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裡，錢勝正襟危坐，屁股都不敢全部放在棕皮沙發上，最少還有半個落在半空。他旁邊是正在倒茶的周宏達，周雨薇被她媽媽蒲卿叫進屋裡談話去了。
“謝謝叔叔。”藉助周宏達遞來的茶杯，錢勝拘謹一笑，說道。
周宏達笑了聲，道：“別這麼客氣，你跟雨薇是怎麼認識的啊？跟叔叔說說。”
“我跟她是高中同學，畢業後參軍入伍，最近一段日子才回來。”
“參軍好啊，一人參軍全家光榮，好小夥子，難怪長得這麼壯實。”周宏達拍拍錢勝的後背，道：“那你能認出你旁邊的人嗎？”
錢勝順著轉頭看向旁邊正在擦汗的胖子，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有點面熟，現在一看就更面熟了，好像是高中時候的哪個同學。
胖子說道：“錢勝，這就不認識我了啊，我趙拯啊。”
“我靠！是你啊？”巨大的落差感讓錢勝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高中那會，這個小子可是出了名的白竹竿，細胳膊細腿，皮膚又白，可讓那群臭美的女生給羨慕死了。沒想到這才幾年沒見，發福成這樣了。就算吃催肥藥也沒這種效果吧。
趙拯笑道：“我上次就聽雨薇說起過你，本想著找你的，沒想到今晚就在這裡碰上了，緣分啊。”
緣分？鬼才跟你有緣分。高中的趙拯趨炎附勢，見利忘義可是出了名的，但學霸的狗腿子，當校外大哥的小弟，出賣同學可從來沒手軟過。有一次他惹到了錢勝，還被狠狠收拾了一頓。
“你怎麼也來了？”錢勝問道。
“是這樣的。”周宏達說道：“小趙的父母跟我們是老相識了，小趙也是前幾天才回蓉城，我和你阿姨就去他們家吃了頓飯。”
僅僅是吃一頓飯這麼簡單嗎？錢勝有點不相信。
當時蒲卿看到他的時候整個人都震驚了，然後眼中出現了疑惑、憤怒等多種神色。錢勝斷定蒲卿不是很喜歡他，結合趙拯的出現，他多多少少有了幾分猜測。
錢勝點頭，又說道：“你怎麼沒加同學群啊，高中的大部分同學都在裡面呢。”
趙拯笑著搖頭，道：“我跟他們也就一層同學關係，分開五年都沒怎麼聯絡的，加進去做什麼？聽人吹牛說今年賺了多少錢，明天要提什麼車嗎？沒必要。”
說完，趙拯從包裡拿出156一包的夏金龍，抽了一根遞給周宏達：“叔叔抽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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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宏達也是老煙槍了，從他拿煙的手指就能看出來，接過後熟練點上。趙拯又遞了一根給錢勝，錢勝搖頭婉拒：“沒抽。”
“你們先坐回，我去燒壺水。”周宏達起身離開。
他一走，兩人都輕鬆了不少。趙拯拿出一根給自己點上，吐出一口煙霧道：“男人怎能不抽菸了。煙茶酒可是男人談生意至關重要的東西啊。”
恐怕還有一個色字吧，錢勝在心裡說道。這傢伙黑眼圈厚重，腳步又有些虛浮，進門的時候差點摔倒，要不是扶著門，怕是已經出洋相了。一看就是透支了身體。
“你現在是退伍還是在役啊？“
“退了，在蓉城警局的一個部門裡上班。”
“退伍費多少？”
“五十萬。”
“嘁，這麼少啊？還不夠蓉城一套三室一廳的首付呢。不過對於我來說就是灑灑水毛毛雨啦。”
趙拯彈了彈菸灰，道：“人這一輩子都在拼，讀書的時候我們拼成績，進入社會以後拼工作待遇，也就是變相的拼錢。不是我說，體制內的工作雖然好，但錢終究還是少了點。”
“錢夠用就行，要那麼多做什麼？”
“那什麼時候才夠呢？老同學，人都是有慾望的，男人想要金錢權利，女人偏愛奢侈物品，沒有誰敢保證說錢是夠的。就算你能控制住購買慾望，但疾病你能防住嗎？”
“一個ICU幾天就能掏空一個小康家庭，你現在拼命工作賺錢，以後就要用錢買命。為何不在拼搏的時候多掙點錢呢。”
周宏達拿著一壺開水過來，趙拯趕緊把煙放進菸灰缸，起身接過茶壺，笑道：“叔叔，這種粗活我來做就行了。”
周宏達樂呵著坐下，笑著問道：“你們倆在聊什麼呢？”
“也沒聊什麼，就是聊聊高中時候的事情，以及最近的個人情況。”
趙拯先給周宏達沏茶，然後是自己，最後才是錢勝。
咔擦~
聽到門響，他的手微微晃動了下，剛好把菸灰缸裡的香菸給弄到地上，錢勝看到後主動去把香菸撿起來，然後就看到蒲卿正看著他。
“宏達，你怎麼讓小趙動手啊，別人怎麼說也是客人。”
“阿姨沒事，我自從開始減肥以後就喜歡上了勞動，這些天回家還跟我媽搶著做家務呢。”趙拯笑道。
“勞動好啊，年輕人就應該有拼勁，不能貪圖安逸。”
蒲卿帶著周雨薇出來後，錢勝就感覺到了有些囧迫，因為他們的話題大多數都是聊兩家人的，大部分時間把他給忽略了，讓他像是一個局外人。還好此刻已經深夜了，只聊了十幾分鍾就結束談話。
下了樓，趙拯看到錢勝上了一輛破大眾，跑過來笑道：“老同學，在高中的時候你可是風雲人物啊，現在怎麼混到這步田地了？拿了那麼多退伍費也不捨得換一輛好車來充充門面嗎？”
“不需要，如果沒事你就讓開吧，我要走了。”
趙拯起身，敲了敲車門，嘴角露出一絲譏諷笑容：“哥哥我現在可是千萬資產，雨薇的媽媽很喜歡我。你還是知難而退吧。你搶不過我的。”
錢勝沒說話，只是冷冷一笑，駕車離開。
樓上，站在女兒房間的窗戶邊上，望著兩輛車先後離開的蒲卿關上窗戶，轉身說道：“下次不要把不三不四的人帶回家，你是女生，就應該注意一些分寸。”
“媽，錢勝不是街上小混混，他是我同學，在蓉城總局上班，公務員。”
“公務員又怎麼樣？還不是不懂禮貌。來我家不提禮物也就罷了，還在家裡抽菸，亂扔菸頭。要不是小趙提醒，他都不會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