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仙山，一方小院。
兩隻仙鶴，排雲而上。
院中柳樹下，柳木桌上放置一壺仙茶，從壺嘴冒出一股滲入骨頭的茶香。
桌邊坐有兩人，一是淡然優雅的聶華，輕捏茶杯，用心品鑑。
另一人白鬚極長，不飲茶只嗅茶，沉醉不已。他叫周雲，九霄仙國之舒王。
“茶是好茶，極為難得，只是水普通了點。”周雲嘆道，略帶遺憾。
聶華放下茶杯，回：“這是最普通的山泉水，我竊以為不需要太高貴的品質，以最自然的姿態泡出來的茶，另有一番滋味。”
“哈哈，說得沒錯。不過，有時候，身份地位帶來的差距，真的難以彌補。好了，還是談談正事，關於古夜登基為帝，你有什麼看法？”
聶華略略思索，聳聳肩說道：“若是以前的古夜，我會哈哈大笑，再讓弟子們大肆慶祝，因為我們終會勝利。但現在的古夜，難以判斷了。據說，他一上臺就施展雷霆手段，鎮壓滿朝文武，竟無一人敢放肆。”
“哼，柳甫君式微，司戰撐腰，當然沒人敢放肆。只可惜我等誤判了局勢，以為古陌和古道才是新皇人選。哪知道突然殺出來個古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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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古道，可是在建州？或許可以做寫文章。”
“也只能這樣，聽說大昊要與上秦聯姻，我們切不可輕舉妄動。”
聶華自然明白，嘆息幾聲。
若不是大昊的突然插足，他凌天和九霄，可以趁亂把上秦拿下來。
而現在大昊的所作所為，就是明擺著要罩上秦。
真罩著？
不一定，多半是為了讓上秦牽制他們。
到最後，周雲定下結論：“暗中下手，動作小點，大昊看不出來。對了，五月份是無極仙國的帝君壽誕。周邊仙國都要去拜謁，古夜為了得到帝君仙爵，可能會親自前往。我們或許能做點文章。”
“說得沒錯，這是個好機會。聽說你九霄皇帝也要去？”
“那是當然，若是得了帝君爵位，我九霄再也不懼大昊，上秦輕輕鬆鬆就能拿下。”
周雲無意中透露出傲然之氣，聶華雙眼眯著，有寒光閃爍。
……
上秦的朝議還在繼續，但因為時值中午，古夜暫時休朝，在宮內大擺筵席，讓所有人都在宮裡用午膳。
臣子們感恩戴德，甚至還有學識淵博的諫議大夫做了首感謝詩，美則美矣，卻讓古夜雞皮疙瘩。
免得他們拘束，古夜不去湊熱鬧，在凌霄宮的休息處隨意吃點。
吃了沒多久，古虞蹦蹦跳跳地跑來，左顧右盼。
古夜看她像只小兔子，不由得好笑。
“進來吧，怎麼鬼鬼祟祟？”
她吐吐舌頭，進屋後說道：“見過皇兄！我是怕打擾你，看看有沒有其他大臣，幸好沒有。”
“吃飯的時候哪有別人，只有修一和阿葉。沒吃吧，阿葉，再添一副碗筷。”
看著桌上的三兩小菜，古虞皺起眉頭。
“皇兄，我剛剛路過偏殿，大臣們吃的可比你好多了，你別虐待自己。”
對於她的關心，古夜心頭暖洋洋的，回道：“他們吃的是宮裡御廚的膳食，沒有特色，口味永遠不變。但我吃的是阿葉親手做的，每次都有新奇體驗，你試試，絕對比御廚做的好吃。”
古虞其實吃不出好在哪裡，她甚至覺得沒有御廚做的美味，但不敢說出來，只一個勁讚美。
兩人說會兒家常話，到了關鍵處，古虞表明來意。
“皇兄，你當初好像說，只要你當了皇帝，就會幫蔚原翻案，什麼時候翻嘛！”
古夜嘴裡咀嚼一顆青菜，臉上的笑容僵化著，難以分辨真假。
“別急，時候未到。”
以前承諾替蔚原伸冤，只是因為私人關系和一時憤慨。
但是現在不一樣，此案涉及父皇，涉及朝中重臣，他不能真的去翻過來，最多犧牲一些無關緊要的人。
當真到了這個位子上時，蔚原顯得不是那麼重要，他有更多關係到上秦安危的大事。
一個人的委屈，要緊麼？好像不是那麼要緊！
前世加現世的感受，讓古夜很快適應皇帝身份。
不過，他也在儘量調和，讓自己不那麼僵化，因為在皇帝身份之外，他還是很多人的親人和朋友。
古虞沒得到確切答覆，但也挺開心，隨便吃兩口就走了。
午膳後休息了一段時間，朝臣們在偏殿聚堆討論，大都是討論古夜今後的舉措和方向。
文臣們竊竊私語，時而長吁短嘆，時而憤懣難平。
武將們高談闊論，好似天下已經盡歸軍機處。
眾臣的態度，正在透過執勤太監的口傳到古夜耳中。
他嘆道：“果然，重武輕文也不太好，幸好我習慣謹慎處事。”
從武侯們的談話可以得知，他們容易情緒化，沒有文臣鎮定自若的品行。
上朝時，古夜宣佈了一個讓所有人呆若木雞的命令。
“下月初一開始，文閣裡懂得修煉的，去武閣待半年。武閣的武士，交換到文閣待半年。尤其是各位武侯子嗣，必須前往文閣學習，否則不準為官。”
既然重文重武都不合適，那就文武並重，強者上位。
對於這個提議，殿中大臣都不反對，合乎情理。
隨後，就仙國內的各種矛盾，古夜一個個提出來，讓大臣們給出適當建議。
比如武州亂局，如何處置。
其實不只是武州，上秦周邊的大州，都有這樣的情況，只是強弱有別。
然後還有百姓耕種問題，流民問題，稅收問題。
說到稅收，古夜以新皇登基為由，減免百姓今年的三成民稅，大臣直呼仁慈。
仁慈？
呵呵，就算三成，百姓還是難以生存，古夜清清楚楚。
但這方面的問題不能著急，需要慢慢來。
各種問題不能一天說完，大概在午時末，古夜宣佈第一次朝議結束。
去朝會殿的途中，他和顧元宗通行。
“御使大夫這個官職，以前是作為副丞相，甚至可視為丞相副手。但是後來發現，丞相府權力大到難以控制的地步，某個時期就把御使大夫單獨取出來，卻沒有進行過度改革。顧大夫，朕欲成立御史臺，與丞相府和軍機處平級，你能不能將其撐起來？”
顧元宗怔住，古夜的這個提議，讓他又驚又喜，總得來說是喜大於驚。
“臣定不負陛下聖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