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九州文明最繁華的大洲,這裡衍生著華夏文明,視為最智慧,也是最原始的種族,最文明,也是最邪惡的種族。——《九州編年史》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在修仙界流傳著這樣一句話。所謂:“修仙之道,莫離太虛。”
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在一處不知名的荒山上憑空出現了一處雄偉的宮殿。因此,這座荒山也有了新的名字——太虛峰。而這座宮殿則成為天下修仙之人矇昧的聖地——太虛宮。
太虛峰,宛若擎天巨劍直插雲霄,氣勢巍峨,雲霧深處,傳來悠悠洪鐘之音。
“冥心物表,介然離俗,望古獨適,求友千齡,亦異人矣…冥心歸太虛,天地與同壽!”
聲聲顫音迴旋天地,響徹雲霄,繞太虛之峰縷縷不絕,似若上天講道,萬靈福音。
太虛宮的早課萬籟寂靜,而太虛門後山卻熱鬧不已。炊煙裊裊,婀娜上升,雞犬之聲相聞,耄耋老人,黃髮垂髫相依天倫,好一派天倫之樂。
這正是太虛峰弟子用膳廳堂。
太虛宮共九峰,分八卦之象,構成太虛九宮八卦之陣,是為太虛門始祖太虛子雲遊天下,縱觀天下之象,尋得此山,機緣之下在太虛峰上悟得天道,耗費百年之功,建立太虛門,歷經數十代努力,太虛宮成為九州第一仙宮,地位不可撼動。
作為第一仙宮,群龍之首,其弟子自然不在少數,就太虛主峰一脈就有內室五百弟子,更有其八脈,最差也有兩百內室弟子,外室弟子更是無數。
修仙之人,縱不食人間煙火,但眾子弟卻不能免除五穀之慾。尤以天選大會時段,食客更是眾多,因此,太虛宮自然要召選一些臨時廚子上山準備食宿,由此,本來清淨的太虛後山此時也熱鬧起來。
廚房內,幾個大胖子正稀里嘩啦的準備著食善,香味正濃。
一個胖乎乎的小男孩兒躡手躡腳的從門檻上翻進廚房,賊眉賊眼四處張望一番,便熟練的鑽進一個角落,極快的從一個袋子中翻出一些糖果,裝進一個灰色小袋子,悉悉索索的便往外走,動作之熟練,竟似練了千百遍。
急於逃離現場的小胖子卻沒注意自己的袖口掛在一根金屬絲上,猛然的一跑,卻聽嘶嘶之聲,袖口頓時撕裂開來,劃出一道長長的口子。
聞得聲音的一個胖廚猛然回頭,呵道:“小胖,怎麼又來偷糖,不是讓你出去玩了嗎?”
小胖子胖乎乎的兩手兒趕緊捂緊口袋,兩腮幫子脹鼓鼓的,也不知嘴裡塞了幾塊糖果,站在那裡傻傻笑著。
那脹著臉呵斥的胖廚看著小胖子憨憨的神情,臉色緩和下來,輕呵道:“快出去,要不然你來弄這只烤鴨,老子出去休息一會兒。”
小胖子臉上一變,沒等胖廚反應過來,老快的就溜出廚房,鑽進一個小樹林不見身影。
廚房內又恢復了鍋碗瓢盆的喧譁,夾雜著幾個胖廚的交談聲。
“我說老朱,你可是大好福氣啊,小胖恐怕已經學得你七八層手藝了吧,哪像我家那臭小子,都快成年了,一點長進都沒有,燒點兒菜連豬都不吃,氣死老子了。”
“哈哈,是啊,老朱,小胖才七歲吧,那手藝可是一絕,真不知道你小子怎麼有這麼優良的品種。”
剛才呵斥小胖子的那胖廚憨厚的一笑,才樂呵呵的說道:“那是上輩子的福分,這小子天生力大,對廚藝有天分。只是…”
老朱的臉色慘淡下來,老來得子,可算天大的福氣。孩子滿月便請太虛宮掌教天虛真人賜名,天虛真人觀孩子六根,卻發現天生缺少靈根,與仙無緣,便取名朱凡,希望其平平凡凡一生。
老朱自然知道天虛真人口中的靈根缺乏,其實就是自己兒子笨拙。哪想兒子確實惹人憐愛,在太虛宮弟子中混得順風順水,更是天生力大,在太虛宮膳廳中耳目濡染,對家傳廚藝學得了七八層,這也是老朱欣慰之處,打算等他成年便教他祖傳手藝。
