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南是北庭的一個郡,此郡坐落在北庭最西邊,也是整個北庭最大的州郡。
這裡幾乎有一半的邊界都和漣漪教會接壤,剩下一半被一個綿延上千里的峽谷隔開。
漣漪教會發難,嶺南郡首當其衝,為了躲避戰爭,這裡的人跡相當稀少,使得遼闊土地面積的嶺南郡只有堪堪三座城池。
渾州便是其中之一。
它不是嶺南郡最大的城池,也不是最小的城池,但這座城卻是交通最便利的,只因為它的周邊鮮有森林丘壑,更多的則是遼闊田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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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陽傲蒼,秋風掃葉,天高氣清。
無論是梧桐樹還是桑樹,葉子都已枯黃,微風一過便會飄落。
女子行走在鋪著金黃色地毯的田野上,樹葉在她的腳下發出“莎莎”的聲音,就好像是在歡呼。
她突然看到一朵花兒,能在深秋遇到花,自然是令人驚喜的。
轉過身子,朝著花兒走去的她,容顏也逐漸清晰。
但見她的肌膚雪一般無暇。
眼看兩潭春水,各有一塊兒亮晶晶的黑寶石,在裡面轉呀轉。
就是沒有魚,想來也是,眼睛裡面怎麼會有魚呢?
春水的上邊是蛾眉,春水下邊是鼻子。
睫毛鱗次櫛比的生長在春水的周圍,每一個都像是細心照料的小草,精巧且細緻。
絳唇輕啟,潭水變成了溪流,她只管笑,什麼也不聽,什麼也不看,只如山間彩虹之綺麗,九霄銀河之絢爛。
“你愣什麼呢。”風聽雨用力拍著快要流口水的白蘞。
回過頭,白蘞喃喃道:“段妙妙……”
風聽雨凝注段妙妙,雙眼微眯,臉色認真。
——這是個女人,對著花傻笑的女人……嗯,就是這樣。
“怎麼了?”風聽雨屬實搞不懂。
“沒什麼。”白蘞已站起身,整裝待發,“開始實行計劃吧。”
還沒等風聽雨說話,一群人衝到了田野上。
他們有的身穿盔甲,有的身穿皮革,還有的一身麻衣打扮。好像是軍隊和百姓混雜在了一起。
狀態也不是很好,各個衣冠不整,丟盔卸甲,跑的倉皇狼狽。
後面還有人,全部身穿海藍色衣服,雖未成排結隊,但看起來可比前面的人要整齊的多。
兩群人之間的距離迅速拉近。
但見身穿藍衣的為首之人一馬當前,手中的朴刀直接將落後的人斬成兩半。
剩下的藍衣人也已追了上來,隊形像鉗子般夾住落魄的人群。
“水神聖潔,既壽永昌。”朴刀男子大喊著衝入人群,如狼似虎,收割著落魄的靈魂。
“水神聖潔,既壽永昌。”
“水神聖潔,既壽永昌!”
所有藍衣人吶喊著,廝殺著,試圖用鮮血清洗自己,讓自己變的和水神一樣聖潔。
“漣漪教會?”風聽雨喃喃道。
躲在灌木中的三人有點不知該如何。
就在此時,又有兩人來到了田野。
一人衣裳乾淨,五官端正,臉龐俊朗。
另一人也是公子模樣與打扮,雖然在疾馳,但渾身上下的飾品都沒有亂,只有衣袂在飄然。
這兩個人白蘞都認識,正是平瑤襲殺燕無情的邵允成,庭都和自己交手的趙玄衣。
此刻的白蘞想起了風聽雨的話——楚公子手眼通天,北庭江湖上絕大多數的人明裡暗裡都為楚公子效力。
九品武者不多,也不少,但能修到九品的人,絕不會不是強者。
強者必然有傲氣,就像是雄鷹不會寄人籬下。
若要讓他們臣服,沒點手段是萬萬不能的。
眼看兩人徑直衝向段妙妙,傻子都能看出是楚公子指使的。
兩人憑什麼聽他的?
就憑他半步宗師的實力?
這個神秘的、鷹犬遍地的、手段通天的北庭第三位半步宗師著實讓人匪夷。
花很美,只不過段妙妙已沒有心情再欣賞。
她呆呆地看著藍衣人獵殺眾人。不一會兒,潰不成軍的眾人盡數剿滅。
鮮血流到段妙妙的腳下,染在潔白的繡鞋上是那麼的明顯。
她還沉浸在剛剛的血腥中,哪怕趙玄衣與邵允成已在遲尺,亦不自知。
但聽“啊”的一聲尖叫。
好奇的眼神變成了驚慌。
這驚慌並不是因為趙玄衣與邵允成。
也不是因為藍衣人。
甚至段妙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驚慌是誰造成的。
她只覺嬌軀一震,被人抗在了肩上。那人立時就拼命的跑,方向好像是渾州城。
“北庭兩大半步宗師要聯手了?”趙玄衣看著擋在自己面前的風聽雨與燕無情,嘖嘖道。
“少廢話,把脖子伸過來。”腰間的三把劍已拔出一把,風聽雨冷冷道。
燕無情沒有話,但她的刀也出了鞘,好似準備替她發聲。
趙玄衣笑道:“半步宗師不比宗師,但也絕不是我倆九品能比的。”
邵允成搖著手中的玉扇,風度翩翩,道:“是以我們敢來定是有安排的。”
趙玄衣故作沉思,道:“那麼我們的安排是什麼呢?”
邵允成道:“讓風大俠與燕大俠試試不就知道了。”
他說著便真的走到風聽雨的面前,伸出了脖子。
似是覺得風聽雨不方便,又把自己的腰彎了下來。
這樣就能距離劍刃近一些,風聽雨也能方便一些。
眼眸流轉,風聽雨一時竟沒有出手,反而稍稍後退了半步。
邵允成自然不是傻子,哪怕是一個平庸的人活二三十年也應該懂得劍可以把脖子割斷。
更不必說一個九品武者。
可風聽雨實在想不出邵允成這樣幹除了找死以外,還能有什麼目的。
她只需要抬抬手就可以了結一條生命,但她卻猶豫了。
“風大俠總該知道這個姿勢很累。”邵允成彎著腰,看不見臉色,但光聽語氣就能聽出,極盡譏誚。
刀刃驚鴻一閃,如匹練流光,但卻稍縱即逝。
燕無情緩緩收刀,面色如常。
風聽雨有顧慮,燕無情也有。
但燕無情與風聽雨最大的不同就是,燕無情喜歡把事情先做了,再看後果。
立時,鮮血如噴泉般噴出。
滾動的人頭停止後正好能看到自己的身體。
邵允成兩眼瞪的像銅鈴,彷佛要看穿自己的脖子。
一個人如果看到他的脖子,甚至氣管與動脈,那麼他看完就只有死了。
直到意識彌散,邵允成還是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自己竟真的死了。
不敢相信的人還有趙玄衣。
——怎麼可能?
兩人來之前,楚公子信誓旦旦的說自己會在暗處,司機偷襲風聽雨和燕無情。
就在剛剛,這一刀一劍的注意力可都在邵允成的脖子上。
為什麼楚公子沒有出手?
難道楚公子放棄了邵允成和趙玄衣?
難道楚公子壓根就沒有來?
楚公子當然來了,只不過他並沒有來到田野。
但見距離田野不遠的樹林中,楚公子狼狽的站在樹枝上。
那雙運籌帷幄的眼睛變的略帶闇然。
原本幹淨利索的衣裳也變的髒亂,披頭散髮,身軀甚至還流著鮮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