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襄垣家的老爺子施能塬來了,不僅如此,施家家主施能恩也來了,陪同的還有一位施襄蹃,是施能恩的長子,下一代施家家主。
這陣勢,已經不是迎客了,必定有事相求。
午飯很豐盛,是典型的閩家魚宴,盧燦卻吃得有些心不在焉,陪著兩位老者閒聊,等待施家自己揭開謎底。
果然,在飯後的品茶聊天中,施能恩終於開口。
施家想要從大華銀行獲得一筆貸款,數目不小,兩億菲律賓比索,摺合約為四千萬港元,六百多萬美元。
這不是一個小專案,施能恩沒隱瞞,道出施家目前的困境。
聽他的講述,施家這次也算是無妄之災。
今年五月三十日,南亞的孟加國,發生一起轟動世界的事情。
該國駐吉大港第4師師長曼蘇爾艾哈邁德少將策動軍事政變,並在政變初期就槍殺齊亞拉赫曼總統。
儘管政變在隨後的四十八小時內被剿滅,元兇也被擊斃,但該國內部掀起一陣整肅風潮,對吉大港實施一個半月的封/鎖,嚴禁商船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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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家倒黴,就倒黴在這一個半月的封/鎖上。
典押店鋪並非施家主業,他們的家族生意是傳統的造紙業。
孟加國是全球最大的黃麻出口國,黃麻這種植物,是製造高檔生活用紙的最佳原材料,因此,施家在吉大港投資一家紙漿加工廠。
發動政變的那位曼蘇爾艾哈邁德少將,是吉大港一帶的“土霸王”,施家本著花錢買平安的態度,與這位作死的將軍關係一直不錯,還將紙漿廠一定的乾股送給對方。
這次,受連累了!吉大港的紙漿廠直接被封停,施家的產業鏈直接被掐斷。
這兩個月,施家一方面找關係,想要從孟國政府手中將紙漿廠要回來;另一方面還需要四處求購紙漿,暫時供應家族造紙廠,滿足老客戶的需要——客戶一旦丟失,施家造紙業就徹底完完。
兩個月過去,孟國那邊毫無眉目,而家族的造紙廠也難以支撐。
當務之急,需要一筆資金,重建紙漿廠,注資造紙廠,幫施家度過難關。
三億菲國比索不是小數目。
大華銀行在馬尼拉有分部,之前他們也曾經上門求貸,可是,大華與其它銀行給出的條件差不多——依照施家的現有資產,貸款額度最多只有兩百萬美元。
距離施家所做的六百萬預算,相差甚遠。
這不,正在焦頭爛額之際,盧燦主動撞上門了。
“這……”盧燦把玩著手中茶杯,沉吟了半晌,腦袋瓜在急速轉動。
內陸的兩處寶藏取出來後,部分黃金轉化為資本後,自己手頭還有三千萬美元左右的積蓄,這些錢都是菲利普斯財務公司幫自己打理。
幫施家度過難關,自己也順便投資一筆?
這筆投資肯定不會虧本。
施家生產的高階生活用紙包含捲筒衛生紙、抽取式衛生紙、盒裝面紙、袖珍面紙、紙手帕、餐巾紙、擦手紙、溼巾、廚房紙巾等等。在他的記憶中,這類用紙的未來市場,上升空間極大,僅內陸市場每年都能達到一百五十億美元。
還有東南亞市場呢?以及施能恩剛才提到的正在開拓中的印度市場呢?
對了,還有美國市場呢?美菲之間因為軍事基地的存在,一直有著特殊的商貿關係。
不過,對方想要的是貸款,貸款的用意也就是未必歡迎他人以佔股的形式投資,還得探探他們的意思。
“兩位施祖,大華銀行貸款這件事,我能幫您遞句話。可是,我預計最多能幫你們拿到三百萬美元左右,再多……”盧燦搖搖頭,示意無能為力。
其實,盧燦也是有疑惑的——施家經營呂宋島幾百年,不可能沒朋友,怎麼會連幾百萬的投資都借不到?
“這樣啊……”施能恩和施能塬都有些失望。
也能理解,盧家只是大華銀行的第二股東,和施家沒什麼交情,他幫施家多貸一百萬,已經很給面子了。
施襄蹃今年五十左右,他原本是孟國紙漿廠的總經理,重建紙漿廠一事,他最急切,開口問道,“盧少東,就不能多貸一些?哪怕利息高一些也能接受。”
“為什麼不考慮引入資本?”盧燦反問道。
“這……”
施襄蹃看了看父親,剛想開口說話,被施能恩打斷,他先問道,“盧少東有投資意向?”
當然有,沒有我會問?不過這句話可沒出口,盧燦笑笑。
“不瞞你說,並非我施家敝帚自珍。秸稈造紙,是當年我祖上施琅的安排。他送到呂宋島一批江南的造紙工匠,利用這裡的稻秸造紙,作為家族謀生的手段。”
還別說,施琅的眼光挺準的,呂宋盛產水稻,其秸稈廢物利用,用來造紙非常合適。至於說現在選擇黃麻造紙,那是因為生活用紙的利潤更高。
“因此,造紙廠一直是我們家族公有產業,不接納外界投資……”
這樣啊,盧燦點點頭,表示理解。
投資不了也算不得什麼遺憾,這個世界,在盧燦的眼中,可投資專案多了去了。
施能恩在說這番話時,一直盯著盧燦的神色,見他似乎並不太在意是否能投資,心下有些失望。
真不想要融資嗎?