眾人見老朱不再說話,也都沉默下來,良久,一個胖子才道:“老朱,或許這更好,你看太虛宮那些弟子一個個像根木頭似地,哪有小胖那樣快樂啊,世人都說神仙好,我看不見得啊。”
“不是麼,不是有這麼一句話來著:只羨鴛鴦不羨仙。”
眾人齊齊點頭,表示贊同,老朱也欣然一笑,自己在太虛宮主廚,那些太虛弟子自然間的多,大多被師傅逼得緊,繃著臉,那還有小孩子的快樂可言,對此,老朱還深感同情,同情那些追求神仙生活的人,那不是自找苦吃嘛。
……
離膳廳不遠處有一個小林子,林中一道小小的瀑布譁啦啦的傾瀉而下,小瀑布下沖積出一個不大的水潭,形成一個小小的草坪空地。
寧靜的小林子中突然衝出幾個小孩兒,其中卻有先前偷取糖果的小胖子,後面跟著一個男孩兒和兩個小女孩兒,均是長的眉目清秀,活波可愛。
“小胖,慢點,人家跟不上。”落在最後的一個扎著長長馬尾辮的小女孩兒嘟著嘴叫著,小臉兒通紅。
此刻,小胖子卻停了下來,喘著粗氣一屁股坐在草坪上,滿臉憨笑著取出懷中的袋子,放在耳根前搖了搖,卻覺軟軟的袋子沒有半點兒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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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胖滿臉震驚,道:“霜兒師姐,你這究竟是什麼寶
貝啊,怎麼我放了這麼多糖果都裝不滿啊,該不會是漏了吧?”
好不容易,後面的三人終於坐下來,平靜了呼吸,一個看似八九歲的小女孩兒才哼哼得意的說道:“那是當然咯,這是師父給我的百寶袋,能裝好多好多東西呢。”
小胖一臉不以為然,不過也不再追究百寶袋能裝多少東西,而是把袋子遞給小女孩兒,道:“喏,快點把糖果取出來吧…”
小女孩兒一把接過百寶袋,嘴裡哼哼道:“你剛剛不是吃了嘛。”
“才三個而已,我這不是怕老爹沒收嘛,快點嘛!”小胖催促道,嘴角已然掛著長長的哈達子。
“瞧你那胖樣兒,還吃,都快趕上山裡的野豬啦!”小女孩兒一邊從百寶袋中小把小把的抓出糖果分給每個人,四個小孩兒吧唧吧唧的嚼著糖果,在水邊嬉戲鬧耍。
小胖子自然便是老朱的寶貝兒子朱凡,而另外一個小男孩兒是天虛真人的寶貝小弟子凌寒風,至於兩個小女孩兒則是映月峰影月真人的寶貝弟子凝霜和聽夢,這次自然是隨著映月真人到太虛峰來玩耍的。
凌寒風自然是朱凡打小的玩伴,而凝霜和聽夢則是凌寒風帶過來找朱凡玩耍的,半會兒便混得熟悉起來。
朱凡一邊戲水一邊看著凌寒風,道:“寒風,怎麼不說話?”
凌寒風被朱凡一驚,愣了愣,看了看挨著的凝霜,唰的紅了臉,木木應道:“呃…我,我在想昨天師父教我的口訣。”
“切,今天不是沒有功課嘛。”朱凡嘟嚕著。
咕咕…咕咕…
朱凡聽得一陣輕響,隨即問道:“誰的肚子叫?”
眾人皆是左顧右盼,卻見邊上的馬尾辮聽夢大紅著臉,深埋著頭不敢看大家。
“哈哈,聽夢師妹,是不是肚子餓了?”朱凡大大咧咧的問道。
聽夢自然不好意思回答,只是輕輕的點點頭,卻將頭埋得更深。
咕咕…咕咕…
這次卻比上次的叫聲大多了。
沒等眾人回過神來,朱凡便摸著肚子哈哈大笑:“哈哈,我也餓了!”
聽得朱凡肚子也咕咕大叫,聽夢的尷尬消退不少,四個小孩放聲哈哈大笑起來。
不過片刻,四人便各分任務,等到朱凡把火堆架好,凌寒風也弄來了一隻肥大的野兔。而膽小的兩個小女孩兒則在朱凡的野兔架上烤架之後才讓寒風叫了回來,要不然讓兩個女孩子看見朱凡和寒風如此血腥的傷害小野兔,到時母性氾濫,估計就沒有烤兔可吃了。
聽夢一見烤架上的東東,好奇問道:“小胖哥哥,這是什麼啊?”
