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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1章 遭遇襲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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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思聰眼睛骨碌碌轉動,嘿嘿沒答話。

盧燦是他眼中的財神,他希望交易的貨幣,是外匯券,而不是本地貨幣。正琢磨著這要求怎麼提,那邊陳老忽然說話了,而且這話唐思聰聽著怎麼這麼彆扭?

“盧先生,你就這麼確定這幅畫是范寬的?”

這個老陳,這是怎麼了?有疑點,自己人討論就是了,怎麼當著香江人面提起呢?沒這疑點,我這幅畫還不好出手呢?

唐思聰隱蔽的朝陳崇遠使眼色,讓他趕緊閉嘴,哪知老陳根本就不看他。

他的問題,讓盧燦也一怔,這陳老有意思哈,賣畫的竟然率先質疑這幅畫的真偽?沒見過。

這算是交流?盧燦看了老人家一眼,對方的神色很認真。

老一輩對文物的態度,非常值得後人學習。真的就是真的,真在哪裡,該溯本求源的一定要弄清楚。陳崇遠的認真,讓盧燦很慚愧。原本想順著他的話語,將這幅畫說成無法考證,以便於還價的心思,擊碎的七零八落。

“這幅畫從構圖、畫法特點、絹紙年代、墨色,都能判定是中正大師的作品。”盧燦邊說便用手指在絹面上指了指。

“這我們也清楚……”搭話的是付老,他瞅著盧燦,笑著說道,“盧先生不知,昨天這幅畫送來時,我們幾個都認為是范寬的作品。”

“可是,還是有幾處疑問,讓我們放心不下,因此沒敢直接下結論。”

盧燦朝他拱拱手,以示欽佩!這又是一位認真的老古玩!

唐思聰快崩潰了!這兩老今天這是怎麼了?還想不想賣畫了?!他不停的咳嗽,使眼色,想要阻止這兩位繼續往下說。

他的表情,盧燦一直很關注,扭過頭對他笑笑,朝他伸出兩根手指,“唐經理,二十萬外匯券,這幅畫我要了!煩請您幫我開票。”

品鑑討論中,夾雜一位功利的商人,確實有些倒胃口。

盧燦直接報了一個價格,將他趕跑。

“欸!欸!我這就去開票。”唐思聰能不滿足嗎?對此時的榮寶齋而言的,這個價格就是天價!他急匆匆離開辦公室,和丁一忠下樓辦理交易手續去了。

等他離開,盧燦示意,“付老,您繼續說……”

付大佑對陳崇遠咋咋舌,這位還真如傳聞中那樣,一擲千金啊!

“此畫不明確的地方有三:其一,無落款,無題跋,無鈐印。雖然畫風是范寬的,但這依舊逃不脫‘三無字畫’的範疇,因此,我們不能直接定性它就是范寬的作品。”

這話說得有道理,盧燦點點頭,表示認可。

其實,盧燦是有辦法證明的。

那就是找範寬有落款、鈐印、題跋的作品,兩者進行對比。對比墨色、出筆、構圖等等。如果相似度超過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基本就可以斷定這幅畫的作者。

可此時的內陸,沒這條件啊!故宮內都沒有范寬的畫,哪來的作品進行比較?

不過,盧燦有辦法。

他是香江人,臺北故宮中可是有兩幅范寬的大作!他完全有機會,將這幅作品,與臺北故宮所藏的范寬《溪山行旅圖》《雪山蕭寺圖》,進行直接對比。

付大佑的手指移到鈐印上,繼續說道,“第二個疑點,就是傳承!”

“這幅畫有收藏印十一枚,我們發現,最早的鈐印應該是宋代皇室的‘御書之寶’方璽,可是,接下來的收藏,就直接跳到明末清初梁清標的‘蕉林’印。”

“這中間的五百年,這幅畫去哪兒了?完完全全的空白!甚至連專門記錄宋皇室收藏書畫的《宣和畫譜》上,都沒有這幅畫的記錄。”

“這不應該啊?”

這懷疑,也是有道理的。

如此出名的一幅畫,還有宋代皇室的收藏印,為什麼《宣和畫譜》沒有記錄?另外,從宋代到明代,中間可還是有南宋、元、明,這期間,這幅畫不可能一方鈐印沒有?

盧燦笑笑,點點頭,示意他繼續。

“第三個疑問,就是這方小印!”他的手指落在畫幅右側邊角的一方赭色指甲印上,內有兩個字,為大篆體“喜隱”。

“喜隱一詞,最早出現在司馬遷的《史記滑稽列傳》,有‘齊威王之時喜隱。’在這句話中,喜隱的意思是喜好隱語,也就是說話半含不露。”

“一幅畫中,為什麼出現這種印籤?我們有些懷疑,是不是後來的仿作者,特意留下這枚印籤,告訴後人,這幅畫是他仿作的?”

嗯?這麼解釋喜隱?聽著也蠻有道理的。

盧燦呵呵一笑,摘下頭上的雷鋒帽,撓撓已經溼漉漉的頭皮。

見他發笑,陳崇遠問道,“盧先生另有高見?”

盧燦點點頭,笑道,“確實有點不同意見。”

既然是鑑賞評論嘛,那就敞開來說,反正這幅畫已經被自己買下來了。

盧燦帶著白手套的手指,再度撫上這幅絹畫,手指從那一枚枚鈐印上滑過。

鈐印十一枚,分別是有:

宋代制印風格的“御書之寶”的方璽印一枚。

明末清初收藏家梁清標的三枚印籤,“蕉林”“蕉林收藏”朱文方印兩枚和“觀其大略”白文一枚。

在右下角的那枚大篆赭色“喜隱”印。

旁邊又有“安氏儀周書畫之章”“思源堂”白文方印兩枚和“麓印”朱文方印一枚。

安氏儀周,是清朝初期著名的收藏家安岐。單名為岐,字儀周,麓村是他的號。原本是朝鮮人,他的父親安尚義,在康熙朝重臣明珠家中做家臣,隨後入了旗籍。此人是清三代的著名收藏大家!

