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看待治療癌症這件事的？”
京都患者大媽走後，在下一位患者到來前的間隔時間裡，管仁慶看了一眼李茂陽若有所思地問道。
這算是他對李茂陽的一種進一步的考察了。
在他的眼裡，雖然眼前這個小家夥在治療癌症上還顯得相當青澀，但治療的思路和方向上還是有不少可取之處的，所以他想看一下李茂陽是如何總體認識癌症治療的。
“我覺得吧，治療癌症就不能把癌症當癌症來治療，要知犯何逆，隨證治之。”
李茂陽神色平正地認真答道。
這是他目前對治療癌症的一個總的觀點。
“這話怎麼說？”管仁慶又道。
“不用理睬西醫癌細胞的觀點，只把癌症當普通病治療即可。”
李茂陽簡短道，然後他看到管仁慶笑了。
“完了？”
“完了。”
管仁慶隨手拿過兩張乾淨的白紙來，在其中一張紙上隨便塗鴉般地塗了幾筆。
“你覺得在這兩張紙上畫畫一樣不一樣？比如要在這兩張紙上同樣畫一匹馬，一樣嗎？”
管仁慶把兩張紙擺在一起問道。
“不一樣。”
李茂陽不知道管仁慶是什麼意思，只能就眼前這情況回答道。
管仁慶笑笑地看著他不說話。
李茂陽看著兩張紙發呆，心中似有所悟，卻始終抓不住那點感覺。
“比如兩個人同樣腎虛，一個是癌症病人，一個不是，那給他們調養腎虛能一樣嗎？”
管仁慶笑道。
“不一樣。”李茂陽道，然後他就明白了管仁慶的意思，“您是說，治療癌症還得把癌症當癌症來治療？”
“當然啊。”管仁慶笑道，“不過你說的那話也對，這其實是一個需要辯證地一分為二來看待的問題。
也就是說，治療癌症，既不能把癌症當癌症來治療，又得把癌症當癌症來治療。
不把癌症當癌症來治療，就是你說的那個意思，知犯何逆，隨證治之即可。
不需要去過分考慮癌症的特殊性。
但治療癌症又得把它當癌症來治療，這是因為病人患有癌症後，身體基礎到底是和普通人不一樣了。
這就像一張白紙上已經有了塗鴉，那我們在作畫時，你不顧忌到這個塗鴉是不可能的。
病人身上一旦有了惡性腫瘤，我們在對病人辨證施治時，就得時時考慮腫瘤對病人身體情況的影響。
腫瘤的堵塞，破壞，吸收營養，耗氣傷陰，一髒發生，連累多髒，轉移擴散後，馬上就是遍身的毒瘤……
這些你不考慮是不行的。
所以在治療癌症病人時，你得時時想著去剋制和壓制這些腫瘤，盡量減少它們對病人身體的破壞才行。
等把病人正氣培護到一定階段，就要敢於大膽地去攻擊腫瘤，進行軟堅散結。
否則，你培護病人正氣就得始終和腫瘤對病人身體的破壞賽跑，這真的太艱難了！
這需要精準地去把握扶正和祛邪的力度和關係，始終注意把握癌症的發展階段。
針對癌症的不同階段，必須要有不同的治療方案才行。”
李茂陽聽了沉默地思考著。
其實，管仁慶這個思想，他心中也隱隱約約的有，只是沒有管仁慶想得這麼透徹明白罷了。
……
此後，管仁慶又接診了十幾位患者，然後也就到了午飯時間了。
通仁醫館是有自己的食堂的，李茂陽就決定厚著臉皮跟著管仁慶去蹭一頓午飯。
管仁慶不吭聲地預設了，他的兩位三十多歲的笨徒弟倒是給了李茂陽無數的白眼，但李茂陽的臉皮足夠厚，直接對這些白眼無視。
他一路跟在管仁慶屁股後面走著，一邊打量這通仁醫館的整個架構，好像是在這一座大廈中佔據了一二三層，挺闊大的樣子。
裡面除了配備了藥庫、接診室、處置室、搶救室、十幾間病房等和接診工作有關的，還設有會議室、員工活動室、食堂等配套房間。
到了食堂，裡面也挺大。
吃飯是自助餐的形式，誰想吃什麼自己拿。
有男女老少三四十個人在就餐。
其中有十三四個，看容貌是六十歲到八十歲之間的老者，以男性居多，女性也就三四個。
有五個四五十歲的中年人，其中女性一名。
其他則都是二三十歲的年輕人，姑娘不多，大多是小夥子。
這些年輕人吃飯看起來顯得很文靜甚至是很小心的樣子，有的還在給老者們端菜端飯。
很明顯，這些年輕人應該都是這些老者和中年人的徒弟之類了。
到了這裡，李茂陽總算有些不好意思了。
因為他發現很多人的目光都一下子望向他！
很明顯，這不是因為他長得特別帥或者特別怪。
而是因為這裡基本不會有外人來就餐。
所以每出現一個新面孔大家就會覺得很稀罕，並且也會滿腦子猜測這人是誰？為什麼要來這兒吃飯？
“老管，這你新收的徒弟？”
一個年近八十歲的老者指著李茂陽問管仁慶道。
管仁慶看向李茂陽，他好像對這個簡單的問題有些猶豫，不知該怎麼回答更好。
事實上直到現在他還沒顧得上好好瞭解一下李茂陽的身份和一些基本情況呢。
李茂陽於是就從管仁慶的眼神中看出了他的意思。
但他可不想成為他的徒弟。
掏摸東西歸掏摸東西，但給自己找一個師父就算了。
出於他的性格來說，這與尊重不尊重無關，與自身的自由不自由關係莫大。
雖然他也知道如今中醫界的師徒關系，和相聲京劇等一些傳統演藝界的師徒關系也差不多，不見得傳道授業才是師徒，很多時候反而是利益、聲譽和門派等問題牽扯得更多一些。
比如某些人可能一天也沒和他的師父學過，但也可以是正兒八經的師徒關系，說穿了，有些人找師父就是為了找把傘罩著自己，託個關係把職業路給走寬些罷了。
李茂陽沒有這樣的打算。
他心裡的算盤，沒必要給自己找個婆婆管著，心裡尊重即可。
至於社會關系，沒必要非得找個師父罩著自己。
“管大夫是我師叔，我從北疆省來，我叫李茂陽。”
李茂陽躲開管仁慶的目光，對那位年近八十歲的老者朗聲道。
他的這一回答不僅把管仁慶給搞懵逼了，也把管仁慶的兩個笨徒弟給搞懵逼了。
正給管仁慶去取菜取飯的兩個徒弟轉身望向李茂陽，眼睛瞪得老大，這麼堂而皇之撒謊的不要臉的人，他們還是頭一回見到！
而李茂陽也不管那麼多了，雖然他也知道自己今天真的有些不要臉，但既然已經不要臉了，那也只能不要臉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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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來之則安之，他端起一隻盤子就若無其事地去給自己取菜取飯去了。
怎麼說也不能在這時不尷不尬地退出去吧，那就先填飽了肚子再說！
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這句話太特喵的正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