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行已遠，也許是因為早上醒得早，攬月新鮮了一會兒，眼皮就開始打架了。漸漸地，她依偎在林小婉的懷中，竟然直接睡熟了。
睏倦這種東西，有時候其實是會傳染的。見懷中的攬月睡得香甜，林小婉也覺得意識恍恍忽忽的。
紀泉生則從梧桐舟中間摸到了船頭江小魚的位置。
“江師兄！”紀泉生拉了拉江小魚衣角。
“幹什麼？”江小魚回過頭來。
“你說，咱們這一路，可怎麼走啊？臨走前，長老和宗主都交代過，一路上，咱們可都是聽你的安排。”
“切。”江小魚雙手枕在腦後，然後斜躺下去，翹起了二郎腿。
“你就坐在梧桐舟裡就行了，管那麼多幹什麼，又沒讓你用腿腳走路。”
“不是...”紀泉生還想多問兩句，江小魚卻一扭頭，直接閉上了眼睛。
不知道為什麼，這紀泉生人雖然沒什麼問題，可是江小魚看他，總是覺得有些不順眼。
他就是這樣一個直來直去的人，看誰不順眼，那不看就是了。
葉紅衣則是因為要出門，在幾人即將離去的時候，特意提前跟紀泉生交待了幾句。大概的意思就是，這次出去，那就是你們幾個人相依為命了，所以，把關係搞好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而且，明裡暗裡的，葉紅衣也在暗示，這次出去，就是對他們幾人的一項考驗。
紀泉生是個聽長輩話的人，從被冷落後的心理落差就能看出來，對於師傅輩們叮囑，他可以說是幾人裡執行力最強的。
所以，這才主動找江小魚搭話。
一來就是為了拉近下兩人的距離，二來嘛，這一路的行程，溫知命也確實只向江小魚一人交待了。
聽到兩人言語，林小婉抬起頭，然後小心地放下攬月，也輕手輕腳地摸了過來。
“你們說什麼呢？”林小婉朝兩人各看了一眼。
江小魚則閉著眼睛，一副我很煩，我什麼都沒聽見的樣子。
沒辦法，紀泉生乾笑了兩聲，道：“我想問問江師兄，咱這一路，到底怎麼走？當然，我這也是好奇。不過，看樣子師兄應該是累了，沒關係的。”
“他累什麼累，前幾日，在虎山的後山裡，可精神著呢！”林小婉看江小魚那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頓時有些不高興。
紀泉生則腦袋湊了過來，道：“難不成，江師兄在虎山的時候，也教訓了哪個不開眼的修士？”
“他倒是想，只不過啊，被我們這些不開眼的給撞破咯！”
江小魚一下子坐起身來，苦著臉道：“哎呀，你別總提那件事兒嘛，給你說了，那是意外。我又不知道那是個傀儡，要不然，我也不會...”
