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臨說出來了就又逃避, 在一片朦朧的夜色裡,一人對著寂靜的河流就紅了臉,全的掩飾技巧半分都用不上, 咬了一下舌頭勉強鎮定:“那段總我就先掛了晚點再打你!”
這一次他又膽大包天地掛了金主電話。
捏著手機,看著熄滅的螢幕發呆。
他沒到說完以後自亂陣腳的是自己,甚至原定的畏大膽像被戳破了的皮球,讓他剛掛了電話就開始自己罵自己慫。
原本做的心理建設在聽到段長珂的聲音以後全面崩塌, 什麼好好準備、忍一忍再說、被拒絕了也沒有關係……統統沒有用。
他根本沒法忍這麼久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第一次告白更不道做什麼準備,而還有一點是,他的確害怕被拒絕。
嘆一口氣, 方臨抓了抓頭髮打算回去。
也不能說完全不好。
就算自己最後關頭縮了一腳選擇慫,但總歸是說出去了。
方臨心裡有種自虐般的釋懷舒爽。
但這種舒爽沒能持續超過五秒鐘。
他的手機螢幕亮起來,看見上面的閃爍的號碼, 方臨心裡的舒爽都被震碎了, 取而代之的是手足措、胡思亂。
玩脫了玩脫了……
方臨擦了一把手心的汗,抿著唇深呼吸,手指放在上面不如何選擇。
事實上,方臨能安安穩穩緩了五秒, 還是在段長珂難得猶豫的發怔下。
他的人生好像一直是遊刃有餘的,因此在聽上去像是惡作劇的對話裡罕見地愣住了, 甚至還來不及開口說什麼, 方臨就掛了電話。
段長珂到底還是跟方臨不一樣的。
即使他沒有在這一瞬間弄明白方臨的意思,但不妨礙他毫不猶豫地回撥過去。
方臨努力平復了一下, 段長珂什麼份的人,說不定自己接通後的第一句就開門見山問自己騙的是哪句,或者劈頭蓋臉問自己什麼意思, 又或者對自己的逾越感到不滿……
他最終捨不得不聽對方的聲音——這種強烈的渴求終究讓他戰勝了往回縮的殼,又期待又忐忑地點了接聽。
因為心虛,方臨不對方說話就自己先認錯:“對不起段總別生我氣我真的是被迫的我回來一定好好補償你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諒我嘛我道錯啦——”
一股腦把這些話都沒條理地倒出來後,方臨戰戰兢兢地試探著叫了一聲:“段總?”
出乎意料的,他預的那些興師問罪都沒落下來。
沒有問他那句“騙你的”特指,也不糾結他是不是真的選了大冒險。
就好像並不在意這個答案一樣,或者說,不方臨難堪。
“說完了?”段長珂的聲音好像還是帶著笑意的。
“啊?”方臨磕巴兩下,“沒,沒,不是說完了,是……”
“不是不是我沒說完!我不是那個意思!”方臨咬了一下舌頭開始語倫次,之前那點胸有成竹全沒了,他簡直在就跳下河裡降降溫。
“沒說完你掛什麼電話。”段長珂慢悠悠開始反擊,“明明是你主打我的,我還沒說幾句你就沒聲了,這麼急著開下一把嗎?”
明明應該是責備的話,方臨卻沒聽出段長珂任何不悅。
於是他終於沒那麼緊張了,順著段長珂的話急忙解釋:“我沒有,我不急……”
“那只顧自己說完就不管我,你是小賴?”段長珂繼續說。
方臨覺得自己肯定有問題。
他居然從段長珂的話裡聽出一種……控訴?
他自己咂摸了一下這個詞,越發感受到世界的魔幻,這個情緒的主角是誰都行,放到段長珂上就……
畢竟他之前怎麼沒到,商界名人物、果決冷靜的堂堂財團太子,因為自己杜撰出來的遊戲內容,此刻正跟自己帶著委屈控訴,似乎還個說法。
屬於跟誰說出去都會大吼一聲這人設得崩到姥姥家了的地步。
小賴憋紅了臉:“段總,您別逗我了。”
段長珂倒也沒有完全得理不饒人,放過了他,換了一個話題:“什麼時候回來?”
“能還得四天半,不過換了個環境,在古鎮待著挺舒服的。”方臨連結束前的半天都加上了,他其實早就讓陶樂訂好了當天機票,甚至打算一回來就去找段長珂,以記得很清楚。
“行。”段長珂說著自己被掛了電話,卻也沒有什麼急事說,只是閒聊,“試鏡怎麼樣?”
聊到本職工作方臨會認真些,回了一下答:“不好說……試鏡人太了,能拿到這個試鏡機會就已經很不錯了。不敢奢求。”
“也不是不能奢求。”段長珂很隨意地提醒了一句,“他們團隊雖然不缺投資商,但……”
“!”方臨明白了他說什麼,打斷道,“您先別!二試名單還沒出來呢,我再。”
“你不是說不努力了麼?”段長珂淡淡反問。
“我……”方臨語塞,半晌說不出話來。
他揉著自己頭髮,支支吾吾不該怎麼表述。
他確實角色,段長珂直說了他居然又拒絕,方臨錘著自己腦袋,默默抱怨自己怎麼能這麼矯情。
以前跟段長珂聊到類似話題也沒有這樣啊。
曾經只維持情人關係各取需,後來有了點綺麗心思,就開始做作地著自己先拼一拼了。
段長珂像一塊本不屬於他的蛋糕,自己大著膽子湊上去咬了一下,嚐到甜美後就總更。
而自己除了體,他一時間竟然不出更值錢的、能跟段長珂交換的東西來。
方臨著著就有些低落。
也是這個時候,段長珂又開口,將他從這些邊際的念頭裡抽出來。
“方臨。”他先輕聲叫了一下他的名字,然後停頓片刻,再說了一次,“方臨,你在矛盾什麼?”
