾天像是逃避，假裝自己不看不世界不會運轉，只要不拿起手機他能活在真空裡不用面對。
如說以前人瞞著相處是必然, 畢竟不那麼當的系知的人越少越好。可現在這種系變，面對如此簡單的問題, 方臨竟然還茫然一會兒, 不知如何繼續思考。
畢竟戀愛中存在一種名為“炫耀”的東西，這也是悽慘的單身人士總被迫吃糧的緣由。
在確定心意後無是上去玄乎的自我暗示還是荷爾蒙催化, 都能將愛的人包裝得更好，說通俗點是濾鏡——想說出來，想告訴別人自己的愛人是怎樣的, 想用語言描摹他的模樣、作、情感，想炫耀心的過程，炫耀這是自己的愛人。
像孟金宇平時一點也不遲鈍的腦子裡遇上一個人總想著跟自己說，而那個人卻遮遮掩掩不願承認。所以結局不美好。
不過不說別人，方臨覺得自己不能免俗。
身份原因讓他不可能——至少現在不可能告訴太多人，因此身邊能說得上話的顯得尤為珍貴。
孟金宇相處一次能被察覺，而夏奇本來沒瞞住，暴露是遲早的事情；至陶樂……另說。
那段長珂呢？
他會怎麼想？
他跟自己不一樣，從一開始的身份決定他根本不必顧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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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有一下也好，方臨想，自己是希望能被他炫耀的。
猶豫片刻，方臨才抬起頭問段長珂：“那你打算怎麼辦？”
他咬咬唇：“這樣，反當時我也沒麼回應，你等我問問夏哥，隨便發條微博解釋順便轉移視線行……”
“行，”段長珂，伸手薅一下方臨的頭髮，“先不用替我公。倒是你那邊，需要幫忙的話直接讓你經紀人到公司來一趟好。”
方臨順從地讓他觸碰，還想說麼：“可是……”
“還是說，你不願意跟我同框？”
“啊？”被他這麼猛的一問，方臨怔怔，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他，“沒，沒有……”
怎麼會呢，對方的第一反應居然是這樣？
段長珂很坦蕩地回應他的視線：“出鏡秒而已，也沒麼不自然的舉，被惡意發散也發散不到哪去。”
“當然你如介意的話，我現在打電話。”
段長珂無意是英俊的，但此刻少些凌厲，是便從這英俊眉眼中催生出一點額外的溫柔：“我只是覺得，能時不時跟你在眾目睽睽下同個框，這種感覺好像也不錯。”
偏偏他說完這些還不夠，還要微微傾下身子，對他，很認真地問他、徵求他的意見：“好嗎，方少爺？”
方臨覺得自己在面對段長珂時，意志力和判斷總薄弱得像脆弱的紙、像堆砌的沙，根本招架不住，便只顧著點頭：“我以為——我以為你不願意。”
卻沒想到原來你也與我一樣，懷著不那麼沉穩的心思，想要偷偷地對別人炫耀。
他臉上有點熱，眼神在段長珂身上亂飄：“我去弄點吃的。”
段長珂沒逼他，揮揮手讓他去。
直到方臨站在廚房裡發呆的時候，看見昨晚沒能收好的糖罐，心裡又甜絲絲地湧上一點情緒，夾雜著段長珂之前說過的話。
——想讓你自信一點。
你看，我其實跟你也沒麼不同。
吃完飯，方臨東西都一股腦扔進洗碗機裡，開始經經面對那天以後到現在的工作。
不過他還是先看一眼熱門話題。
不出意外的，營銷號還是有些忌憚，沒直接段長珂名字當成tag貼上去，而是改成#玉帛未剪輯錄製花絮#，而即使是這樣不那麼勁爆的標題，位置還是在不停往前挪。
節目組這個影片的原博已經刪，但十分鐘前還發個俏皮的解釋當做回應，想來應該是官方發現事情不對趕緊刪掉微博，結問段長珂這邊發現不太介意以後又出來打圓場，讓氣氛不那麼尷尬。
