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天驕看著那道萬眾矚目的身影，不禁感到壓力山大。
“看樣子是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蔡九樓看見那一騎，眉頭大皺。
那只皮糙肉厚的五煉大妖，半邊身子都被撕碎，身上的骨肉都是扭曲的，顯然被以極大的破壞力一點點打死。
殘破的肉身在寒風之中結成冰霜，讓那五煉大妖的死狀更顯得悽慘。
“師弟？”
人群中，齊陽冰卻意外發現了渾身髒兮兮的秦淮。
齊陽冰看著眼前已經不能用寒酸打扮來形容的秦淮，一時間心中有些五味雜陳。
“師弟受苦了。”
齊陽冰鄭重的拍了拍秦淮的肩膀，還刻意讓秦淮的視線背過那萬眾矚目的身影。
兩人同是出城歷練，但這結果如何…
一目瞭然。
齊陽冰不希望師弟的心境因為這種落差出現裂痕。
“其實還好，在冰天雪地裡住的吃的都還不錯，就是衣著打扮上顯得有點狼狽就是了。”
秦淮實話實說。
他在蠍子峽住的那段時間，確實愜意的很。
至於之後，
只能說那群妖魔太不講武德了。
幾隻、十幾只一塊來就罷了，怎麼還能上百隻一起對付自己這個手無寸鐵的普通人呢。
甚至還用上了謀略。
秦淮想想自己後面一個多月的逃亡與反殺，身上的底蘊用光不說，宋師傅精心打造的千鍛甲胃也全都被咬的粉碎。
在路上被他當做暗器一一賞給了妖魔們。
一想起先前種種，秦淮不禁感到有些身心疲憊。
嗯~
秦淮抬起雙手，腰身向後舒展，伸了個長長的懶腰。
卡卡卡……
全身的骨血卡卡作響，好似在這一刻得到了完全的放鬆。
一旁的齊陽冰看著眼前這個模樣邋遢的秦淮，總覺得這個師弟好像和兩個月前有點不一樣了。
齊陽冰搖搖頭，兩個月的風霜，變強一些也是合理的。
“先隨我去換身衣服吧。”
齊陽冰拉著秦淮就要走。
卻不曾想，一道身影攔住了秦淮兩人的去路。
是在醉仙樓一直對秦淮出言不遜的曹望。
他冷笑著擋在兩人面前，陰陽怪氣，“別急著走啊，這兩位可都是從咱們平南出城歷練歸來的天之驕子，怎麼不得讓大家夥兒瞧瞧，一起享受一下掌聲？”
曹望這一出聲，立刻吸引來了周圍其他人的注意力。
“這乞丐竟然是秦淮？”
“我的天，他怎麼變成這樣了？”
“這恐怕不是去修行，而是逃難了吧……”
“逃難不也是一種修行嗎？”
周圍不少人出言不遜，言辭間的譏諷絲毫不假掩飾。
面對齊陽冰，他們還會收斂，刻意忽略彼此之間的敵對關係。
但秦淮就不一樣了。
噠噠噠……
不遠處，馬背上的雷洪也聞聲望向了秦淮。
他坐在高大的馬背上，遮蔽陽光。
如同神明般俯視著一隻螻蟻。
四目相對。
秦淮十分自如。
反倒是夾在兩人中間的幾個俊傑，突然感覺渾身不自在，下意識的為兩人讓出位置。
“大武比的規矩改了。”雷洪看著秦淮，聲音冷漠。
“師父想讓我從容拿下內定的頭名…我心中沒什麼芥蒂，但我想給你和胡景山一個機會。”
一旁的齊陽冰低聲道，“雷洪走之前，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城主府和八大武館的館主…前兩天所有人都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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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武比從擂臺改為深林搏殺，留在最後的便是頭名。”
