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每日都會按時往返與武館、清點處，還有深山三者之間。
第一是為了收長氣訣的經驗。
武館的弟子們雖然整日奔波在山林除妖，但每次回來之後仍不會忘記修行。
而且自從進山除妖之後，武館的師弟師妹們修行越發奮進了。
其中也不乏秦淮極限施壓的功勞。
再者就是換些鎮紙符篆、玄妙的天生翡翠玉鐲之類的有提升修行速度之效的寶物，被秦淮通通燒掉。
高成時死後。
秦淮的除妖的效率迴歸正軌，第三日便重登榜首。
至於蔡九樓的排名，秦淮沒看過。
反正沒自己高就是了。
第三天…入山尋人的白霸山仍舊沒有回來。
城中甚至有傳言，白霸山被大妖襲擊，死在了山裡。
第四天、第五天……
甚至城主府和幾大武館的館主都有點信了那個謠言，進山尋找。
第七天。
白霸山悄然回到奔雷武館。
仍舊神情平靜如水，不動如山。
只是城中都看見了，白霸山滿頭青絲化白髮。
秦淮不動聲色，心中提升實力的緊迫感越發強烈。
自己與白霸山……
或者說長山武館和奔雷武館的大戰，終有一日會到來的。
到時候必然是你死我活的滅館之爭。
而自己如今面對六煉武者，還沒有一戰之力。
“希望大戰會是在妖魔大潮之後吧。”
秦淮喃喃，轉身再度投身於深山之中。
……
奔雷武館。
滿頭花白的白霸山痴痴的坐在大堂之上，雙目有些無神的望著窗外。
“我曾告戒過雨生，不要去沾染聖心教的功法，那等旁門左道，總有一天會害死她的……可是她不聽啊……”
一旁。
只有雷洪一人站立。
他默默的聽著師父唸叨，直到那聲音陷入沉寂。
然後跪在白霸山面前磕了三個響頭。
隨即起身，
朝著門外遠去。
他會讓奔雷功之名響徹整個平南，也會讓那聖心教之人永遠不敢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先將大武比的頭名拿下，試試看能否讓師父心情好些吧。”
雷洪低聲自語。
好似在給師父挑選禮物一般。
……
第十日的時候，誅妖榜的兌換點下架了能夠提升修行速度的鎮紙符篆、寶玉真晶。
原因很簡單。
因為太受歡迎了，被眾人短短十天內換了個精光。
尤其是秦淮，以一己之力佔據了三分之一的份額，讓兌換點的武官每次看到秦淮都有點笑不出來。
接下來足足一個月的光景，秦淮的除妖速度隨著時間的推移開始逐漸降低。
倒不是因為秦淮不行了，而是平南周邊的妖魔似乎被殺的差不多了。
七八百的妖魔零散的先後衝入平南。
並沒有形成那種排山倒海，讓人窒息的氣勢。
因此也未給平南造成太大的衝擊，大多數都被八大武館的武者在山野雪地中斬殺。
秦淮則改變了戰略，將自由經驗全都增添在了長氣訣之上。
因為他掂量了一下。
相比於賭奔雷功再度突破和長氣訣產生的反應。
不如實實在在的提升長氣訣的境界讓自己收益更高。
當然，
更關鍵的是如今奔雷功和長氣訣只相差一個檔次。
突破奔雷功的速度也不會比長氣訣快上很多。
而長氣訣因為武館在誅妖之中折損不少人手，讓秦淮的修行進度再度受阻。
強烈的危機感讓秦淮不得不轉變戰略。
醉仙樓上。
蔡九樓鬱悶的喝著悶酒。
手邊的灰黃的羊皮紙上，正是當月的誅妖榜。
榜首的位置赫然被秦淮那扎眼的兩個大字佔據，而其後的兩百點，更是碾壓了自己的一百點整整一倍。
一如誅妖榜的首日那般。
不遠處，便是秦淮跟著齊陽冰與幾位軍營出身，在這次誅妖榜之爭上嶄露頭角的年輕人坐在一起。
七大武館與長山武館和城主府的聯盟。
依舊是涇渭分明。
唯一的缺口大概就是交友廣泛的齊陽冰了。
雙方人馬能在這醉仙樓上安穩的吃酒，全憑齊陽冰一人的面子。
