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曦！”
一聲焦急的呼喚，眾人這才看清，擋住雪無塵的人，竟然是華陽上仙！
華陽上仙怎能抵擋的了雪無塵這情急之下的一擊，嘴角已經流出鮮血來，明顯是受了內傷。
就在這一阻的間隙，厲無疾已經帶著無明落到了對岸。
雪無塵見到華陽上仙也是一驚，看到他受了傷，又看到厲無疾已經帶著人去了對岸，知道已無可挽回，也就收了劍。
華陽上仙朝雪無塵拱了一下手，便帶著九儇重蓮飛身泠月所在的小舟，飛速去了對岸。
這邊顧蒼溪他們慌忙想上去追，可是回頭去找那柄塗滿無明鮮血的飛劍時，才發現那柄劍已經不見了蹤影。再看向對岸，才發現那柄劍此刻正握在厲無疾手中，不知何時被他給拿了去。
厲無疾握著那把劍，朝這岸的人挑釁一笑，然後下一刻，手中的飛劍就已經化作了飛灰飄散。
無法越過長蛇河，仙界眾人留在原地也不是辦法，最後還是都撤了回去。仙界這次算是在魔界受了挫，士氣一下衰落下去不少。
晴雪峰，崇天閣，雪無塵靜靜的坐在書房窗前的短榻上。
那日，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來的，似乎記憶又有些混亂，使他對時間的認知發生了些混亂。當他從渾渾噩噩中醒來，就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崇天閣。
師兄顧蒼溪和師弟林無諱都來過。說了許多話，嘆了許多氣，最後都在他的無言沉默中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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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靜靜的坐在這窗下，看著日夜交替星辰變幻，心裡面空空的，什麼都沒有。
沉香浮動，青煙嫋嫋。室外陽光明媚，書房內卻讓人倍感寒冷。
雪無塵低頭靜思，一縷銀髮由鬢角散落，遮住了他俊逸的半邊容顏。雪無塵也不去打理，任由它散著。
平日裡若是不下山，或者不需見客，他也就隨意的披散著頭髮，但是無明見到了，總是會吵著要幫他束髮。那孩子幫他梳頭束髮的手法越發的熟練了，可是到現在為止，她都還是不會梳姑娘家梳的髮髻。
眼前浮現無明總是一臉無奈又羞赧的拿著梳子，用著亮閃閃的滿含期待的眸子看著他的樣子。每每此時，他都會受不住她那小獸般的無辜眼神，無奈地笑笑，接過她手中的梳子，幫她梳頭。其實他也只會梳男子的髮式，好在無明容貌生的俊俏，眉宇間又帶著幾許英氣，梳成男子的髮髻也不會顯得不倫不類。
雖然表面上看，每次幫她梳頭髮都是無奈之舉，但是其實雪無塵是挺喜歡幫無明梳頭髮的。尤其是每次幫她梳完發，看著她一天都頂著他幫她梳的髮髻，在他眼前忙碌或者嬉戲，心裡總會生出些難以言表的歡喜和滿足。以前他原以為，那只是長輩對著自己孩子的一種舔犢之情……
低頭，發現自己身上的衣衫已經滿是褶皺，才發現自己還是依舊穿著那日的一身衣裝。
平日裡，他的衣衫都是無明在打理。每日晨起，床邊都整整齊齊的疊放著他要換的衣衫。無明總是會細細的將他的衣衫熨燙的妥貼或著挺直。浣衣時也不知是不是放了什麼，總是帶著淡淡的青草香氣，或者是淡淡的時令花香。
習慣性的伸手去短榻上放置的小幾上端茶，觸手卻是空空如也。雪無塵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中，看著那乾淨的小幾，愣了好一會神。
面上依舊波瀾不興，眼中卻是多了幾分落寞寂寥。
書桌上，素白的玉瓶裡，還插著幾株花枝，因為放置太久沒有人更換，那花枝早已乾枯焦黃。雪無塵猶記得，那是盛夏時，無明在後山背陰的一個地方發現的一株晚開的玉蘭。
那日她難得晚歸，看著外面暮色四合，他以為她又在哪處貪涼睡過了頭，正猶豫著是不是要去尋她，外面就傳來了她輕快的歌聲。
無明輕哼著的，是陌生的曲調，模糊不清的詞句，是很怪異卻又似乎很歡快的歌。她一路走一路興奮的一疊聲的喚著“師父師父”。他一邊對她這沒有規矩大呼小叫的行為搖頭，一邊卻又因為她那帶著幾分幼稚調皮的舉動而唇邊浮起一抹自己都未察覺的微笑。
當她終於找到書房來，他抬頭看去，正好看到她進門。一身玉色的裙衫，懷裡抱著一大束半開的玉蘭花。額上鼻尖都帶著汗水，額前的劉海也散亂的貼在額前，髮間還掛著幾根草葉。一看就是一路小跑著從後山回來的。雖然狼狽，可是那秀麗的小臉上卻滿是燦爛笑容。
時值日落西山，無明站在門邊，門框成了畫框，那濃墨異彩的晚霞就成了她的背景。那一刻，抱著花朵一臉笑容的無明，讓雪無塵覺得就是天界最明豔的女仙，也及不上此刻鮮活美麗的她。出現在他眼前的，是連他都描摹不出的美麗畫卷。
那次，他因著那一剎那的驚豔，竟然看得忘了手中還執著的筆。濃墨滴下，落在未完成的畫卷上，結成烏黑的一團。
目光落在桌面上的硯臺之上，那是別人送他的一方上好的朝露清荷古硯。那硯臺的底座上多了一線裂痕。
無明剛來不久，不小心把他的硯臺給打破了，後來她怕他責罰，就偷偷的將硯臺藏了起來，然後每晚在他睡下之後，她就偷偷的去書房找修補器物的法術，熬了兩個晚上才終於將那硯臺給修補好。
無明還以為他不知，還慶幸那幾日他都沒有去書房。其實他早就知道了，那幾日也是故意沒有去書房的。她那半吊子的法術，根本就沒有將那方古硯完全修好，不過那次也終於讓他見識到了她無師自通的聰穎天資。
視線移動，無明用的那張小書桌上，還放著她未習完的字。書架上，還有她夾了字條，看了一半的書。角落裡，還有她無事時用紙團揉成的紙球，那是她用來逗弄白羽的玩具……
這書房裡……竟然，到處都是那孩子的身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