“圍攻、下毒…都可以。這是雷洪主動提的。”
“哦？”秦淮微微挑眉。
對這個規則倒是十分意外。
若是如齊陽冰所言，修改成這種規則的話。
那原先七大武館所言的內定很可能就會作廢了。
因為相比於自己，秦淮相信原本八武榜之下的所有人，最想除掉的一定是雷洪。
沒有第二人。
雷洪壓制這群天才太久了，所有人都在憋著一口氣想拉他下馬。
這規則的改動，毫無疑問是對雷洪的極大不利。
但關鍵是……
這種條件卻是雷洪自己提出的。
“真是自信啊。”
秦淮不由讚歎這個對手的自信和強大。
“不過無論是哪種方式，頭名都會是我的。”
秦淮聲音堅定。
但周圍頓時響起一陣譏笑之聲。
“夜郎自大。”
“不知你擊敗沒擊敗過齊陽冰？那家夥在前十里可是最弱的……”
幾個年輕人譏諷聲絡繹不絕。
唯有人群中的邢不凡，咬著手指頭眼神在雷洪和秦淮之間不斷飄忽。
“師兄，你難道覺得那秦淮有機會？”
邢不凡身邊的師弟看著邢不凡的表情，聲音詫異。
“有機會。”
邢不凡直言不諱。
“啊？那秦淮看著確實是比走之前強上不少。”
“但最多也就是剛剛突破四煉，別說是雷洪。就算是八武榜前十任意挑一個出來，那秦淮都不可能是對手。”
那師弟言語間並沒有摻雜絲毫的譏諷。
純粹是實事求是。
八武榜的前十，都是平南城成名已久的天驕。
早早就已經破入四煉，無論是功法、武技還是戰鬥經驗都遠超常人。
至於秦淮的天才之名……
八武榜上哪個不是天才？
濃郁的硝煙味在這城門前瀰漫，但並未擦出什麼火花。
對於秦淮的挑釁，雷洪只是澹澹的說了句，“希望你給我點樂趣。”便輕描澹寫的收尾，策馬而去。
秦淮也跟著齊陽冰，進了一家客棧。
洗漱打理，順便齊陽冰要上了一桌子美味佳餚給秦淮接風洗塵。
秦淮狼吞虎嚥，一旁的齊陽冰則一臉寵溺般看著秦淮，喝著小酒。
“怎麼光吃菜？吃肉啊，這可都是妖肉，師兄我可是掏了大錢的。平日我都不舍得吃一頓。”
“師兄啊…我在山裡光吃肉了，倒是菜幾乎一口沒吃。”
秦淮塞得滿嘴菜苦笑一聲。
他在山裡的時候，剛開始還好。只要是妖肉都往嘴裡塞。
但過了十天半個月就不一樣了。
可挑嘴的很。
四煉之下的只吃一條大腿上最粗的那條肌肉線，味道最好，最勁道。
四煉之上秦淮才會抱著腿和胸啃兩口。
後者倒不是他奢侈，而是後面的妖魔追得緊。
容不得秦淮全都吃完。
“倒是師兄我疏忽了……”
齊陽冰玩笑兩句，便開始正題，“雖說雷洪出乎意料的提議修改了大武比的規則。”
“但進入深林之後，那七大武館的人是先聯合起來除掉你還是除掉雷洪都是不好說的事。”
“所以一定不要因此放鬆警惕。”
齊陽冰諄諄教誨，“還有一點，八武榜前十都是成名已久的四煉武者。”
“都是各大武館年輕一輩的第一人，對功法的理解招式的精通，都不會是你先前碰到的那些小嘍囉……”
秦淮只管點頭，聽著師兄的絮叨。
酒足飯飽之後。
秦淮先去洛府報了個平安，隨後拎了四探子酒，出城回到自家武館。
他快步登山走入長山祖屋。
那仙風道骨的老人依舊如從前那般站在峭壁的邊緣。
舒緩的行功。
相比於兩個月前的萎靡，如今的孫遠山好似重回巔峰。
“師父。”
秦淮畢恭畢敬的行禮。
“回來了……”
孫遠山回過頭，一臉笑容。
他面色紅潤，氣血澎湃。
好像從未受過傷一樣。
“師父這是有靈丹妙藥？”秦淮玩笑一句，“這才幾天不見，感覺師父的境界又精進了。”
“哈哈……都是那位城主大人的功勞。”
“前些時日我們聯手出城迎敵誅妖，那位城主大人特地託我徒孫帶來秘藥。”