“八大武館這次雖說誅妖成效斐然，但死傷同樣不少。”
“孫大人命人清算的結果，八大武館一共死了一百一十二位武者。”獨眼的孫夜牛沉聲。
他是孫同的侄子，也是駐紮在白流山下鐵甲軍虎字營的一員。
同時還是秦淮戰法的推崇者。
“相當於少了一座武館啊。”齊陽冰聽到這個數字，頗為惆悵。
“雖然我們與妖魔的傷亡比例為一比七，算是十分卓越的戰績了。但平南城的武者畢竟有限，不如妖魔大潮那般聲勢浩大，又深不見底。”
孫夜牛沉聲道，“所以我提議將秦大師的戰法推廣到軍中和各大武館之中。絕對能極大減少傷亡。”
齊陽冰擺擺手，“切莫小瞧了毒道，這也是一條看天賦的路。不是你手中有毒，就能發揮出威力的。”
“對時機的把控，戰場的局勢、以及毒物釋放的先後次序…關鍵之處數不勝數。”
“我曾經也以為很簡單，想要繼承師父的衣缽，但到了現在，只有秦師弟繼承了師父七八分的神韻。”
齊陽冰算得上是‘言傳身教’。
他學習良久，但如今也只能算是入門。
距離登堂入室，身毒合一的境界相差甚遠。
對付低階武者還行。
對付同級甚至更高階的武者，自己的毒非但起不了作用。
還很大可能變成自己給自己下毒。
此中滋味，無法與人細說。
一旁的秦淮則默不作聲。
對於功法修行，自己是靠著一定的天賦和超絕的努力才有今天的成就。還能拿出來與人探探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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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毒道上……
秦淮謙虛不了，確實是天賦所致。
有觸類旁通，一毒會萬毒通的神奇悟性。
好似毒就是自己的雙手，身體的一部分，十分清晰。
“秦兄還真是有始有終啊。”
一旁響起蔡九樓看著那刺眼的頭名。
笑著，但比哭了還難看。
“蔡師兄，你換個角度想這件事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啊。”
“哦？”蔡九樓冷冷的看了眼身邊的師弟。
“雖然秦淮拿了本月的榜首，可如今平南周邊的妖魔都被殺乾淨了。那這誅妖榜自然也就沒了第二個月。”
“這樣的話，少香姑娘的承諾不就無需兌現了嗎？”
蔡九樓聞言，臉色頓時舒緩不少。
“也對，如此看來確實是一件好事……”
蔡九樓端起酒杯，嘆了口氣。
若是再給他兩個月的機會，他定能勇奪桂冠，讓少香姑娘兌現諾言。
砰砰砰……
木樓的高梯之上，一個背牆的少年快步跑上樓。
“汾山城急報，下汾關失守，估摸有兩千妖魔越過汾山城直奔平南來了！”
少年出聲，直接讓整個醉仙樓一片譁然。
“開什麼玩笑？兩千？！”
蔡九樓也是一愣。
“不是說汾山城那邊的妖魔大潮，也不過七八千之數嗎？”
“這前後兩波放過關的妖魔，已經三千了！過了半數！”
“他汾山城守的是什麼？！”
蔡九樓接連三問，也是酒樓上眾人的疑惑。
只不過沒人能回答他這個問題。
那少年喝了口酒潤了潤嗓子，“我那汾山城的朋友傳信，講汾山城那邊興許都不止七八千妖魔，他說可能要翻一番……”
“啊？！”
醉仙樓上又是一陣驚呼此起彼伏。
“蔡師兄，這不也是好事嗎？”
“將少香姑娘身心攬入懷中的機會又有了~”那狗腿子諂媚一笑。
“放屁！”
蔡九樓一腳將那狗腿子踹飛出去，“兩千妖魔至是好事？！”
他怒目而視，眼中迸發殺機。
這些傢伙的腦子都是被沸水燙過的嗎？說話都這麼不經腦子。
更何況，自己剛剛那話也不過是說說，給自己找個臺階下。
