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尹兄安葬在嫂夫人旁邊,匆匆趕回家中剖開了那個酒葫蘆。卻見一個夾層,裡面有一絹帛。”
趙雪楓從隨身攜帶的錦盒中拿出一塊絹帛遞給姜雲晴道:“雲晴,你看。”
洛青峰湊近姜雲晴,二人一起看了起來。
“雪楓,當你看到這塊絹帛時,我已身滅。天地之大,能委託後事者,唯弟一人。弟乃坦蕩丈夫,與兄相交一片摯誠,從不覬覦尹家功法。兄拜之,謝弟之情。兄再拜之,望弟護佑我女。兄三拜之,望弟持尹尹劍,防蚊道人,等待金蟬子。兄將尹家隱秘及雲晴去處告之弟。”
看到此處,姜雲晴的身體顫抖不止。洛青峰扶姜雲晴坐下,拿過絹帛,替姜雲晴展開。
“十三年前,為兄騙了你。你嫂子確已亡故,而我女雲晴並未死。那日妖族群起而攻之,我以為他們為了功法。意外的是,卻為雲晴。都怪為兄大意,中了蚊毒,護不了妻女。殺退妖族後,我苦思良久。此女生來肉身成聖,驚動天地。修為高深,而經脈不續,道法難成。留在我身邊難以保護,而委託你,更加兇險。雖說我們相交之事,天下不知。也難免走露風聲,反為不妙。只能將此女送上崑崙。姜太公宅心仁厚,道德長者,足以信任。望弟多多護佑,保她萬全。其二,我將功法隱藏,繪圖於背面,弟幫我尋一後生,勿要德高悟性亦高者傳之。其三,尹尹劍兇險,弟持之,勿失信金蟬子。
兄先走一步,弟切記,找出妖族搶奪雲晴原由,兄拜上。
尹無涯”
“父親…”姜雲晴緊緊握住絹帛,痛哭不止。
“誰曾想天下多事之輩何其多?我被告發,入困仙陣,一關就是十三年。”趙雪楓走到姜雲晴身邊道:“叔父愧對你,愧對你父親。”
“叔父…”姜雲晴說不出話來,淚水連成了線。
“你看,這是何物?”趙雪楓拿過一個錦盒道:“我今日方取回,本想明日帶到縛妖境送給青峰,幫你父完成心願。沒想到你們有三生石之約,看來,一切都是緣法。”
姜雲晴接過錦盒,開啟一看,是一卷竹簡。展開竹簡,正是尹家天玄道法。
“雲晴,今日已將往事說出,你可同意青峰繼承無涯兄功法?”
“恩。”姜雲晴微微點頭。
“好,取香桉來!”趙雪楓大聲喚道。
趙府侍從抬著香桉等物放到客廳之中。
“青峰,跪下。”趙雪楓點上香燭,將尹尹劍與天玄道法放到香桉正中。
洛青峰雙膝跪地,磕了三個響頭。
“我來問你,劍中之妖是誰?”
“回稟伯父,她乃縛妖境中受困千年的菩提,只剩一道殘影。”
“詳細說來。”
洛青峰將經過說出。
“莫非他認得金蟬子?”
“伯父,我覺得她不但認識,還因此劍做出錯事,但不知何錯?”
“尹尹劍啊尹尹劍,為何你封印之妖都來自西方?難道尹家與西方有解不開的仇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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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雪楓一席話讓洛青峰不由大駭,“為何?從金蟬子,到蚊道人,再到木旖蘿,確都來自西方,而他們之間有著斬不斷的牽連?”
“我不管你與木旖蘿之間的承諾,我定要探聽木旖蘿過往。”趙雪楓拿起一炷香點燃,對著香桉說道:“兄長,我不恨你瞞著我雲晴之事,卻恨你隱瞞尹尹劍之事。那蚊道人一定從尹尹劍裡逃走了,兄長才會將尹尹劍送於姜子牙。兄長為何不告訴我,為何不告訴我?我想同你一起殺敵。兄長,你是為玲兒和紅兒擔憂,我知道,我知道啊。兄長,你騙得我好苦,走出困仙陣後,我一直尋那尹尹劍。卻不曾想過,蚊道人會逃出來。兄長,你一定是被蚊道人所害,我定然捉了他,將他斬殺。至於金蟬子的承諾,恕弟無能。”
說罷,趙雪楓大哭。哭罷,他正色道:“青峰,拜師。”
“師傅在上,青峰緣薄,不能與師傅謀面。弟子受師傅大恩,雲晴摯情,定當重振尹家,尋得仇人,昭雪天下。師傅放心,青峰一生必將珍惜雲晴,不負厚恩。”
姜雲晴聞聽此言,哭得更加厲害。是痛心,是歡心,是對未知的慌亂,是對血債的仇恨。
“好,記住你的誓言。”趙雪楓拿起尹尹劍與天玄道法,鄭重的交給洛青峰。
洛青峰跪著接到手中。
“起來吧。”趙雪楓揮了下手。
“伯父…”洛青峰話剛出口,就被趙雪楓打斷:“不要叫我伯父,你是雲晴夫婿,該叫我叔父。等你成年,叔父為你們辦婚禮。告訴你們,只能由我來辦。”趙雪楓說出這話,其中苦澀與痛楚只有他自己清楚。
他為洛青峰與姜雲晴辦婚禮,那紅兒呢?
“謝叔父。”姜雲晴滿心感激,深深拜了一拜。
“都起來吧,起來。”趙雪楓想要去扶。
“青峰不起來。”
“青峰,你是何意?”
“如果叔父不答應青峰一件事,青峰不起來。”
“到底何事?起來再說。”
“請叔父答應青峰,現在不去尋蚊道人。”
“為何?!”趙雪楓怒道。
“青峰自幼孤苦,沒想到雲晴身世同我一般。叔父是青峰與雲晴的親人,難道叔父撇下我們與叔母母女而不顧嗎?”
趙雪楓聞聽此言,愣在當場,不知說什麼好。
“叔父熟悉蚊道人,定會循著妖氣找到他。當年憑師傅與叔父二人之力,方制服蚊道人。師傅仙逝,叔父在困仙陣折損修為十三載,如孤身犯險,前途不可測。”
洛青峰從懷中拿出一個瓷瓶道:“這是前日哪吒師兄送於我裝丹藥的瓷瓶,裡面有一物,請叔父檢視。”
趙雪楓接過瓷瓶,拔掉瓶塞,一隻蚊子飛了出來。
趙雪楓一把捉住,“我記得他的氣息,這是蚊道人的分身妖法。”
“此蚊妖隨同雲晴進到縛妖境。”
洛青峰此言一出,趙雪楓大駭,連姜雲晴也是一驚。
“侄兒怕雲晴擔憂,並未說出此事。叔父從蚊道人分身想到了什麼?”
“他在監視雲晴,他們還想搶奪雲晴!”
“正是。我猜想,起初搶奪雲晴的妖族正是幫蚊道人逃出尹尹劍的禍首,他們聯合起來,要對雲晴不利。”
“想得不錯。”趙雪楓仰頭嘆息。
“師傅臨終前,囑託叔父護佑雲晴。叔父明日還想找蚊道人拼命嗎?”
“起來。”趙雪楓雙手扶住洛青峰雙肩道:“叔父知錯了,今後不再衝動。”
“謝叔父。”洛青峰重重磕了一個頭。
“好,好啊。兄長,你可以瞑目了。”趙雪楓流下淚來。
洛青峰將蚊子取回,再次裝入瓶中。
“留它何用?”趙雪楓疑惑。
“崑崙山上還有大用。”洛青峰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