“算是將先前大戰的氣血虧空補上了，就連這些年積攢的暗傷似乎都好了不少。”
孫遠山好似在回味著。
又咂咂嘴，“這城主府真是土皇帝啊，以前我還不信，但這些時日城主府出手之闊綽……真是讓我吃驚啊。”
孫遠山又嚴肅的教誨，“所以日後碰到這些有官家背景的，咱們能低調就低調。”
“能忍則忍。”
“這些底蘊深厚，紮根某地上百年的家族勢力。手中都不知道積攢了多少陳年舊物……”
他有感而發。
光是城主府這些時日用來高價收購的馬匹裝備，甲胃兵刃都不知道撒出去多少黃金白銀。
“大武比的規則改了，你知不知道？”
“齊師兄已經跟我講過了。”
“那就好……為師給你已經準備好了底蘊，那雷洪這事兒辦的不錯。確實有點人傑天驕的那般霸氣了。”
就算是敵對，孫遠山也不禁讚歎雷洪。
“此人將會是你的大敵！”
“進了山林後你務必萬事小心，雖然有底蘊在身，但也不可大意。”
孫遠山不斷的囑咐，“那雷洪在四煉之境，就好比為師在六煉之境一般，同境界無人可擋。”
“不…從某種意義上說，那家夥的同境無敵要更強悍一些。”
“你對頭名…有幾成把握。”孫遠山還是忍不住問。
“十成。”
秦淮很自信。
“好！好啊！”
孫遠山笑著點點頭，他能看出來秦淮這次回來又變強了。
但他也看不出來，秦淮如今究竟有多強……
兩人又寒暄了一陣，秦淮便和孫遠山一同進藥田。
又是數個時辰的激烈交流和探討。
秦淮心滿意足的‘腫’著身體走出來。
他留下兩壇酒，隨後去往鐵匠鋪那攤。
“宋師傅，這是我給您特意帶的醉仙樓新釀，冬果仙人釀……”
秦淮滿臉笑容的坐在宋印河的身邊。
宋印河只是瞥了眼秦淮，“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我……”
“別開口！先去打件甲給我瞧瞧，成與不成全看你的手藝。”
“成！”秦淮也不含湖。
掄起袖子便藉著爐子開始打鐵。
自己的高階打鐵術，已經和宋印河不分伯仲。
熟練的技巧隨著鐵錘砰砰落下的聲音，讓宋印河頻頻點頭。
“您看看手藝？”
秦淮堆笑著，將新鮮出爐的一把短劍放在宋印河面前。
宋印河接過短劍，左右翻看了一番，又揮舞著試了試鋒芒。
“東西早就給你準備好了。”
宋印河起身，走到不遠處自己的小草屋內。
搬出一個大木箱。
一開啟，
裡面是一整套輕薄的甲胃。
“頂級的黑鐵石打造，這可是老夫最盡心盡力的一件作品，你小子可千萬要珍稀啊！”
宋印河拍了拍秦淮的肩膀。
秦淮將一套甲胃穿上，剛好合身。
甲胃上還有一些獨特的凹槽。
秦淮眉頭微皺，“這些凹槽是做什麼的？”
“你的毒匕首和毒都能放裡面！”
秦淮頓時恍然，“多謝宋師傅！”
萬事俱備之後，秦淮便回到自己闊別已久的小院。
他獨自坐在床上。
個人面板在眼前一閃而過。
【姓名】：秦淮
【壽命】：143
【氣血】:68.327
【功法】：【長氣訣（五十層（115/6000）】
【血心尊法（第四十層，221/5000）】
【奔雷功（第四十層，39/5000）】
【四方虎狼訣（第四十層，686/5000）】
【斂息功（第十三層，875/1000）】
【靈目法（第十層，633/1000）】
【技能】：【藥術（高階，603/1600）】、【打鐵術（高階，833/1600）】、【廚藝（中級，59/400）】
【禁術】：【升龍，6/6】
【境界】：煉血五重
多虧那些窮追不捨的妖魔的福，它們用他生命讓秦淮的奔雷功和四方虎狼訣全部破入四煉層次。
秦淮雙眸微合。
此刻自己的丹田處，已經全然變樣。
除了金血和紫色電球之外，丹田處多了一個血珠。