朱凡咧嘴一笑:“野豬。”
“切,騙人家,野豬才沒這麼小呢?”
朱凡詫異,思忖間道:“這是小野豬,當然只有這麼小咯,你以為寒風能抓著大野豬啊,那樣不撐死你才怪。”
凌寒風見朱凡說自己抓不著大野豬,狠狠的瞪了一眼,卻沒有說話,而是愣愣的看著在一旁戲水的凝霜。
白淨的小腳丫在清澈的水潭中滑動,濺起嘩嘩的水花,在驕陽的對映下七彩繽紛;凝霜長長的馬尾辮伴隨著雙腳的動作左右飄揚,畫出道道輕舞的弧線,嚶嚀的笑聲隨風而動,縷縷不絕,宛若天籟,如此佳境,自是美不勝收。
卻是在一顆懵懂的心裡勾起絲絲漣漪,怦然心動。
“啊,你個死胖子,幹嘛用火燒我!”凌寒風只覺手上傳來一陣劇痛,卻是朱凡拿著根帶火星的樹枝放在自己手上。
朱凡呵呵一笑,道:“誰讓你在那裡白日發呆,快點加火,火小了味道不足。”
說著,朱凡輕輕的滾動著烤兔,不時的從懷中掏出一些小紙包,開啟來卻是香油料。朱凡自然記得老爹的教誨,作為一個合格的廚師,身上一定要隨時攜帶各種調料。
不過看著皺巴巴的紙包,朱凡又犯憷了,這些東西放在身上也不是那麼舒服,一個不小心便弄散了,此時卻想起凝霜那個百寶袋,要是自己也有一個就好了,不僅偷糖果方便,還可以多帶各種調料和工具,那樣多好。
“喂,死胖子,你幹什麼啊,口水都流到烤肉上啦。”
一聲呵斥驚醒了朱凡,笑了笑,趕緊翻開快要烤糊的肉,心裡惦記著神奇的百寶袋,什麼時候自己也有一個就好了。
鮮美可口的肉香飄散在微風中,就連一旁戲水的凝霜和聽夢也都聞香停下,跑了過來。
“哇,好香啊!”凝霜兩眼直勾勾的盯著烤肉,生怕烤熟的肉飛了般。
聽夢卻一點兒不客氣,就要伸手過去,卻被朱凡當下。
“聽夢師妹,小心燙,冷一下的。”
就這樣,四人均是兩眼直勾勾盯著烤肉,勢均力敵。
“嗯,差不多了,不能太冷,不然要吃壞肚子的。”朱凡見冷卻的差不多了,說著便伸手準備搶奪早已瞄準的兔腿。
哪想一道黑色的影子呼嘯而過,宛如強風,將四個小孩兒吹翻,等到朱凡反應過來時,烤架上的兔子已然不見。
“我的烤兔呢?”
四處張望一番,卻見不遠處的水潭邊,一個青黑色的身影正背對著眾人撕啃著什麼。
嘴裡還不停的嘀咕著:“兔子烤的不錯,就是有點兒焦了,走了這麼多地方,沒想到太虛後山還有這麼好吃的烤肉,早知道我就在太虛後山住下了。”
“喂,你這個大壞蛋,偷吃人家的烤豬,還說是烤兔,哪有你這樣的人啊。”聽夢見有人偷吃自己的‘烤豬’,不由大嚷著。
那青黑色身影一頓,顯得有些疑惑,回頭看著眼前四個不大的小孩,一一掃過,卻是驚奇連連,只不過在看到朱凡時,卻是難免嘆息。
“這是烤豬嗎?有這麼小的野豬,我在太虛峰怎麼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小的野豬?”站起身來,走到幾人跟前,揚了揚手中黑乎乎的烤兔,卻只剩下兩隻兔腿,可見其速度之快,令朱凡瞠目結舌。
這青黑色的衣服卻是太虛宮弟子服裝樣式,只不過顯得有些襤褸邋遢,尤其是那衣襟上油光可鑑的斑點,讓朱凡看著有些噁心,見過邋遢的人,沒見過這麼邋遢的人。
老道走到朱凡跟前,道:“這兔子是你烤的?”
