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宮內，梁霂躺在床上面目發白。
不是疾病，而是他聽到噩耗時仙氣逆流，損傷了心脈，修養一段時間就會好。
梁戟快步上前，好生問詢。
“我沒事，倒是想問問你，如何看待上秦。”
面對梁霂的問題，梁戟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回答，最後只能說：“古夜此人，當為一代雄主。我無極，應當與之交好，不能交惡。”
這話讓梁霂很不滿意，他冷哼一聲，怒道：“上秦已經將我無極拒之門外，何來交好之意？”
“可是父皇，古夜為何抗拒我無極，難道不是您的原因？”
當初派人追殺，以致於古夜帶人逃亡半年，這事可沒過多久。
梁霂氣得腦袋發暈，稍微運功調息心神。
“混賬東西，不管以前如何，現如今，上秦鐵了心與我無極為敵。前兩日，我二十萬大軍折損在北相河。此仇，焉能不報？”
“可是，上秦是防守方，我們……”
“住嘴，現在不是你好心的時間。為父陽壽不多，必須閉關苦修來突破天仙境界。我希望你能夠站出來主持大局，幫助無極度過難關。”
梁戟張了張嘴沒說出話，聽梁霂繼續說：“你和古夜並無交情。我知道你的性格，欣賞同輩年輕人。但是，古夜不一樣，他註定是敵人，而且是你的敵人。梁戟，我問你，你願意對古夜俯首稱臣嗎？”
這話如同當頭棒喝，讓梁戟一下子如墜雲裡霧裡。
梁霂再說：“兩虎相爭，必有一傷。你如果不想傷，就必須傷別人。在你的兄弟姐妹中，你的各方面都最為優秀。但是，你在某一點上比不得其他人。那就是不夠狠辣。為帝者，必須下得了死手，必須能夠當得了狠人。若是你做不到，便只能當一個亡國之君。戟兒，你懂嗎？”
梁戟自是懂的，很早就懂，只是不習慣這樣思維罷了。
“父皇，兒臣明白。求父皇指點，兒臣應該做什麼？”
見梁戟俯首聽命的樣子，梁霂很滿意，說：“我國損失甚重，接下來不宜出兵，讓古漢永珍鬥去。但也不能幹看著，可以在暗地裡給上秦使些絆子。至於怎麼做，不需要我教你，這是對你的考驗。如果做不成，這皇位傳給誰，我還要多考慮。戟兒，莫要讓父皇失望。”
……
驚羅仙域很大，分為東境，西境，南境，北境。
這和聖域的四境不一樣，劃分沒有那麼嚴格，有的大有的小，甚至有的區域嚴重朝其他境內傾斜。
不過，北邊和南邊的區分極為明顯，一條著名的驚羅河，將南北徹底劃開，也將東境和西境一分為二。
武周嚴格來說算西境，但是因為驚羅河的橫切，使得武周剛好位於驚羅河的南邊，所以在整體的地圖上看起來像南境。
實際上，南邊的大塊西部區域都是西境。
武千秋回國已經一個月，如她所料，她一個人回去惹起了掀然大波。
無數人質問軍隊去哪了，但也只是敢在私下裡問問，公開裡不敢這麼說。
可有人敢，比如太尉武辛。
作為朝臣巔峰，又是武千秋的二叔，他當然可以問出這個問題。
武千秋如實回答，大軍已經在聖域中全軍覆沒。
至於她怎麼回來的，自然是身邊人拼死保護。
武辛不敢說武千秋為什麼沒死在裡面，但武家老祖武綸，卻敢怎麼問。
當著滿朝文武的面，武綸降臨殿中。
他先是對武千秋各種發問，然後說武千秋德行有失，不配繼續坐在皇位。
故而，他要罷免武千秋的帝位。
滿朝文武，居然沒有人為武千秋說句話。
倒是她的禁衛統領，在得知宮內發生的狀況後，趕緊入殿，對此表示質疑。
百里天華，玄仙修為，是武千秋提拔的禁衛統領，絕對心腹。
但是，他的玄仙僅是初級，被巔峰修為的老祖一掌拍飛，半天爬不起來。
“武千秋，下來吧，正常退位，還能落個好下場。否則，我只能逼你退位。”
此時此刻，還不是逼迫嗎？
老祖的話如此無情，讓武千秋再無幻想。
她再問：“老祖，我好歹也是你的祖孫女，當真如此決絕嗎？”
她坐在龍椅上，看著殿中無數腦袋，第一次感覺到何等孤獨。
武綸寒聲回：“我的祖孫女不知道有多少，多一個少一個又何妨。”
“哈哈，好一個又何妨，老祖之言，讓我大開眼界，不錯，真不錯。既如此，我也不藏著掖著了。武綸，今日，要麼你殺了朕，否則，休想朕退位。”
她也有玄仙修為，猝然爆開，將殿內的文武大臣盡數推走，不少人因此受傷，慘嚎聲響成一片。
“好膽！既然如此，別怪我不念祖孫之情。”
武綸飛向武千秋，龐大的氣勢壓迫，讓武千秋幾乎在一瞬間被破防。
老祖畢竟是老祖，深厚的修為，遠非武千秋能夠比擬。
然後，她並沒有半點害怕，反而看著武綸嘴角微翹。
武綸心臟一突，這丫頭在幹什麼？
不等他多反應，便見武千秋身邊突然出現兩個黑衣人。
砰砰！
一人一巴掌，分別以雷霆之速轟擊在武綸的胸口，將他拍飛，撞開了大殿的前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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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千秋右手握劍，迅速飛出去，在所有人驚駭的目光中，一劍穿心。
“你……你真敢……”
武綸萬萬想不到，武千秋真敢殺他。
不只是他，其他文武大臣，哪怕是幫忙的上秦仙衛，也沒想到，武周的皇帝，會把自己的鎮國老祖給一劍殺了。
武千秋不管這些目光，她湊近些，同時將劍鋒持續下壓。
輕聲說：“我在聖域結識了一個朋友，他也是皇帝。曾經為了國家，殺了一半族人，甚至親手殺死了自己的祖輩。你說說，你這個隔了不知道多少倍的老祖宗，我為什麼不能殺？你剛才不是說了麼，你祖孫女多一個少一個又何妨。我今日告訴你，我的武周，有沒有老祖，又何妨？”
武千秋拔出劍，然後刺入武綸的仙海，砰然爆裂，鮮血染了她一身。
米卿從宮裡飛來，想為她擦拭乾淨。
但武千秋把她推開，劍指武辛，怒喝：“二叔，你想怎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