粘稠的血珠上伸展出無數氣血構建的‘橋樑’血線，連通著秦淮的五臟六腑、奇經八脈。
那是四方虎狼訣的在邁入四煉層次後發生的變化。
他現在的氣血迴圈極快，連帶著身體的機能、各種恢復能力都更進一步。
最關鍵的還是四方虎狼訣對於金血的影響。
白龍的回覆速度從原來的一盞茶，成功縮短到半盞茶的時間。
不，
或許應該稱呼為紫龍的回覆速度了。
奔雷功邁入四煉境界之後。
那紫色電球的體積再度擴張，將原本拱衛在其周邊的白龍徹底侵染。
如今原本純潔的白龍，現在已經徹底蛻變為紫龍。
那無神的眼眸間，不時便有電弧劃過。
而原本祥和的白龍，如今渾身都散發這霸道的毀滅氣息。
毫無疑問，
秦淮的禁術·震龍，威力再次迎來了提升。
如今若再有五煉大妖前來，秦淮可以肯定一招禁術就足以將其頭顱瞬間炸的灰飛煙滅。
“四煉無敵嗎……”
秦淮喃喃看向窗外，“不知道能不能抗住我的一擊普攻。”
……
大日初生，紫氣東來。
平南城外的虎頭坡上，群英薈萃，鐵馬如潮。
平南城主胡觀磐半白長髮，穿著一身棕花繡袍，站在虎頭之巔。
身後八大高手一字並肩，器宇超凡。
再往後，
一位位氣血澎湃的武夫涇渭分明，氣勢如虹。
“大武比，以虎頭坡為界，平南城中二煉以上，二十五歲以下的年輕人均可參加。”
“頭名可得青雲觀的青雲丹一枚，郡守拜帖一張，另暫掌鐵甲軍狼字營三百騎！”
胡觀磐宣佈規則。
“大武比中，奪去腰牌即為出局！”
“不可故意要人性命，故意殺人者，斬立決！”
秦淮站在孫遠山身後，望向這虎頭坡腳下。
虎頭坡不大，左右也就八里地大小。
從這個位置，可以將整個虎頭坡盡收眼底。
如果硬要形容，這裡就像是一個大號的角鬥場。
入場之後，
根本無法躲藏。
若是開打，最多兩天時間就能決出頭名的歸屬。
“諸位，進場吧？”
胡觀磐朝著身前揮手，做請的動作。
“徒弟們，嗑藥吧。”
突然一道聲音響起，讓秦淮一愣。
他回頭看去。
發現七大武館的館主們都示意徒弟們動手。
一個個年輕俊傑，從懷中掏出一枚黑色藥丸，塞入口中。
“什麼情況？光明正大的嗑藥？”
作為觀眾的方漢不明所以，眉頭大皺。
“這不是犯規嗎？！”
他立刻大吼。
“咳咳…師兄，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別急。”齊陽冰拉住方漢。
“你什麼意思？這不是公然耍賴嗎？”
方漢有點急眼。
本來他就對這種方式不滿意的，這簡直比大武比還不公平。
七大武館直接聯手，上來就把師弟踢出局怎麼辦？
他甚至想不明白師父為什麼會答應這種要求。
“咳咳……二師兄，如果我沒看錯，他們吃的應該是解毒丹。”齊陽冰不自覺地看了眼秦淮。
“哦……那沒事了。”
方漢輕咳一聲，默默退後兩步。
秦淮神情自若。
看著眾人基本都吃下解毒丹後。
自己也開始往外掏東西。
一袋、兩袋、三袋……
長袖中、懷裡、腿上，還有甲胃中和腰後……
秦淮不一會兒就在面前卸下一座小山，整個人瞬間瘦了好幾圈。
看的身旁的其他武館武者，臉色一片黑。
“那混蛋，帶這麼多毒他確定記住城主大人說的不能殺人了嗎？”
邢不凡吐槽。
“師兄，我總覺得虧了啊。”
“這秦淮這麼一卸，咱們這些解毒丹就白吃了。”
“白吃總比毒死好。”邢不凡格局很大。
準備做完。
城中約摸有四五十人，從左右兩側入場。
秦淮和齊陽冰各自分頭繞到左右最遠，避開七大武館的人悄悄進入。
只不過還是有幾個尾巴，緊隨秦淮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