“不對！”江小魚扭了扭腦袋，自言自語道：“我跟你解釋個什麼，我都是大人了，這摸了就摸了，咋的！”
“你！”林小婉頓時目眥欲裂，雙手揚起，作勢要打。
紀泉生趕忙拉下她的手，眼睛朝後面的攬月瞟了，“小心別把小姑娘給吵醒了！”
沒辦法，林小婉只能都著嘴巴，放下了手。
可手雖然放下來了，那紀泉生的手，卻依然在林小婉的胳膊上，江小魚頓時眉頭一皺，道：“你手放哪兒呢？”
林小婉這才反應過來，侷促地將手收到了胸前。
紀泉生則連忙道歉，“師妹，我，我不是故意的。”
接著，江小魚才看了林小婉一眼，道：“看到了沒，不是故意!那天的事情，我也不是故意。”
“你！”知道自己說不過江小魚，林小婉低頭，用手輕輕揉了揉剛剛被紀泉生抓住的手臂，聲音比蚊子還小。“師兄，以後，動口就行了。”
“那是那是。”
場面瞬間一點聲音都沒有了，察覺到有些尷尬，林小婉黑著臉，拍了拍江小魚翹起的二郎腿，“問你呢，這一路的行程，到底是怎麼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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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你又摸到我的腿了！”
“你！”林小婉直接一巴掌扇了上去，有道袍遮擋，雖然疼，但是聲音並不大。
江小魚一下子端坐起來，正要大聲說道幾句，可是看到船尾的攬月，又不得不壓低了聲音。“動嘴就行了，幹嘛動手啊！”
“動嘴是嗎？”林小婉直接張開嘴，朝江小魚的小腿咬了過來。
江小魚趕忙認錯：“行了，行了，我說還不行嗎？”
“要說就趕緊的，不然，我馬上就又要動口了！”
“我服了你了！”朝林小婉豎了個大拇指，江小魚指著前方，道：“咱們先去褚陽。”
“去褚陽？”林小婉有點詫異，“咱們去褚陽幹什麼？這去凡人世界最近的路線就是直接往東，這一路，咱們正好還要經過碎葉林，順道，咱們也可以去看看，修真界那些長輩們會盟的地方，到底是個什麼樣呢！”
“你想多了！”江小魚解釋道：“長鬚尊者不是埋在褚陽外的山林中嗎，宗主讓我們先去替他看看他。”
“看長須？”
“對啊，反正宗主是這麼交代的。”
紀泉生聞言，則在一旁補充道：“這彌陀寺一直跟我四象宗關係匪淺，而且，咱們兩座山門距離最近，平日裡走動得有多。長鬚乃是彌陀寺的尊者，宗主交待我們去替他看望看望，這也是情理之中。”
“可是。”林小婉使勁兒回憶著腦海中的修真界地理格局，緩緩開口：“若是去了褚陽再往東的話，那咱們可要錯過碎葉林了。不過，折轉過去，應該也增加不了路程。”
褚陽位於四象宗東面略微偏一點北的方向，若要折轉回正東，確實也增加不了多少路程。
“你想多了！”江小魚繼續道：“去了褚陽之後，咱們就要朝正北方走了！”
“啊？為什麼啊？”林小婉和紀泉生，都有些驚訝。
紀泉生搖晃著腦袋，道：“若是朝北走，那可是一路荒涼啊。”
江小魚伸手，一顆黑色的棋子出現在他的手中。
“這是？”兩人的目光，落在江小魚的手上。
“這是宗主給我的棋子，他說，咱們得去極北之地的天悲寺，把這顆棋子送給一位名叫樸善的和尚。”
“樸善和尚？”紀泉生臉色一變。
“你知道他是誰？”
“知道！”紀泉生點了點頭，道：“那樸善和尚原名孟檸，曾經是凡人世界的一名劍客，據說，名氣極大。”
“後來，他拜入了我四象宗，由劍入道，成了宗主的親傳弟子。”
“親傳弟子？”江小魚和林小婉不由得看向紀泉生，“宗主的親傳弟子，怎麼變成了個和尚？”
紀泉生解釋道：“那孟檸不止劍道了得，修行速度，更是無比驚人。據說，他只花了三十年的時間，就從一個凡人，修到了大乘境界。”
“這麼勐？那後來呢？”
“後來，大乘初期的他，也不知怎麼回事兒，整天得唸叨著，天下大道，到底是佛是道。一會兒說，佛本是道，一會兒又說，道本是佛。後來，神神叨叨的他，居然一下子從四象宗跑了。”
“跑了？”
“按他的說法，道門的東西，他已經學得差不多了。所以，他得去佛門看看，佛道相比，到底誰是根源。後來，他就冒天下之大不韙，投了極北的天悲寺，由此遁入空門。”
“咱們離彌陀寺那麼近，他也沒必要跑那麼遠吧？”
紀泉生小心地維持著自己的語氣，解釋道：
“那天悲寺位於極北邊緣的苦寒之地，與整個修真界中的其他宗門，素來沒有什麼走動。而四象宗的弟子，若想投入其他宗門，修真界中，哪有宗門敢收啊！”
江小魚這才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