朱凡點點頭,算是應道。
老道又看了看朱凡,卻是連連搖頭,嘆道:“可惜了,可惜了,上好的骨骼,卻沒有靈根,不過這樣也好,或許這樣才有平平凡凡的一生。”
繼而,回頭看著小水潭,不知何時已有兩隻嬉戲的小鳥,老道又道:“哎,只羨鴛鴦不羨仙吶,世人何時才能明白這樣的道理?”
老道思忖良久,在懷中摸索了半天,掏出一本破舊的書本,遞到朱凡手上,道:“酒肉老道今天吃了你的烤兔,作為賠償,送你一點小禮物,你天生缺乏靈根,與仙無緣,這本書是我在苦難老和尚哪裡弄來的,練練對身體有好處,眼下,看起來雖太平盛世,可是各方魔道暗潮湧動,沒有點兒防身本領是不行的。”
朱凡結果書,書皮上寫著‘洗髓易經’,書頁中更多是圖畫,點點線線勾畫著,卻不知何物。
“就這麼一本破書換我們一隻烤兔,我拿一隻烤兔可以在山下城隍廟換好幾本了。”朱凡道。
酒肉老道沒料到朱凡如此難哄,愣了愣,道:“怎麼不夠啊,城隍廟能換到這種書嗎,這可是菩提寺老和尚的寶貝,我花了好多的力氣才弄來的,不要算了,還給我…”
朱凡卻在酒肉老道過來搶書的時候把書往懷裡一揣,道:“不行,一本書不夠。”
“嘿,還不夠?那你還想要什麼啊,銀子我可沒有。”酒肉老道捂緊了口袋。
朱凡想了想,道:“你是不是太虛峰的仙人?”
酒肉老道聽得仙人二字,不由一笑,仙人自然是山下凡人對他們的稱呼,可是他們哪裡知道,仙人並不是那麼好做的,充其量,也就是吃飽了撐著沒事兒,賴著千年寂寞,參悟飄渺的飛仙之道的修仙者罷了,一個個看著外表光鮮,卻哪有點兒仙人風範,比之世間俗人,更顯兇殘。
“算是吧。”
朱凡讓凝霜取出百寶袋,衝著酒肉老道揚了揚,道:“那你有這種百寶袋嗎?”
酒肉老道已然明了朱凡的目的,在懷中摸索了半天,找出一個和凝霜的百寶袋差不多樣子的袋子,卻是破爛不堪。
“你看,這個,這是當年我遊歷到一處山谷中偶然間得到的,不過空間很小,比你手上那個差多了,要不要?”
酒肉老道再度看了看手中的袋子,這是幾十年前在一處山谷中,費勁一年時間,破除一個大陣之後才得到的,不過這袋子卻毫無用處,還沒有自己煉製的須彌芥子空間大,所以就一直放著,也沒有抽時間研究,今天要不是朱凡提及,這袋子估計也就遺忘在角落了。
“那有多大的空間?”一旁的凝霜問道。
“嗯,這個,我看看,也就一個立方大小,我想放一隻小小的烤豬應該夠了。”酒肉老道笑了笑,就剛才那‘烤豬’可能要放好幾百吧。
“那給我。”朱凡一聽有一個立方,那足夠自己裝調料工具了,也不客氣,直接從酒肉老道手中搶過袋子。
“可是…”
“哇,還真的呢,好寬啊!”朱凡拉開錦繩,眯著一隻眼睛往袋子裡看去,卻見袋子裡一片赤紅,足足有半間小屋寬。更是一時興起,把懷中的那本書不斷的塞進袋子裡面,又取出來,倒是看得酒肉老道一臉震驚。
這百寶袋為修真者物品,乃靈氣所煉,沒有靈力自然無法開啟百寶袋的,可是眼下這小胖子居然能夠用這個破袋子。
那一定不是什麼寶貝。酒肉老道一陣悔恨,當初自己費勁心思弄到的東西居然是這樣的垃圾,完全的白白浪費‘青春’嘛。
先前還害怕朱凡沒有靈力,不能用百寶袋,現在看得朱凡能夠用著袋子,自然也就放下心來。
“好了,現在總算值得其你那烤兔了吧。”
朱凡正樂的連連點頭,現在有了百寶袋,自然心情大爽。
“那怎麼行,烤兔是我們的,你只給小胖補償,我們呢?”一旁的聽夢嘟著嘴道。
……
酒肉老道掃了一眼三人,暗叫不好,驚恐飛遁而去,再也不敢多留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