影片包含段長珂的內容確實只有秒，當時方臨在跟孟金宇掰扯打掃大堂的事，段長珂謝絕工作人員的陪同後進門來，沒說話，而方臨背對著他，孟金宇先看見，然後拍拍他的肩，是方臨回過頭去——驚訝的表情才剛跟露出一點，攝像機上。
方臨看完影片心情複雜。
要說有麼不可告人的，也沒有，人之間連交流都沒有被錄下來，從段長珂冷淡的表情應該看不出麼。
可要說清清白白也不見得，畢竟一眼能看出，段長珂是來找方臨的。
方臨現在雖然熱度不低，但熱度的來源比較雜，因此下面不是一味的控評，這樣看上去十分熱鬧。
尤其是熱一，言簡意賅。
【老——公——】
“穿件衣服吧你！”
“你沒有老公嗎，管我的老公叫老公？”
“散吧他剛剛跟我說剛開完會已經過來接我下班。”
“這層樓多多少少有點沒睡醒。”
“新來的，這是傳說中的太子爺嗎好帥好帥圖還有嗎摩多摩多”
“圖片不多誒他好像不是經常出席活，遺憾”
“來來圖來[圖片]（附上高p調色某遠古活場照）”
“其實不用p更好看些”
除這些單純垂涎臉的，剩下不少聯吃瓜的。
“所以方臨是幹麼需要段長珂親自來拎人！”
“嗚，雖然帥，但我覺得不是麼好事吧，我反反覆覆這秒迴圈好幾遍，段長珂從進門起看上去好凶——也不是兇，反看上去很不好接近。”
“是的是的，總之是我等看看好的地步。”
“所以方臨是犯麼錯嗎突然被老闆找上門！”
“不知，社畜代入已經感覺到害怕嗚嗚嗚嗚”
方臨看到這裡一驚，想起來因為第二次錄製的內容還沒播，因此觀眾現在還不知自己只錄一半中途離開的事。
但當他繼續往下看的時候，一些評變得精彩起來。
“求求快告訴我我不是一個人，我覺得磕到不知為麼qaq”
“冷漠老闆x新人員工，不得不說的明暗糾葛！”
“鍵是方臨的眼神！表情！雖然只有一下下但我是覺得他不是那種心虛或者犯錯的表情，反而……”
“嘶哈嘶哈”
“有類似娛樂圈文推薦嗎，謝謝姐妹。”
“不是吧？？這你也能磕起來？？”
“沒辦法段長珂符合我對小說男主角的幻想！‘少爺已經很久沒過’‘少爺不能接受除他以外的人’‘少爺的潔癖和失眠以及性格的古怪在遇到他之後全都好’天哪我都開始腦補！”
“樓上你的小說品味些許古早。好的雖然是這樣但我也磕。”
“不行！我還在蹲後面的綜藝！小方是孟孟的！”
“對！‘淋雨一直走’cp是最叼的！”
方臨的心情起起伏伏。
一開始他還在“擔心——憂慮——看到還有人磕自己跟段長珂開始有點驕傲又有點開心”中起起伏伏，結看到現在——啊？這是麼鬼？連cp名都起好？？
他在心裡吐槽一陣，又看夏奇跟自己發過來的需要處理的工作彙總，有幾個專案和廣告需要親自簽字的得去公司一趟。
他估算著陶樂應該過午睡時間，才給他打電話過去。
陶樂幾乎是秒接，剛接通見他的聲音帶著擔憂：“臨啊，你現在怎麼樣？夏哥說檔案過天籤也行，要是沒休息好多緩天，沒事啊。”
“沒系。”方臨看一眼臥室，對陶樂說，“一直拖著也不好，我今天過來吧。”
“哎，行，”陶樂在那頭說，“不然我來你家那邊接你？”
方臨剛想答應，才醒悟過來自己不在家裡：“不不，一會兒晚點我自己過來。”
掛電話，見段長珂也從房間走出來，已經換好衣服，對他說：“一起？”
方臨一看到他想到剛才那些話，便不那麼瞻前顧後，點點頭答應下來。
段長珂沒走常規的上班通，不過為避嫌方臨還是提前一段路下車，自己在大廳等陶樂。
海林的人當然心自家老闆上熱搜的事情，因此看到方臨時都或多或少遲疑一下，但鑑都是成年人，而且他對段長珂的解好歹比那些吃瓜網友多一些，影片裡他的表情的確看上去比平日都要嚴肅一點，因此基本沒往那方面想，而是好奇，方臨是不是真幹點啥。