最大最紅的那枚印章,是“乾隆御書之寶”,好在這位十全老人,沒在這幅畫上題詩。

這枚印章下半部分,又鈐有兩方印,“潞河張翼藏書/記”朱文方印和“文孚嗣守”白文方印。

盧燦的手指,落在那枚最小的“喜隱”印籤上。

“陳老,付老,第一個問題,我無法回答,但後兩個問題,都落在這枚印籤上。”

“喜隱,並非暗語,更不是您二老所猜測的偽作者的提示章。”

“他是一人的印籤,收藏鈐印。”

盧燦的話,他們並非沒想到,可是,從宋代到明末,誰的字號為喜隱?

“這人是誰?”陳老連忙追問道。

“遼國樞密院直學士,遼國當時著名的文學家,耶律庶成!”

“大遼?”“耶律庶成?”陳老和付老不約而同的驚呼一聲!

其實,有些東西,一點破就很簡單!

他們見識淺薄?還真不是!古玩,畢竟不是考古!

八十年代的鑑定,誰留心遼國的收藏家?在古玩圈,大遼的歷史都沒什麼人研究。

嗯?也不對,大遼的金錢,一直是收藏圈中的熱門,可是,除了這些金錢,其他的,貌似價值都不高。

因此,他們拿到這幅畫,從未想過,這幅畫曾經被遼國官員收藏!

盧燦繼續說道,“耶律庶成,字喜隱,好文學,精詩文,喜收藏,對中原的詩文字畫十分景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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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大遼樞密院直學士,曾經參與檀淵之盟的談判工作。”

“也許,他在談判過程中,學識淵博,得到宋真宗賞賜一幅皇室收藏的畫作,亦或者宋朝官員用一幅范寬的畫來收買他,沒什麼奇怪的。”

“如果我們敞開來想,甚至可以得出,范寬知道這幅畫是送給遼國官員的,所以不願意留款、題跋,更不願意鈐印。”

“因此,宋真宗為了證明這幅畫是真品,在送給耶律庶成之前,匆忙蓋上皇室收藏方璽,以皇室名譽保證這幅畫是真品。”

“所以,這幅畫沒有出現在《宣和畫譜》中,因為它根本就沒在皇室逗留,或者說逗留時間很短,就被轉手送給耶律庶成。”

“這幅畫一直在耶律庶成家族流傳,南朝哪會有記錄?更不會有人收藏?”

“今天,這幅恢宏之作,能重回故里,我們還真的要感謝上蒼保佑!”

盧燦抓住“喜隱”這一突破點,展開一連串的鑑定聯想,聽得兩人神馳目眩!

有道理嗎?貌似有道理!可這種鑑定嚴謹嗎?其實不嚴謹!可為什麼從他口中說出,這麼振振有詞?

盧燦說突嚕了,把後世常見的“聯想鑑定法”賣弄出來。聯想鑑定,就是大膽設想,紮實求證。

陳崇遠和付大友兩人不約而同鼓掌。

無它,喜隱這一突破點,確實解/開蒙在這幅畫作上的層層謎團!

盧燦的鑑定,精彩絕倫!

興盡而歸!

盧燦沒再從榮寶齋挑選物品,今天的收穫已經很大,他需要將這幅畫送到張老家,讓他老人家鈐印一方。

嘿嘿,畢竟這幅畫屬於“三無”畫作,雖然自己說得頭頭是道,可世人不這麼認為啊。有張老的鈐印,算是為這幅畫再添一份保障。

至於榮寶齋的藏品,盧燦已經和唐思聰聊過,明天安排人過來清掃!

京城飯店的包車,停在琉璃廠西街南口。盧燦披著軍大衣,手中抱著長達兩米的書畫盒,丁一忠在他身後一米,手中提著那兩套箋譜。

街上沒什麼人,兩人說說笑笑,來到街口轉角。

街口拐角突然竄出一人,掄起手中的長棍,對著盧燦當頭砸下!

事出突然,盧燦根本就沒防備,再加上懷中抱著長兩米的字畫盒子,身上裹著軍大衣,行動不便。

這一棍子帶著嗚嗚的風聲直接奔盧燦的頭頂而來。

盧燦本能的向後退了一步,肩膀豎起,腦袋低下來,將範寬的那幅畫,摟在懷裡。

砰!長棍子生生砸在盧燦的肩膀上。盧燦哎喲一聲,應聲倒地。

丁一忠雙眼欲裂!這還是盧第一次在他眼皮底下被襲擊!

也不管什麼藏品,掄起手中兩套箋譜,朝襲擊者砸去!自己順勢而動,直接一腳飛踹。

襲擊者剛打完盧燦,還沒回過神,腦袋瓜就被硬物砸了一下,緊接著腰部巨疼,整個人都飛了出去,長棍脫手。

丁一忠將長棍抄在手中,準備伸手拉倒地的盧燦一把。

六位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各個手持木棍鐵棒,圍在倒地的那位襲擊者身邊,眼睛對丁一忠虎視眈眈。

盧燦被剛才那一棍子懵得有點暈,肩膀痠疼,好在今天穿的衣服厚,應該沒受傷。

再看前面的七個年輕人,剛才襲擊自己的,正在同伴摻扶下,往起爬的,正是榮寶齋的那個收銀員。

靠!

今天這事,都是自己作的!

弄什麼微服?化什麼妝?(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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