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王府記
第十六章 皇宮夜宴[1/1頁]
亂兵之中，屍體橫陳，滿地血腥，偶爾不小心，葉然會踩到一些斷肢，只是她不敢再深想腳下的羈絆。拉著李彌筠的胳膊，葉然才感到安心。
但見皇宮之中飛簷畫壁，無一不精雕細琢，一道道宮門，鍍金大鎖，紅漆粉飾，葉然只覺的那宮門恰如看不見的血盆大口，等著無數人以命相填。
跟著李彌筠，一行人悄聲走過朱牆長廊，偶爾有幾個駐紮的侍衛，由於不知對方底細，李彌筠選擇悄悄躲過，越往深宮，殺戮漸少，但是葉然甚至這皇宮深處，氣息更加陰冷，凝結著更多的冤魂。當他們順利的摸到雲清閣的時候，月亮已從密佈的烏雲中露出了半邊，好似也想一窺這人間的究竟。
雲清閣是皇家宴請的專用大廳，閣外是各地進獻的奇石花草，堆砌起一片華貴，花叢紛擾，將閣樓襯的滿是富貴之氣。閣樓外幾條小溪流水，帶來勃勃生機，叮咚的泉湧在夜色裡也格外清晰。
閣內燈火通明，歌舞昇平，彷彿還未知這宮外的血腥。
李彌筠和謝希爾交換了一個眼神，便轉身一絲不苟的給葉然挽起髮絲，最後還不忘為葉然戴好僕從的帽子。李彌筠低聲吩咐葉然跟在自己的身後，悠然拓步跟的向雲清閣走去。
閣前的公公尖聲同傳著，“玉華公主到！謝大人到！李……李少師到！”公公對於已經辭官的李彌筠著實不知如何稱呼。
李彌筠和謝希爾的侍衛被留在了閣前，四人一步一步向著這南朝最華貴的地方走去，紅毯之路，未知生死。
走入閣內，李彌筠看到皇上坐在高位之上，劍眉星目，看著昔日的臣子，雙眼溫熱。許是由於喝了酒，皇上雙臉泛紅，一番氣度，仿若天下盡在他手。
而恪親王坐在皇帝左方下手，打量著四人的出現，眼中生出了一絲警惕，心中不斷回想著起事的安排，不知是哪出出了疏漏，讓這四人相攜進宮；可是今日事發，恪親王深知自己再無退路，之後一戰到底，方有一線生機。
未等玉華公主等人的問安，占星官起身發難，朗朗高聲在閣內迴旋，“微臣今日晨觀星象，見九星變位，文星頻動，與武星相。武星移動，恐有兵亂，臣久思不得解法。如今初見玉華公主，仙人之姿，想必才藝非凡。忽然思念一動，已得解法，請皇上允之。”
一時間，閣中大臣紛紛看完皇帝的方向。占星官是恪親王的人，此事雖然眾人心中如明燈一樣透亮，可畢竟無法放在桌面上說。
皇上以手扣桌，在玉華期盼的眼中，輕輕落下一句，“允了。”
占星官下一刻的話在玉華公主的耳中，只發出了嗡嗡的聲響。她恨自己，從哥哥放自己出宮以安恪親王的心開始，她便已經被捨棄，卻為什麼還有期盼。
“臣思忖，以公主之身，歌舞一曲，以祝我朝興盛永安，必能預止兵禍之亂……”
沒有人再聽占星官的神說，只是看著立在中央的玉華公主。
堂堂公主，當眾起舞。葉然沒有錯過玉華公主臉上的赧然之色。只是身為公主，就要承擔不一樣的命運，葉然微微嘆息，享受了世間繁華，也必然要承擔這萬世永安。
“怎麼，公主不願！”恪親王將目光轉向了高高在上的天子，眼中的輕蔑和挑釁昭然若揭。
在李彌筠一行人進來之時，恪親王**與皇上機鋒相對，欲以一言不合挑起事端，卻被皇上一一躲過。而正是瞌睡來了，就有人遞枕頭。占星官無疑給恪親王了一個藉口。公主是皇上的親妹妹，血緣相連，讓當朝公主如歌姬一般在朝臣面前起舞，無論如何都是一種羞辱。只是冠上了天下之治的大名，如若公主拒絕，那今日的起兵禍端便是公主之錯。
南朝之人素來篤信神說，無論此事如何做結，都堵不了天下的悠悠眾口。
李彌筠只是拉著葉然的手，站在一旁，皇家之事，他無意再管。當日葉然的出嫁，便是皇上的算計，少年情誼，已經一朝散盡，無論是恪親王還是皇上，都和他於葉然無關。
隨著玉華的默默無語，眾人陷入了僵局。
如果這一刻可以重來，葉然會拉著李彌筠遠遠躲開，而不是站的和謝希爾這樣靠近。
正當葉然的目光緊盯著玉華公主的時候，謝希爾終不忍公主的為難，背在身後的手暗中用劍鞘一搗，葉然只覺腰間有股尖銳的力使來，不由自主，便撲身向前，帽子滑落，青絲驟現。
恪親王方才注意，李彌筠身旁緊跟的僕從竟然是自己的王妃。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李彌筠也同樣措手不及。
萬人之上，一抹明黃，皇上看著這一幕，嘴角露出玩味的笑。李彌筠的最愛，看這個讓他牽掛非常，卻狠心算計的臣子。皇上知道李彌筠再無法袖手旁觀了。
底下的臣子們紛紛低語，比起街頭的八卦有過之而不不及，恪親王妃和前任少師同時出現，大臣們聯想非常。
葉然在眾人的目光中，收拾了自己零散一地的震驚，默默的爬起，輕彈著身上的灰塵，仿若無人。
連身前的玉華公主都投來詢問的目光。
恪親王看著葉然，心中怒道，女人都是麻煩，永遠都在製造各種麻煩，而這個女人顯然是麻煩中佼佼者。怒燒心頭，恪親王依舊沒有表現出分毫，只是把酒笑道，“謝李大人護送王妃前來，然兒，你若想來，我自會帶你前往。”從未有過的溫柔，讓葉然渾身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恪親王無視葉然一身僕從的衣服，只當是自己的王妃貪玩，語調親暱。
“不牢王爺掛心，葉然蒲柳之姿，能嫁入皇家已是此生之幸，何敢要求王爺什麼？”也葉然銳利的回應恪親王表現出的虛假的溫柔。
“哦？看來王叔平日不解風情呢。”皇上戲謔的插話，無疑在二人之間扔下一顆地雷，一言不和，便隨時爆炸。
葉然向皇上微微施禮，以補全剛才的不敬。“王爺怎會不解風情，王府美女如雲，日日等待王爺臨幸，葉然不才，無力擔當王府重任。有心求去，請皇上準允。”葉然很回頭看了李彌筠，她知道他一定也是滿眼深情。
“葉然，你莫要亂來。皇上，臣的家事不便在此討論，還請玉華公主起舞吧！”恪親王離座，準備將葉然拉開眾人的視線，只是一雙手指修長，根根骨節清晰，比恪親王的手更快了一步。
“王爺，在下仰慕葉家小姐久矣，當日之嫁，在下心中也曾悲痛萬分。如今方知小姐意欲離府，在下又有機會得到小姐傾慕。如若小姐心意若此，在下必然傾盡全力，哪怕和王爺一爭到底，也必然維護小姐心意。”李彌筠聲音不慌不急，卻擲地有聲，毅然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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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擋在葉然面前的李彌筠，恪親王心中暗暗生恨，轉眼間，又換了一副笑顏。
“那我的王妃，你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