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藍天酒店一樓的服務檯接待處，曾程在仔細打量著這酒店一樓的裝修。他很少來西區這邊，就連旁邊的幾所大學都只去過幾次，那還是去找跟自己很要好的高中同學玩。至於這藍天酒店，他之前自然沒有來過了。
作為曾經的西區招待所，這棟建築雖然是在上世紀90年代初就已經建成的，但是經過本世紀初的裝修之後，即使在現在來看，酒店裡面的裝飾也絲毫不差，至少是不會落伍的，不說富麗堂皇，但是該有的大氣一點都不少。
大廳裡是筒式的穹頂，也不知道是誰設計的，還是蠻潮的。屋頂很高，一直看得到七樓的玻璃天花板窗，裡面是外延式的樓梯，電梯在樓梯下方左側，右側是員工通道。大廳裡放著幾排紅木沙發座椅，這東西有些不合適，曾程倒是覺得如果在這裡弄個茶座或者咖啡吧會更好一些。
現在的藍天酒店已經沒有幾個人了，服務臺上幾乎已經空了，室內除了那一套紅木的沙發以外也看不到什麼東西，應該是都已經清算搬走了。
腳步聲傳來，曾程轉身就看到一個四十左右的男人走了過來，男人的精神狀態顯然不太好，有著很明顯的黑眼圈，看得出來，這個人恐怕最近睡眠不好。
任夢對中年男人說道：“於經理，就是這位曾先生找您。”
曾程走過去，朝中年男人伸出手，說道：“你好。於先生，我是曾程。”
於永正用有些懷疑的眼神看著曾程。問道：“曾先生，就是你要買下我們的酒店？”
於永正心裡面有懷疑很正常。因為曾程實在是太年輕了，儘管他的穿著顯得很正式成熟，但是老辣的於永正一眼就看出來，面前的年輕人的年齡絕對最多只有二十一二歲的樣子。在這個年齡，絕大多數的人都還在大學裡面呆著呢，怎麼可能出來負責這樣一筆涉及到上千萬的交易？
曾程點點頭，說道：“於先生不用懷疑，我真的是來看房子的，就是不知道這棟樓目前是不是還是空置的。”
看著曾程認真的樣子。於永正也感覺到了他的確不是來消遣人的。但他心中的懷疑依然沒有降低，因為這筆生意太不一般了。
藍天酒店這棟樓佔地面積不算太大，但平均每層樓至少都有四百多平方米，七層樓整整有三千平方米，即使是渝都的房價並不高，才三千不到，跟魔都和京城根本不能比。但是藍天酒店的房子卻是商業樓盤，就算是二手樓盤，價格也不會低於六千。要把這整棟樓買下來。沒有兩千萬是想都不要想。
但是現在面前這個嘴上無毛的年輕小子竟然跟他說要看房子，於永正想到這裡，剛剛升起的希望又破滅了，神情又黯淡了下來。眼裡甚至多了一絲不耐煩的神色。
這一連多少日子都沒睡過安穩覺了，也不怪他沒耐性。
但是有著前世記憶的曾程，閱歷可不比他少多少。一眼就看出了於永正的心理變化。他心裡有些不爽，當下也不客氣的說道：“於先生。我是抱著十足的誠意，想要買下這棟樓的。我現在擔心的是你是否有簽字出售的許可權。如果沒有的話。那我們就不用浪費彼此的時間了。”
聽了曾程非常不客氣的話，於永正對曾程的懷疑卻是減少了一些，不過他還是再次問道：“小夥子，你真是來看房的？”
曾程沒好氣的說道：“於先生，如果不看房，我來這裡消遣你好玩嗎？”
雖然心中的懷疑並沒有完全消除，但於永正還是決定相信曾程一次，對旁邊的任夢說道：“小任，帶曾先生去會議室，我去拿材料。”
於永正也沒有那麼多規矩，說完扭頭就去辦公室找材料去了，曾程則跟著任夢去了會議室。
大概過了四五分鍾的樣子，於永正就捧著一摞材料走了進來，對曾程說道：“曾先生，這是我們藍天酒店以前儲存的資料，都是這棟樓的各個樓層的面積和功能分佈情況，你看看。這一份是前幾天我們去區國土局和幾家房產公司拿回來的公正價格資料，現在我們藍天酒店因為一些情況，要把這棟樓做市價賣掉，如果你真的要買的話……我能不能多問一句，你買這麼大的樓面打算幹什麼？”
對於於永正有些不合時宜的問題，曾程倒是覺得無所謂，自己要做的事情也不是什麼太秘密的事情，不需要掩飾，淡淡的說道：“我打算買下來，開一家蔬菜超市，以及一家燒烤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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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程的話，讓於永正和任夢兩人的眼睛都亮了起來。如果說把樓買下來開超市還需要進行大規模的裝修改造的話，那開燒烤店卻是非常簡單了，只需要進行簡單的裝修就行了。
