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嘈雜的高臺，望非臉都黑了。
“都給我下來！”
他怒斥道，“諸位在各自宗門都是一方豪雄，卻在這裡鬨鬧嬉笑，大放粗鄙之語，就不顧及自己的身份麼？顏面全都丟光了，傳了出去，豈不讓各位的弟子後輩嘲笑？！張道友，尤其是你，身為掌管宗門執事長老，搶佔其他人的席位，難道你竟不知道羞恥兩字怎麼寫？！”
吵鬧聲稍微停了一下，也下來了幾個人，但更多人還在往上擠。
仙界很久沒有聖人顯聖了，現在能有機會得到聖人指點，誰還在乎身份，還會怕嘲笑？哪怕那個機會虛無縹緲，也讓他們毫不猶豫。
望非滯了下，一時頗是無奈，這種事情他同樣是第一次見。
思慮了下，大吼道，“再這樣，老朽要撤去高臺了！”
人群一愣，稍微平靜了些。
“諸位這般鬧騰，就算有聖人來過，現在怕也被你們鬧走了！真要撞機緣，一個個按順序來，機會更大！”
望非環視眾人，沉聲道，“按照之前的順序，每人半個時辰，大家都有機會，有想新加入的道友，到老朽這裡來報名，先來的就能排到前面！若是還要折騰，老朽只好撤去高臺，誰也別想得見聖人！”
“這……”
“罷了，老夫就給望家這個面子。”
“你休要撤去高臺，要是惹怒了聖人，你望家也討不了好去！”
眾人議論了好一會，終是平靜下來，依次序講道。
他們這一鬧就過了近半個時辰，甚至都沒人去注意，這段時間裡方離在做什麼。
鬧哄哄的人群中，他和幾個人始終保持著安靜，彷彿和其他人處於另外一個世界。
“好久不見，周師弟。”
方離雙手合十於身前，嘴角掛著一絲笑容，同樣是笑容，之前講道時是不嗔不喜，現在卻是多了些愉悅在裡面，這點從飛揚起來的眉角也能看出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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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師兄，那大易門應該是師兄自己中止的吧，卻把一堆人都騙了，還以為有聖人來了，嘿嘿。”
周舒注視著高臺，好似在觀察著什麼，但暗地裡卻用第八感傳音，和方離一樣，他嘴角也帶著笑意，而不知所以然的小蘇默默的站在一邊，似在守護。
這位方離，自然就是周舒曾經的師兄，雲離。
方離淡淡的道，“不是你突然傳音給我，我也不會臨時中止，現在鬧出這些事來，怪你才是。”
周舒微微笑著，“一見面就怪我，真沒有一點師兄的樣子啊。”
方離搖了搖頭，目光落在聖人之門上，“你如何認出我的？”
“雲師兄這幅樣子和過去完全沒有區別，如何認不出來？”周舒笑著道，“我說的過去，是雲師兄在荷音派時的時候，溫潤平和，無比可靠，隨時都讓人感覺舒適，現在的你就是這樣，只是宗門不一樣了。”
方離似有所思，“虧你還記得那麼久以前的事情，那，我這樣不好麼？”
周舒緩聲道，“很好，已經感覺不到雲師兄心裡的仇恨了，這是我一直都期待發生的事情，我不想再看到為了復仇而放棄一切的師兄了。”
方離平靜的道，“那些仇恨，已經經歷了生根發芽，開花結果，如今凋零了，但還留下了很多新的種子，我現在還沒有機會把它們種下去。”
周舒滯了滯，“那最好永遠都別種下去。”
“誰又能肯定呢？”
方離微微一笑，“我種不種關係已經不大了，不過我不能阻止別人。”
周舒想到了什麼，“師兄是說崑崙麼？”
方離淡然道，“到了佛國，我才知玄黃界崑崙仍在，他們還會上來。”
“這個，我也知道，不過……”周舒猶豫了下，現在說什麼冤家宜解不宜結的話，似乎沒有意義，“師兄的棄佛死願，是不是已經達成了，那就沒有了？”
方離沉吟幾息，溫聲道，“在進入佛國的那一刻，師尊把死願化作了因果，重新賦予於我，我察覺不到，但師尊說過，它依然在，會成為成佛的最大助力以及阻礙，一切都在於我怎麼去看待它，我現在還沒有考慮這個問題，等它出現的時候，再做打算。”
“成佛……那應該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了，總之現在沒有就好。”
周舒不由點頭，松了口氣，至少現在，方離和崑崙不算仇敵，他不想在諸天重新經歷一次左右為難的境況，在諸天裡，周舒依然是要支援崑崙的，而他，也不想有雲離這樣的敵人。
方離本人且不說，他的師尊絕對是一個麻煩之極的對手。
——收的弟子就是方字輩，就算不是在世佛也差不了多少。
他笑了笑，“難怪師兄的因果之力如此濃郁。”
“和你比，略有不如。”
方離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師弟你的因果之力也有雷音寺的痕跡，也自雷音寺麼？”
周舒不覺笑道，“師兄，我也是走過雷音寺羅漢堂的，不過只有十丈而已，我的因果法則一半靠自悟，一半則是出自不妄大師還有方見大師的指引，我很感激他們。”
方離微微笑著，“原來如此，這麼說，我們現在也算是師兄弟。”
“仔細算起來，師兄可能是師叔才對，哈哈！”
周舒跟著笑起來，頗是張揚，一點也不顧忌形象，看得邊上的小蘇直皺眉，好在沒有其他人注意。
方離溫聲道，“不討你的便宜，我寧願是師兄弟。”
周舒嘿嘿一笑，懶懶的道，“怎樣都好，我反正希望能從你那裡得到照拂，好處越多越好。”
方離神色微凝，緩緩道，“周師弟，你這幅無賴又無恥的樣子，也和以前差不多了。”
“師兄也記得啊，想一想好像還在眼前……”周舒突然一頓，顯出了幾分凝重，“其實，師兄，朱大山李傲劍他們仍在，創立宗門的元荷音現在就在仙舒城，而許榕不久後也會過來，說不定還會帶來幾位過去的長老……師兄，如果你願意，我們隨時可以再到一起。”
“也許吧。”
方離平靜的道，“師弟，沒有聽你說到楊梅和顏悅。”
周舒心神一震，忍不住道，“我還沒有找到她們，師兄可以幫我麼？”
方離很坦率的點頭，“好，但不要期待太多，我很少離開佛國。”
周舒遲疑了下，“沒事，有師兄幫忙，總是多了一份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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