“我……”而方臨這次只說了一個字,甚至連否認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段長珂的問題明明只是針對剛的話題,語氣也並不,方臨卻有種自己被看穿了的錯覺。
而在另一頭,段長珂的聲音裡是真的有疑惑,他能聽得出方臨的猶豫,甚至覺得自己應該觸控到了這種猶豫。
他假裝不在意方臨掛電話之前的那些話,輕巧地遮過剛的曖昧,打趣他,叫他放鬆些。
不代表他什麼都不道——他自問那不是一個麼複雜的答案。
是方臨還是遲遲沒有說下一句話。
“算了,”這次換段長珂嘆了口氣,“你不回答也沒關係。”
“噢。”方臨這在對面應了一個音節。
聽見他這樣的聲音,段長珂此刻忽然就很揉揉他的頭髮。
“那就一起二試結果吧。到時候再說。”他主開口道,算是把這個話題揭過去。
這一晚的聊天像拙劣的試探,兩人似乎都沒能得到有意的結果。
但氣氛也沒那麼尷尬。
段長珂又跟他聊了幾句,方臨的聲音又漸漸揚了起來,他揉了揉眉心:“快回去吧。”
“啊?”方臨愣了一下,“他們還沒叫我。”
“我道沒叫。”段長珂說,“你在室外吧,風還挺大,都被吹得變聲了。”
被他這麼一說方臨發,清了清嗓,發好像還真是這麼一回事。
著孟金宇還在自己站崗,自己總歸不能待太久,他這點頭:“好。”
“段總,”他說了一個日期,是自己錄完節目的當天,“那個時候您有空嗎?”
“我到時候再來找您。”也沒段長珂說有沒有,方臨就徑自道,還像模像樣地把剛的謊話撒圓了,“畢竟老在這兒攝像頭,總歸是不太方便。”
“好。”段長珂應得乾脆,“那回來見。”
就在他快掛電話時,方臨又“哎”了一聲,好像有什麼話說。
“怎麼了?”段長珂停頓了一下,問他。
“段總,我……”方臨這次沒像剛那樣緊張了,咬字清晰,很認真地把最後一句說完,“我不是小賴。”
段長珂終於輕笑一聲,像上一次在雨夜裡那樣。
“行,道了。”
方臨捏著手機回去的時候,孟金宇已經蹲在地上打輸了第把遊戲了。
見人過來,他從一旁的石凳上站起來,點評道:“還挺久。”
方臨睨他一眼,孟金宇沒理,繼續八卦,由於過於興奮還帶了一點家鄉口音:“在啥情況啊?你到底處沒處啊?”
“沒啥情況,”方臨也學著他的口音,“你淨擱那兒瞎操心。”
“哎你幹嘛學我——”孟金宇差點又跟他打起來。
方臨道憨憨是會被傳染的,並不打算接受孟金宇的鬥毆邀請,咳嗽了一聲說:“你不打電話?”
孟金宇的手停在半空,嘴角僵了一下,眼睛好像被風吹太久了有點澀,眨了眨潤潤演:“不打不打。算了算了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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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生氣勃勃的鮮明情緒像是被戳破的氣球,喪得很明顯,方臨怔了怔,卻不好問,只得點頭跟上去。
他看見孟金宇背在後的雙手微微蜷起來,似乎攥成拳,最終又沒有。
但跟大家匯合後,孟金宇又恢復成了之前那副樣子,看上去沒心沒肺,喜怒全寫臉上,讓方臨以為剛他臉上的表情都是自己的錯覺。
他看見孟金宇撒潑著大家陪他去坐船,還喝了民俗客棧裡的米酒,甩著紅撲撲的一張臉,玩遊戲輸了就耍賴。
大家也都道他的性格,並不討厭,還由著他鬧,follow pd坐在船尾都在看著他們笑,估計也是沒到原本一檔定位主打升級矛盾的功利性節目最後變成了日常種田,但似乎也是一種不壞的結果。
方臨這次跟孟金宇住一個房間,畢竟是在古鎮,條件有限,鎮外的酒店路程太遠,為了入鄉隨俗住的是隔音不太好的客棧。
雖然硬體差了點,不過這間也算是名的風情民俗客棧了,裝修都十分有特色,外面都是瓦片房子,每棟房子間都砌著帶著鮮泥土味的矮籬笆,一進門就放了缸米酒,順著竹編的□□走上去就到了房間。
孟金宇看起來酒量不太好,暈乎乎的,還需方臨扶著進去,房間除了廁浴室都裝著攝像頭,方臨搭著他的肩,拍了拍:“能自己走麼?”
“能。”孟金宇說歸說,卻完全沒有自己走的意思。
方臨奈:“那你先去洗個澡。我拖你過去。”
對方這次很順從地點了頭。
浴室裡的板凳也是木製的墩子,還算寬敞,方臨扶著他過去坐下:“你著,我去你拿衣服——你還醒著嗎?”
沒他說完這句話站起來,“砰”的一聲,浴室門忽然被關上了。
正當方臨回頭看過來,卻發原本被自己帶回來的人抬起頭,在確認了不會被拍到以後,醉醺醺的臉上開始一顆一顆地落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