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
陳蠱面色平靜的輕撫著面前這個骰盅沉默了一會兒，抬起頭望向滿眼通紅不甘的周老輕笑起來：“你很喜歡去賭？”
“這是我的人生意義。”
“賭博害了很多人，使很多人家破人亡。”
“我知道。”周老面色沒有任何波瀾的淡然道。
“但是你依舊在賭，每月都來，每月都會輸光自己剛領的月俸。”
周老沉默了一會兒，身子緩緩放鬆了下來，靠在椅背上：“為保證鑑寶秘術不失傳，藏寶閣的鑑寶師不允許結婚生子。”
“我至今膝下無子無女，也沒什麼好牽掛的。”
“賭博是我唯一的愛好，他可以讓我在如死水的生活中找到刺激。”
“刺激？”陳蠱盯著周老的眼睛輕笑了起來：“你喜歡賭博帶來的刺激感？”
“是。”
“好！”陳蠱高聲道，咧嘴笑了起來：“我和你賭了。”
“你連開了十次小，輸了十次，這次你依舊押的小，是嗎？”
“是。”
“輸了你跟我走。”
“是，走的心甘情願。”
“好。”陳蠱盯著周老緩緩輕聲道：“我押大，如果你贏了，我用這柄刀砍下你腦袋。”
周老瞳孔微微縮小，沉悶了一會兒後低聲道：“這樣不公平。”
“賭，本來就不是一件公平的事情。”
陳蠱聳了聳肩隨意道，隨後將桌面上的骰盅推到周老面前：“這次你來開骰盅吧。”
周老望著眼前的骰盅陷入沉默，思緒漸漸飄遠。
下一秒——！
輕輕開啟骰盅的骰蓋，瞳孔猛地放大。
隨後身子癱軟在身上，神情好似放鬆的輕聲道：“還是大，你贏了，我跟你走。”
陳蠱輕笑了一下，起身將妖刀重新拄在手中，朝門外走去：“走吧，應該也沒什麼好收拾的了吧。”
望著陳蠱遠去的背影，周老停頓了一會兒咳嗽了幾下，望著面前的賭桌咂舌感慨了幾下後，讓杜野緩緩將自己扶起來。
一直沒有開口的杜野突然沉聲道：“周老，剛才明明是小，你贏了！”
周老無語的扭頭望向這個跟了自己五年的男人：“然後呢，我跟他說他贏了，讓他砍下我的腦袋？”
杜野面無表情聲音僵硬的開口道：“但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你贏了就是你贏了。”
“是吶。”
周老忍不住開心道：“老子他娘的就知道這次肯定要開小，總不能開了十次大，還開大吧？”
“而且——”
他眼神緩緩渙散了起來，表情複雜的低聲道：“我其實早就想離開藏寶閣了。”
“你能理會那種一眼可以望到自己人生盡頭的絕望感嗎？”
“就像是一隻眼睜睜望著自己掉落懸崖底部的螞蟻一般，在無法反抗的力量面前，等待著死亡像磨石一般緩緩從自己身上碾過。”
“說藏寶閣毀了我也不恰當，如果不是藏寶閣，我可能已經死在那年冬天的街頭上了，但是現在我想離開了。”
杜野面無表情的安靜聆聽著，沒有插話。
末尾補充道：“我不懂。”
“但今年是最後一年了。”
“當年你請我們兄妹兩吃了六碗餛飩，我保你六年性命無憂，在此期間無論你去哪，你永遠不會死在我前面。”
周老也沒有在意，只是不禁搖頭咂舌感慨道：“早知道當年就多請你吃幾碗餛飩了。”
杜野沒再回話，只是攙扶著周老，緩緩走出包廂，跟在陳蠱的身後。
只是扭頭掃了眼桌面上堆成一堆的籌碼。
...
走出包廂的陳蠱，徑直便朝賭坊後屋走去。
只是此時候屋內不見阿蛇身影，也不見獨眼龍的身影。
這時。
屋外後院傳來小命的埋怨聲。
陳蠱眉頭微微一皺，正準備朝後院走去，便看見小命揹著渾身是血的阿蛇走了進來，嘴裡還一直在埋怨著。
“老子上輩子真的是他媽欠你的，老子給自己包紮都沒你頻繁。”
“你知道什麼叫做點到為止嗎？”
“非要每次將自己弄個半死不活的樣子？你知道這樣有多廢丹藥嗎？”
“你知道你吃的那枚生死肉骨丹，市面上值多少靈石嗎？”
趴在背上的阿蛇，忍不住痛到哼唧唧了幾下後，滿不在乎道：“不就幾粒小小的生死肉骨丹嗎，瞅你扣的那樣子，大不了回去我讓李老爺子多煉幾粒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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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了，蠱哥親自吩咐讓我教訓一下他，我能手軟了嗎？”
“比起蠱哥的吩咐，你那幾粒小小的生死肉骨算個啥。”
“就是九牛一毛上的毛尖尖。”
“格局要大！”
這時，阿蛇注意蠱哥不知何時出現在屋內，神情頓時興奮的趴在小命背上，昂首挺胸的滿臉自豪道：“蠱哥，放心吧，我阿蛇完美完成了任務！！！”
“已經把那個獨眼龍教訓的服服帖帖的。”
“保準他現在飄不起來。”
陳蠱面無表情的望著渾身是血，癱在小命身上的阿蛇，微微頭疼的揉搓了一下自己的太陽穴：“你不會又廢了吧。”
“我是讓你去讓他別那麼飄，你是去找他同歸於盡了嗎？”
輕嘆了一口氣候：“獨眼龍在哪，帶我去看看。”
“嘿嘿。”
阿蛇憨笑了一下興奮道：“就在後院呢，被我鎮壓起來了？”
“鎮壓？”
...
後院。
陳蠱望著面前深坑中，渾身是血被扔在深坑底部無法動彈的獨眼龍，身上還壓著一塊碑。
上面寫著三個字。
永鎮碑！
陷入沉默，久久不語。
良久之後喃喃道：“他死了嗎？”
“死了？”阿蛇挑了下眉頭，疑惑道：“不應該吶，我走之前還看他身體動彈了幾下呢。”
“而且蠱哥你看他這個寶貝多好的。”
“放在他身上是不是很合適。”
“你說到底什麼人才會用墓碑當寶貝，而且還戴在頭上呢。”
“還永鎮，老子給你直接永鎮了。”阿蛇望著坑裡無法動彈的獨眼龍，不屑的開口道。
陳蠱沉默了一會兒再次嘆了口氣，扭頭望向一旁的小命，揮了揮手。
“我懂。”
小命無奈的聳了聳肩，從懷裡取出一粒生死肉骨丹，抱著向死而生的心情跳進坑內。
以青龍幫這用丹速度，光靠他爺爺一個人看來是不夠了。
不過沒事兒。
他還有個二爺爺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