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註定是個令人難忘的夜,樂無花三人從北門殺出嬴州,楊若若從南門殺出嬴州,李豆蔻與李奉天從西門殺出嬴州。
就差皇宮所在的東門沒有流血。
值得一提的是,楊若若竟然也是宗師之境,宗師何等之強,想走誰能追上,走的時候,拍拍衣服都能帶走幾個人的生命。
一夜過後,北南西三門進門街道盡數是紅色的,猩氣滔天,屍骨累累。
此番變故震驚整個帝國,所幸慶宣高層官員並沒有較大的犧牲,只不過雖未動搖國本,但恥辱度真的已經拉滿。
這一晚能睡著的人真的不多,但白蘞算一個,只是他睡的也不比醒著的人舒服。
白蘞在拼命地跑,前方有一個女子在向他招手,雖然他看不清她的容貌,但他就是想追。
拼命的追拼命的跑,可是前方的女子就像是鏡花水月,海市蜃樓,明明近在遲尺,卻怎麼跑都跑不到。
白蘞開始吶喊,拼命的喊,拼命的跑,就在此時,女子終於抬頭,張開雙臂準備擁抱白蘞,兩人的距離本就很近,白蘞跑了兩步,撞進女子的懷中,他也看清了女子是誰,正是段妙妙。
剛想說話,白蘞但覺身上一緊,低頭看去,自己的身上插著一把刀子,刀柄握在段妙妙的手中。
拔出刀子,段妙妙拂袖而去,只留下跪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白蘞。
“妙妙!”
一聲驚呼,白蘞睜開了雙眼,床上的被褥都已被自己的冷汗浸透,初秋的溫度還很溫柔,但被窩中卻格外的冰冷。
原來是夢,白蘞深呼一口氣,坐了起來。
這是一家客棧,陳設普通,只有自己躺著的一張床,還有一桌兩椅。
椅子上有人,女子,眼神深邃,看上去有些滄桑。
右衣袖中空空如也,竟是個斷臂。
走近一看,白蘞更是嚇了一跳,失聲道:
“燕……燕無情!”
燕無情朝著白蘞咧嘴一笑,笑的比枯朽的樹皮還要幹,她整個人癱坐在椅子上,如同化掉的泥土,一動也不想動。
忽然,燕無情跳起來,坐在桌在上抱住白蘞,“哇”的一聲哭了。
淚水頃刻間穿透白蘞的衣衫,灼燒著白蘞的身子,把他的身子燙出兩個洞。
“你……你知道這些年我都是怎麼過的嗎?”
“我還以為你死了……”
“我打不過趙白雪,我殺不了她,我誰都打不過,連楊若若都打不過,我真的太沒用了。”
十數年的壓抑一朝宣洩,被冰封的眼淚終於融化在暖陽中。
白蘞就是燕無情的暖陽。
還記得十三年前,一座不知名的山上,一個不知名的夜晚,少年握著女子的手,輕輕說道:“別看我,看敵人。”
總有一些日子,是你願意拿一輩子來換的,燕無情的那些日子,便是自那天後與白蘞在一起的日子。
他教她練刀,他陪她喝酒,他讓只有刀的她心中又多了一種東西。
一個人心中能多一樣東西,這是多麼不錯的事情。
在得知白蘞墜崖之後,燕無情又悔又恨,她開始瘋狂的練刀,瘋狂的修武,雖然沒有突破至宗師境,但她現在的實力斷然可以敵得過宗師境。
她躊躇滿志,懷揣著復仇的心情,隻身前往漣漪教會潛伏數月終於找到了接觸趙白雪的機會。
那一戰是她的一切,那一戰她輸了,只要沒有贏,就是輸。
失魂落魄的她來到慶宣國和鬱清舒生活在一起,偶然間遇到楊若若,又敗在了楊若若的劍下。
曾經被奉為北庭第一刀客的燕無情第一次覺得自己真的太差勁了,什麼絕代天驕,什麼天下用刀最厲害的女人,都是扯澹。
刀刀刀,我要這用刀的手有什麼用。
是以燕無情斬斷了自己的右臂,發誓此生再不用刀。
不用刀,用劍,她將繼承白蘞的意志,用劍擊敗趙白雪,擊敗楊若若。
十三年,她把這十三年的深情盡數凝聚在劍招之中,成就十三記掛劍,每一劍都為他而出,為他而收,為他而舞。
在她得知白蘞還活著後,苦澀終於有了甘甜,但她還是不敢去見白蘞,只能默默地跟著,尾隨他的腳步,滿懷歉意的慢慢走著。
十三記掛劍不能掛在他的心中,卻讓他牢牢的掛在自己的心中。
有些人的成就建立在金錢上,金錢用盡,萬丈高樓將會轟然倒塌;有些人的成就建立在權力上,權利不再,萬丈高樓也會倒塌。
蓋房子總要有地基,他就是她的地基。
燕無情已鬆開白蘞。
一次擁抱,足矣。
“我走了。”
“你要去哪裡?”