不是!施家現在需要的是度過難關,他希望的是引入資金,同時不丟失對造紙廠的管控權,不希望投資方參與管理。
另外,針對融資,施家還有一些難言之隱,只不過不太方便告訴盧燦——怕被兼併。
對方不接茬,施能恩只得自己挑破那層窗戶紙,“不過,盧少東如果有意願投資我們施家紙業,我們還是歡迎的,只是……我們施家不希望丟掉祖宗傳下來的基業。”
呃?還有這種大轉折?盧燦一愣。
他很清楚,自己並非什麼商業奇才,剛才對方說話時,根本就沒想過去揣摩對方用意。
他的興趣在收藏,他的事業在珠寶,連金融方面也不過是考慮到家族產業需要有銀行做背後支撐更安穩,才不得已學習和參與。
至於什麼造紙廠的管理權,他更沒興趣!
這下算是歪打正著。
此時,他再不明白對方的意思,那就是傻瓜。
笑著擺擺手,盧燦說道,“造紙、銷售,你們都是行家裡手,我一個外行,就是投點錢,跟著施家賺點零花,要管理權和經營權幹嘛?”
這是他的真心話。
大喜啊,施能塬和施能恩對視一眼,這下家族產業危機,算是解決了。
“盧少東能投資多少?”施襄蹃立即問道。
“你們差多少?”
這話反問得有意思,施家幾人面面相覷,香江盧家真的這麼有錢?
盧燦接下來的話又嚇了他們一跳,“這筆投資,算我私人投資的,到賬很快。”
下午,盧燦就給菲利普斯的錢偉去電話,讓他安排人過來,洽談這次投資合作。
………………
“阿燦,我算是服了你了!來旅遊,竟然還能談專案投資?你不會真想出手吧?你要是出手,算是將施家從窟窿裡面拖出來了!”
說話的是黃櫨,他躺在太陽椅上,眯著眼睛。
盧燦眉頭輕微皺了皺,黃櫨的語氣,怎麼聽都有些幸災樂禍的味道。記得施襄垣說過,他施家和印尼黃家,不算陌生啊?
這可不是晚輩和朋友的態度呢。
“是不是我不經意觸碰到誰的利益了?”盧燦坐起身來。
黃櫨玩味的看著盧燦,“我如果說施家目前的困境,是有人做局,你會不會退出去?”
“不會……和你家吧!”阿爾達汗在旁邊突然插話,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黃櫨撓撓頭,繼而又搖頭,“那倒不是。”
看其神態,還是有關係囉?
這倒是解了盧燦心底疑惑——東南亞華人鉅富不少,施家在呂宋兩百多年,不可能沒有朋友出資幫忙。現在看來,還真的有更強勁的資本,想要乘著施家危機時刻,一舉兼併。
這也讓施家不得不將自己這位冒然闖入視線新型資本,當成救命稻草。
難怪這家子如此熱情!
“誰家?看來我要上門賠罪才是啊!”盧燦盯著他略帶自嘲的問道。
“那倒不必!”黃櫨想了想,還是說出一個名字。
金廣造紙,印尼最大的造紙企業,其背後老闆也姓黃,黃一聰,是黃櫨的本家叔伯。
前文說過,黃家祖上黃高升、黃伯愛兄弟兩人遠渡爪哇島,黃高升一脈,也就是黃渭源黃櫨這一房,成為印尼的造船大王、製糖大王;而黃伯愛這一脈同樣混得不差,現在的當家人黃一聰,繼承祖上的金廣造紙,將其發展為東南亞首屈一指的大企業,有著“造紙大王”的美譽。
盧燦還真沒想到,自己剛踏入菲律賓,便將黃家得罪。
難怪黃櫨的神色如此奇怪。
不過,印尼黃家這件事做得有些不地道。
因為產業發展需要,多年的友誼小船,說翻就翻。這種事雖然不違背商業競爭原則,但有違做人處事的基本道德。
盧燦與阿爾達汗相視一笑,快速將黃家從這次挖寶的合作名單中刪除。
盧燦對黃櫨拱拱手,“對不住了,還真的不知道撞了你黃家的好事!”
與施家的合作要退嗎?
盧燦沒這想法!
………………
錢偉兩天後帶著談判組抵達,接手這次投資案。
兩輪談判,盧燦投資四百三十萬美元,在施家造紙集團佔股5%;幫助施家在大華銀行獲取兩百五十萬美元的貸款,這筆錢需要施家獨自償還,否則他們難以在造紙集團控股。
施家造紙,在盧燦的資金扶持下,很快擺脫困境,進入大發展階段。
他們先後在印度的加爾各答、孟國的吉大港、閩省**等地投資分廠,在九二年時,產值和產能,雙雙超過當時世界上最大健康衛生領域的造紙企業金伯利,成為世界第一。
施家也成為東南亞有名的“衛生紙大王”。
盧燦自己也沒想到,偶然間的投資,竟然煥發出如此光彩。
在發展過程中,與黃家的金廣造紙,自然又有恩怨。
這是後話。
盧燦沒在黃家逗留多久,彼此都有些膈應,很快和阿爾達汗轉道奎松。
雖是馬尼拉的衛星城市,可是,它卻是菲國第一大城市。
施家典押在呂宋島一共有三家店,一家在達古潘,另外兩家分別位於奎松和馬尼拉。
盧燦一共挑選出四十九件物品,總算將維德拍賣需要的拍品湊齊,而他自己也收穫頗豐——其中有二十四件能進入虎園館藏,另有十來件則自己留著把玩。
再加上從其他店鋪採購的物品,已經超過百件。
盧燦對此行還算滿意。
兩人正準備往呂宋島東岸城市轉轉,潘雲耕的電話,打斷行程。
普洛格西麓的道路已經清理出來了,他詢問,是不是可以清理坑道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