腦子正常的人看過那誅妖榜秦淮的領先都知道。
如果這誅妖榜再延續一個月。
那榜首之位也絕對還是秦淮的。
那小子不知道哪來的那麼多莫名其妙的毒物，做什麼都能起作用。
一個個各大武館的年輕才俊再也坐不住，紛紛起身告退。
秦淮和孫夜牛三人也快步離開。
“這妖魔大潮是從何處而起？”
秦淮好奇。
孫夜牛搖搖頭，“不知，但有傳言說大幽極北之地更北方，有一座妖魔谷，比大幽還要大。天下妖魔盡出於此。”
正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武館內。
一片憂心忡忡的景象。
師父孫遠山和師兄榮立都分別召集武館上下的弟子學徒，安定人心，排兵佈陣。
不過結果有些收效甚微。
“師兄，我想告假半日。和家裡人做些叮囑。”李章敲開秦淮的房門，神情有些扭捏。
“去吧，速去速回。”
秦淮擺擺手。
李章已經不是第一個了。
他手下還有六七人都回家去了，齊陽冰還有方漢手底下也有不少弟子學徒回家，根本攔不住，也沒辦法攔。
“訊息也不知道是從哪裡洩露出去的，這下子對軍心人心的打擊很大啊。”
齊陽冰和秦淮並肩，看著有些空蕩蕩的校場。
“上一個月，我們武館也折損了十幾人，本就已經讓眾多師弟們壓力頗大了。如今再加上這一條緊報……”
“就算是我心裡也沒有底了。”
“師弟如何想的？”齊陽冰看向秦淮。
“師父不走，我便不走。”
秦淮沒有絲毫遲疑。
師父能在其他七大武館的利誘之下，仍舊堅定不移的支援自己。
覺得自己有能力爭那個大武比頭名。
能一心為自己的前程考慮。
那自己無論如何，都不會辜負師父的心意。
也不會留師父他老人家一人，面對妖魔大潮。
“師兄…但我可能也要回去一趟。”
秦淮開口，洛府一家三口也不知知不知道這個訊息，自己得趕緊送去。
至於他們做出什麼決定，秦淮都會選擇尊重。
“嗯。”
齊陽冰拍拍秦淮的肩膀。
……
秦淮快步趕回平南城裡。
此刻的城中已然亂做一團，不少人趕著馬車、拖家帶口的朝著城東而去。
東門之後，便是令江郡的方向。
街上還有瘋搶糧食蔬菜等物資的百姓和大戶。
那些糧店門前的價格，幾乎是一會兒被改一次。
但仍舊擋不住購糧者的狂熱。
當然，
也有不少人依舊如常，行走在城鎮之中。
這全都託了誅妖榜的福。
秦淮等誅妖榜前列的天才，打出的誇張戰績。
讓不少人覺得仍有勝算，仍有希望。
推開洛府的大門。
府內相比上次回來，冷清了不少。
“原本那些入城的流民，如今大多數都朝著東邊走了。”
洛雅的臉色也有點不好看。
“他們講見識過妖魔大潮的恐怖，一旦來了就憑我們這些人根本擋不住。還勸我們一起走……”
秦淮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傍晚。
洛夫人又做了一頓還算豐盛的晚餐。
這次只剩下一桌四人。
“這次汾山城的妖魔，湧來的約摸兩三千之數。”
秦淮在飯桌上說著自己得來的情報，“我估計按照這個趨勢，汾山城可能比我們預想的還要更早城破。”
原本他們估計是一年或者七八個月。
如今看來最多四五個月就是汾山城的極限了。
“聽說城門口有守軍開始限制每天的出城人數，只有一兩百的名額…不過我應該有辦法把你們送出去。”
“是去是留…全憑你們的意願。”
秦淮看著洛父三人。
有徒弟胡景海這層關係，想要將洛家三人送出城完全是易如反掌。
退一步講，他長山武館親傳弟子的身份，想要帶幾個人出城也沒什麼難度。
這便是實力帶來的權利。
“師兄你怎麼想？”洛雅看向秦淮。
“師父對我有知遇之恩，又欲捨命保我前程，這等恩情，我不可能棄師父而去。”秦淮很堅定。