曾程沒有去管兩人的表情，他看著資料緩緩說道：“每層樓四百三十二平方，七層樓一共是三千平方多一點……面積是夠了，只是你們現在給的這個價格區間是自己定的還是已經經過上級認定了？”
藍天酒店畢竟不是私人的產業，以什麼價格來談最終還是要上級來敲定的，所以曾程只是掃了一眼價格標準上的數字，在心裡就大致有了個數。
於永正點點頭，說道：“曾先生請放心，價格是我們參照市場價定的，這是已經經過上級批准了的數字。你如果要買的話，只能根據這個價格標準來談。”
“每平方7500，於先生你不覺得這個價格有點離譜嗎？據我所知，現在西區最好的樓盤店面房都不過是這個價位，藍天酒店這棟都快二十年了的老房子，憑什麼要這麼高的價格？”
於永正被曾程的話一下子給問住了，總不能說這是上級領導直接在價格區間裡點了一個最高價吧？事實是這樣，但是誰敢這麼解釋，這不是沒事找抽，給自己找不痛快嘛。
曾程才不管於永正怎麼想呢，他自顧自的說道：“……不說別的，就算是按照折舊率算，即使是這裡的地皮漲價了，產權漲價了，但是你們這屋子總貶值了吧，就更不說我們買下來還要承擔裝修費和重新進行安全隱患檢查的費用，每平7500的價格，就是隨便讓個人來看，也不會做這個冤大頭的。”
事實上當初評估的時候，區政府是打算把藍天酒店作價一千五百萬，抵押給區裡的一家銀行的。按照總面積3000平方來算，每平也就5000塊的樣子。但是那家銀行壓根就不肯花這麼大的代價去接手。
不錯，這棟樓放在這裡鐵定是要升值的，銀行又不傻，肯定是知道這一點的。但是關鍵就是這棟樓的情況太尷尬了。
如果看房子，這房子已經快二十年的房齡了，已經是真正的老房子了。要是說地盤，這房子的地盤又很有限，總共佔地面積才一畝地的樣子，重新開發也沒啥潛力。
這樣的一棟樓，如果真的用一千五百萬接下來，恐怕在三五年之內都不一定能夠處理掉。在這期間，不光沒有投資收益，還要維修費用。這筆生意太不划算，所以區裡指定的那家銀行根本就沒有接手。
曾程根本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上來就把資料裡面的資料和實際情況找出來，狠狠地批了一通。這一下子就把旁邊的於永正和任夢給打蒙掉了，他們可不知道這裡面還有這麼多的彎彎繞繞。
兩人畢竟不是專業的銷售人員，被曾程這麼劈頭蓋臉的批了一通，竟有些不知所措了，不過於永正好歹也是在體制內混了小二十年的老人了，自然知道曾程這是在壓價。
但是有些東西他即使想據理力爭，現在也沒有了動力，就比如這價格，區裡領導隨手在價格區間裡取了一個7500的數字，別說是銀行了，就是隨便找個人都不一定會接受。
看著有些意興闌珊的於永正，曾程說道：“如果你們能夠接受的話，我可以以每平方5000的價格把整棟樓買下來，立馬簽字過戶。如果你們不能接受這個價格，我可以再提高每平200，但是我有個條件，那就是這裡面的一些東西我要留下來，東西我自己挑，不要的你們全弄走，我剛才注意了一下，貴重的東西你們都搬走了，剩下的也只是一些賓館的日用品，所以你們不虧，於先生覺得怎麼樣？”
曾程說完之後，裝作一副不動聲色的樣子，但是心裡已經捏了一把汗了。每平5200的價格，天哪，這簡直就是撿白菜的價格。再過十年，不，再過五年，絕對是翻五倍的價，現在竟然有機會買到手，說不心動那絕對是假的，但是也不能做得太明顯，人家也不傻，不會讓你撿白菜的。
於永正頓時就陷入沉思中，這事他拿不定主意，最後只好對曾程說道：“麻煩你稍等一會兒，我出去一下。”
曾程點了點頭。他知道對方肯定是出去打電話請示了，這種情況在談判中也不少見，當然在自己掌握主動的情況下大體上是不會有變化的，除非上級領導腦子有問題，否則不可能不會明白自己留給對方200每平方的空間是在讓步，給他們一個臺階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