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循著導航，按照患者陳長安發來的定位向前行駛。
李燦陽開車還是挺穩的。
他一邊開著車，一邊也在思考著患者陳長安的病情。
李茂陽坐在副駕位上，背靠在座椅背上閉著雙目，腦海中一點點地梳理著患者陳長安的症狀，努力想要梳理出一個頭緒來。
然而，總是有一個個關卡阻礙著他的思路……
這個怪病，真還讓人迷霧重重……
他有些無奈地用雙手揉一把臉。
現在推理不出患者這個老突然發抽的怪病的證（病因病機）之所在，那只能是在見到患者後，透過進一步詳細的四診尋找其身上存在的最大問題了。
然後抓住這個最大的問題進行治療，看能不能解決其老發抽這個怪病。
比如患者存在血虛，那就先治療這血虛，看能不能解決這老發抽的問題。
這是中醫大夫診斷治療病症的兩種思路。
最好的辦法自然是由患者現有症狀推理出其證之所在，然後按證治療即可。
但，由於人體的玄奧複雜，很多時候，你很難～精確～推理出到底是什麼病因病機導致患者出現你要治療的症狀的，那就只能用第二種笨辦法來碰一碰運氣了。
“患者老發抽，這不是有肝風內擾嗎？”
車內長久的沉默後，阿麗亞道。
她現在一聽見人發抽就覺得是有肝風內擾了。
李燦陽和喬果果都沒有做聲。
他倆也是對患者的這怪病摸不著頭腦。
李茂陽道：“是肝風內擾，只是不清楚怎麼就引發了患者這種肝風內擾了，而且這肝風內擾倏忽即來，倏忽即去的，讓人很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口氣認真地回答阿麗亞道。
這丫頭鬧起小性子來需要打壓一下，但打壓過後，還是需要好好鼓勵鼓勵這傻丫頭的。
“不管那麼多不行嗎？既然有肝風內擾，就治理他這肝風內擾不行嗎？”阿麗亞又道。
“怎麼治理啊？”李茂陽語氣溫和地道，“引起肝風內動的病因病機有肝陽化風，有熱（高熱）極生風，有陰虛風動，有血虛生風，治療每種病因導致的肝風內動的方法也不同啊。
治療方法不對是治不住這肝風內動的。
而且這只是最簡單的肝風內動病因病機劃分，現實給人治病中，這些型別又往往是錯綜交雜在一起的，這就又給治療增加了很大的難度。
而且這些還只是肝風內動的比較淺層些的病因病機，更深層次的病因病機，其實還會涉及到五臟神的安寧與否。
這個五臟神的提法，目前的中醫界明提的不是太多，一般只會說個五臟不寧，但其實就涉及到了五臟神是否安寧的問題。
這個，當然，也可以理解為西醫講的神經問題。
但其實是有區別的。”
李茂陽如此解釋了一番，阿麗亞眨巴著一雙大眼睛不說話了，她是徹底被李茂陽給說蒙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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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茂陽所說的，對於她來說太艱深了一些。
“我感覺患者發抽主要是血虛生風，血不榮筋造成的。”
李燦陽開著車沉思道。
“目前看好像是這樣。”李茂陽道，“具體情況見了人再說吧。”
根據喬果果通報的患者的情況，患者除了老突然發抽，還有肢體和皮膚麻木瘙癢、舌質比較澹等血虛的症狀，看起來很像是血虛生風，血不榮筋導致的發抽。
這其實也是一種陰虛而不能制陽的表現。
可是讓李茂陽不能理解的是患者為什麼一躺下就容易發抽？
是陰陽互根生，陰虛久了也產生了陽虛？
所以氣也就虛了，所以躺下就容易氣不順？
氣不順則血不行（氣為血之帥），所以血不榮筋，所以就導致了發抽嗎？
這好像也能說得通……
但，那患者一不注意時，被人碰觸一下也容易發抽是什麼原因呢？
真的是像阿麗亞所說的，患者心有不安嗎？
但凡身病，都或多或少的有心理精神層面的原因。
神不統精氣，則精氣必亂……
所以，患者是真的有心理精神層面的病因嗎？
而且這個精神心理問題還很大，這樣才能導致患者一不注意時被人觸碰就發抽？
這樣的心理精神層面的問題造成心虛（心神不安），再疊加血虛氣虛，氣不充體，血不榮筋，所以——
患者一不注意時被人觸碰一下，就會像含羞草一樣發抽？
……
越想越亂，真特奶奶的令人費解啊……
……
“我其實有些不理解，血虛生風，以及血不榮筋，怎麼就容易讓人發抽？
是筋脈乾燥產生了收縮嗎？
還是筋脈乾燥產生了放電（生物電）現象，導致神經短暫錯亂，發出了錯誤訊號，讓人肌肉筋脈痙攣而發抽？”
喬果果道。
李茂陽和李燦陽都被她這個問題給問住了，這麼細節的層面，他們真的沒怎麼細思過……
李燦陽想了一下笑道：“果果，你把中醫和西醫的概念給混淆了吧？中醫裡是沒有神經這個概念的。”
喬果果道：“我知道啊，可是我就是一直有些困惑，我們的老祖宗既然能發現現代儀器都難以發現的經絡，為什麼就發現不了神經呢？還是經絡裡就包括一些神經的功能呢？”
（中醫裡的經脈概念，包括血脈和經絡，血脈主要是執行人體血液的通道，可以類比西醫的血管，經絡是執行人體氣機的通道。）
李燦陽有些凌亂道：“不是，果果，這不是能不能發現的一個能力問題造成的。
這是由觀察問題的角度不同造成的。
比如我們按照性別來觀察，我們就只會發現人類包括男人和女人；而如果我們只按照年齡來觀察，我們就只會發現人類包括老中青少童幼和嬰兒。”
喬果果聽了就不說什麼了。
這是一個糾纏不清的問題。
李茂陽沒有說什麼。
但喬果果這個問題讓他再次發現了自己對醫學無知的地方太多了。
而這些無知的地方，主要是對醫學細節的問題認識得還很不到位。
但很細節的地方，往往也是牽扯到很深層面的地方。
所以，搞清楚一些醫學的極為細節的地方，意義其實是很大的。
對於治病實踐和學術研究的意義都很大。
就像喬果果提出的這個肝風內動到底是怎麼引起人發抽的，這裡面有太多的細節問題和環節，恐怕連系統的普通透視功能都無法觀察到的。
恐怕只有利用系統的“增強CT”功能才能看到一二的。
李茂陽因此決定後面再使用到系統的“增強CT”功能時，好好觀察一下這些極為細節的地方。
他今天對陳長安這個患者的怪病之所以到現在還困惑不解，就主要是對一些醫學的細節問題瞭解得還不夠……
醫學，真特奶奶的是學無止境啊！
……
車繼續行駛了十幾分鍾後，他們終於到達了和患者陳長安約定的地方。
是在一個茶館。
在一個精緻的茶室裡，他們見到了患者陳長安。
不過，吸引道李茂陽第一眼的不是患者陳長安，倒是他身邊坐著的一個女人。
高鼻藍眼，皮膚透亮透亮的白——
一個俄系白種女人啊！
嚯，這可是李茂陽活這麼大見到的第一個活生生的外國女人！
而且是一個俄系少婦，身材還沒臃腫，卻已經褪去了少女的青澀，不過渾身依然盪漾著青春氣息和一股子摩登時尚。
這是患者陳長安的妻子？情人？還是女?秘書？
平時很少八卦人的李茂陽，見到這位俄系美少婦後，竟然也不由得在第一時間就產生了這種八卦的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