餐桌頓時沉默了一陣。
“我是想……我是想留下來。”
洛父開口，“家裡的鐵匠鋪都還在運轉，我想趁著這段時間給軍隊和各大武館的武者打些甲胃……”
“反正現在去令江的錢已經賺夠了…說句不好聽的，有你們八大武館和城主府兜底。”
“我們早走晚走都還算安全的。”
洛父很猶豫，想給平南城再做些貢獻。
但還是有點擔心家人的安危。
最終一家人商量的結果便是，不走。
用成本價繼續做鐵匠鋪的生意，給這座平南城獻出一些綿薄之力。
至於守住平南城……
七百妖魔時眾人還信心滿滿。
但等到現在，就連八大武館也不敢這麼想了。
興許只剩下城主府覺得還能守住。
……
“叮！你收集了一個【長氣訣精華（綠色）】，【長氣訣】經驗值+99！”
“叮！你收集了一個【長氣訣精華（白色）】，【長氣訣】經驗值+12！”
“叮！你收集了一個【長氣訣精華（白色）】，【長氣訣】經驗值+17！”
第二天一早，秦淮照例收完長氣訣的經驗。
只不過這次收集經驗，秦淮心中沒有了以往的那種滿足感。
偌大的武館。
如今能給秦淮提供一百點以上的經驗的，已經不足一手之數。
大多數人只能提供十幾點，甚至幾點。
再加上有不少人誅妖開始之後，不再按時統一修行。
秦淮能收集的經驗，收集經驗的效率都大幅度下降。
“我就想安靜的收經驗突破，奈何妖魔們不允許啊。”
看著空蕩蕩遠不如前的熱鬧校場，秦淮不由感慨。
這一個多月在妖魔們的加持下，他的長氣訣勉強來到了四十六層（454/5000）。
還剩下兩萬多點經驗才能進入五煉之境。
五煉境界，才能讓他最穩妥的爭奪那大武比的頭名。
“而且看現在的形式，大武比一定會提前。”
“而依靠武館撿經驗，還需要再等兩個月甚至兩個多月才能破境，太慢了……風險太大了。”
他下定決心。
不能在這麼坐以待斃了！
他要主動出擊，去尋找妖魔將其誅殺！
一念至此。
秦淮登山到長山祖屋。
“你說什麼？你要進山深處？”孫遠山目瞪口呆的看著秦淮。
“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
秦淮一臉沉靜，“我覺得我現在的修行已經到了瓶頸，是時候在生死搏殺之中尋求突破和機緣了。”
聞言，孫遠山面露古怪的神情。
“我記得你小子…與那聖心教教徒對轟時，就已經展現出四煉的境界了吧？”
“這距離你突破四煉才幾天？”
“兩個月有沒有？！”
孫遠山無語，但仔細想想。
自己的想法對秦淮似乎不太適用。
這小子一路嶄露頭角，破境的速度跟吃飯喝水一樣稀鬆平常，轉瞬即至。
完全不能用常理來度量。
“唉……大概這就是天才吧。”
千言萬語，各種勸阻的話術在出口的那一刻，被孫遠山生生吞了回去。
對眼前這個寶貝徒弟。
最好的培養大概就是放縱了。
自己一直在觀察。
縱然他已經四煉境界了，比校場上那些小家夥高出不知道多少層。
每天仍舊在虛心的學習，試圖從中取長補短。
何等的努力，何等的認真啊。
仔細一想，孫遠山倒是有點自愧不如，羞愧難當了。
“罷了，你依照你的意願去行事吧。”
“但老夫只有一點，你必須要遵守！”
“師父請講。”秦淮畢恭畢敬。
孫遠山神情嚴肅，“第一，萬事要以活著為前提！第一，給老夫多殺些妖魔！”
噔噔……
方漢快跑著從山下跑上來。
看了眼秦淮，隨即說，“師父，城主府那邊提議，大武比提前到兩個月之後！現在請您去議事。”
果然！
秦淮神色一凌。
“現在為師再加一點，兩個月後按時回來，把那個什麼第一天才給我拉下來！”
孫遠山一拂袖，快步朝著城主府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