凝注著漸漸遠去的背影,白蘞沒有去追,回答遲遲未有,就像是她的身影,永遠消失。
有的時候,前一刻還是風平浪靜,下一刻便是風起雲湧。
那天過後,樂無花三人組成的殺人幫在慶宣國橫衝直撞,他們不殺百姓,只殺官員,曾在短短七天之內殺了一個州郡的官員。
三人所過之處,就像是小麥沒了根莖,結出的麥穗掉落在地。
就在此時,有一個人揹著籃子,將這些麥穗盡數撿了起來。
這個人就是李奉天。
原來,此人乃是天燁國人,潛心二十餘年,只為傾覆慶宣國政權。
真當是苦心人,天不負,臥薪嚐膽,三千越甲可吞吳。
他忍了二十餘年,終於等到了這個時機,殺人幫專殺慶宣政府官員,李奉天給他們收拾爛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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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燁國是有一定的基礎,況且天燁時期國富民強,天燁帝更是愛民如子,天下百姓對此人還是頗為愛戴,一聽李奉天要推翻慶宣,恢復天燁,很多人都揭竿而起,紛紛加入,李奉天也算是有如神助。
內有光復天燁的聲音,外有北庭南征,慶宣國可謂是內憂外患。
真的就是突然之間,看起來富強且牢固的慶宣國飄搖到了極致,好像下一刻就會傾覆。
此時的白蘞,來到了橘子城,現在的情況,饒是通都大邑,也是民生凋敝,街道上除了幾個趴在地上快要餓死的叫花子,就是匆匆忙忙用銀子換些糧食的人,再也沒有了歡聲笑語的熱鬧景象。
白蘞來到這裡是因為一個人約自己前來,而這個人就是永盛王府諜報網負責人——楊掌舵。
破舊的房間中,臭氣熏天,一群流民縮在角落,各個抱著膝蓋瑟瑟發抖,楊掌舵在篝火旁,用爛掉一半的鍋燒著米粥,他們沒有一個人上去搶,只等著楊掌舵熬好之後分給他們。
因為他們知道,如果不是楊掌舵,他們早已死了。
熬好以後,楊掌舵給每一個人都盛了一碗,屋子裡足足有十幾個人,這一鍋粥裡只有一小把米。
“喝一點吧。”楊掌舵將一碗粥遞給白蘞。
看著泛白的水裡只有三粒米,白蘞搖了搖頭:“給有需要的人喝吧。”
楊掌舵也搖了搖頭,道:“勞煩永昌王親自前來主要還是因為我這裡實在抽不開身。”
白蘞道:“楊掌舵客氣了,還是叫我白蘞就好。”
楊掌舵拱手,道:“那我就斗膽叫一聲白小友。”
他正色道:“此次叫白小友來是……”
白蘞道:“是什麼?”
楊掌舵忽然跪在白蘞的身邊,不停地磕頭:“求求永昌王救救我們家若若吧。”
心中“咯噔”一下,白蘞連忙扶起楊掌舵,焦急的問道:“若若怎麼了?”
楊掌舵道:“若若她去了嬴州,說什麼要為父親抱不平,憑什麼楊將軍一腔熱血想要為國奉獻,慶宣帝卻死活就是不讓。”
白蘞道:“若若現在在什麼地方?”
楊掌舵苦笑道:“七天前就已經從雲溪郡離開。”
將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交給楊掌舵,白蘞帶劍離去。
剛到橘子城門口,白蘞就看到城門被撞開,映入眼簾的是一群士兵,說是士兵,連妝容都沒有統一,武器更是參差不齊,各個罵罵咧咧,粗鄙不堪。
為首滿臉虯髯的大漢用刀指著白蘞,道:“你是慶宣國的人?”
白蘞反問:“你又是誰?”
一旁嘍囉立刻介紹:“這位便是天燁國大將軍。”
兩眼微眯,白蘞喃喃道:“天燁國大將軍。”
這個大將軍身後只有不到百人,還都是些烏合之眾,李奉天是驚才絕豔之輩,不應該會辦這蠢事,白蘞有些想不通。
見到白蘞不說話,虯髯大漢道:“你難道是慶宣國的人?我可告訴你,現在趕緊投靠我們天燁國,知道天燁國是什麼嗎?那是李奉天,奉天王建立的國家,任何勢力歸順,皆封為大將軍。”
大將軍,身後一群烏合之眾,也能叫大將軍,無非就是李奉天用空頭名號攬些山野草寇罷了。
白蘞道:“你們來這裡幹什麼?”
虯髯大漢傲然道:“當然是收復橘子城。”
殺人幫已清掃過橘子城中所有的慶宣國官員,當下全城皆是百姓,這群流氓進去指不定怎麼禍害。
正好這些人手裡還有馬。
利劍已經拔出,烏合之眾也紛紛祭出了自己的武器。
利劍已經入鞘,烏合之眾一個也沒有起來。
策馬揚鞭,白蘞直指嬴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