不過方臨沒回應這些目光。
他無意將傷口撕開來給眾人看，不如裝無事發生。
陶樂很快到，看樣子下地鐵還跑一段路，穿得很薄額頭上也有點汗，一雙眼睛緊張地看著方臨。
“行行，我沒事。”方臨真誠地對他露出一個，想讓他不要為自己擔心，“走吧，先進去。”
考慮到他可能還要問自己段長珂的事，剛想著要怎麼解釋，或者說稍微暗示一下，讓以後他知真相時不那麼吃驚。
“對我看是段總來找你的，”陶樂然問，小聲，“我沒想到他居然會親自來……”
方臨決定著這個話題稍稍引導一下：“嗯。”
“我感覺段總好像還對我挺好的。跟別人都不太一樣。”
“那是你的錯覺——”陶樂下意識想反駁，結反駁完咂摸一下味兒發現好像有點理，改口，“那是因為段總人帥心善愛員工。”
“…………”
暗示失敗，方臨決定放棄。
陶樂剛想說麼，餘光遠遠看到一個身影走過來，登時安靜。
自從上次說話被人見以後他很小心謹慎，說麼都要看過四周，保證不給方臨惹其他麻煩，因此段長珂沒見他說麼。
段長珂其實是可以用自己的電梯的，但還是向人這邊走過來，看上去打算跟他乘同一班。
陶樂緊張地跟他打招呼：“段總好。”
方臨也假模假樣地說一句。
段長珂身邊沒助理，挑挑眉說“下午好”，甚至還幫他按電梯：“到幾樓？”
“二十七，二十七，”陶樂發現自己竟然讓老闆親自按電梯，誠惶誠恐補救，“謝謝段總。”
段長珂頷首：“沒事。”
“對，”電梯緩緩上升，狹小的空間裡只有他個人，陶樂見段長珂很隨意地問，“玉帛的節目組已經問過，說第次錄製還是保留你的名額，決定權在你，你考慮好要繼續去嗎？”
方臨這次來的其中一件事是這個，已經想好，是說：“去的。反也那一次，而且反響也不錯。”
“行。”
人又在電梯裡聊一會兒，陶樂基本不插話，看著段長珂跟方臨，老闆淡然得體員工謙遜有禮……是看著有點彆扭。
陶樂眼看人都沒麼話題，剛松一口氣，見對方清清嗓子，又叫一聲：“段總。”
方臨當著陶樂的面問：“對，我有件事一直想問。”
“說吧。”段長珂還配合著他一起擺譜兒，“不過下次有問題可以問公司相人員，不用直接過來問我。”
“因為我之前待過的公司重心是流量偶像，所以戀愛一項基本是禁止的。”方臨說得很經，“所以我其實很好奇，海林這方面的規定是麼？”
一旁不知情群眾見他這麼問簡直心都要跳出來。
陶樂在暗地裡瘋狂抓方臨的袖子，臨，咱不要作。
“嗯？”段長珂好像對這個問題有疑慮，轉頭過來看他。
陶樂一瞬間想的心都有，簡直不敢看段長珂現在的模樣。
“公司大部分情況還是不建議的。”段長珂不緊不慢，“不過我個人觀點還好。”
陶樂心如灰地著，他不知方臨突然作麼，姑且當心情恢復後的發洩吧。
“那段總的意思呢？”方臨繼續問。
“叮”的一聲，電梯到，陶樂簡直想要擁有瞬移能力，在一秒內帶著方臨從段長珂眼前消失。
“我的觀點麼？”電梯還未上，段長珂隔著一門揚起眉眼——
“那得看跟誰談。”
電梯門合上。
陶樂汗都出來：“臨啊你剛才幹嘛這麼問你知不知嚇我還要段總沒生氣……”
可方臨基本沒進去。
他原本是覺得陶樂腦子太木想逗他一下的，卻沒想……
方臨摩挲著手掌。在電梯裡看上去那麼淡漠的段長珂，一邊配合自己說著那樣的話，一邊卻鎮定自若地在陶樂沒注意到的地方，伸手握住自己的，擠進指縫去，牢牢握住。
而在電梯門要上的那一刻，自己要抽出手，對方甚至還不滿足地在自己掌心搔刮一下，才不捨地讓他離開。
這種隱秘的悸還未散去，方臨只覺得掌心燙得驚人，心臟還胡亂地跳著。
原本是他想要逗一下陶樂的，最後變得慌張的人，居然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