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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 聯衛滅蘇(二合一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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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政殿中——

伴隨著鄭公指名道姓的垂詢,殿中幾乎是“刷刷”地將一雙雙目光投向鄭國公卿陣列中的一個中年官吏。

那人面相雄闊,鼻直口方,頗具威儀,迎著一雙雙審視目光,倒也不懼,出得班列,拱手朗聲道:“啟稟君上,陽平關已失,蘇國屯重兵把守城關,如欲重奪此關,收復穎陰郡,唯有發二十萬大軍!”

陽平險關雖不如蘇國石荊、鐵鎖二關那樣險高陡絕,但如屯駐萬餘大軍,也能阻擋鄭國北進之勢。

鄭公面容冷意籠罩,沉聲喝道:“那就再發二十萬大軍!”

呂都面色遲疑,卻是欲言又止。

鄭公皺了皺眉,喝問道:“呂卿,可還有什麼話說。”

呂都斟酌了一下措辭,道:“君上,月前,洪河之水泛濫成災,糜爛八郡,郡縣近百萬災民流離失所,餓殍遍野,災民生計無以延續,只能落草為寇,現在匪患叢生,不久前才調五萬禁軍,馳援各郡。”

“此事,寡人記得,月前呂司馬還說不過疥癬之疾,不需寡人憂慮嗎?”鄭公沉聲說道。

呂都沉吟片刻,面有苦色,道:“不敢欺瞞君上,時移事變,局勢已起了反覆,而今前線十一萬大軍一戰盡歿,加之月餘過去,洪河受水患諸郡縣,官吏賑濟災民不力,現在八郡之地,狼煙四起,匪盜四出,尚需更多禁軍彈壓。”

鄭公眉頭緊鎖,只覺得心煩意亂,冷聲道:“八郡郡縣之長,到底在所什麼,難道都是碌碌之輩嗎?”

呂都還未搭話,或者說不等鄭公怒氣值蓄滿,下方的範瓊迅速接過話頭,道:“回稟君上,此事,臣恰巧知道一些細情。”

“哦?”鄭公凝神問著。

範瓊沉聲道:“這是有心之人暗中挑唆罹災之民,趁機作亂,殺官造反,開倉放糧,臣已察知,就是原滑、陳二國餘孽趁機作亂!”

鄭公道:“這些餘孽,焉敢如此!調禁軍彈壓就是,難道一群災民還能引起什麼大亂!寡人記得新鄭有著三十萬禁軍,此刻應還有十七萬才是。”

呂都沉吟道:“君上先前伐蘇之前,聽從龐公之見,增援了六萬禁軍,一南一東,防備宋楚二國。”

鄭公聞言,一時語塞。

鄭國禁軍非他虎符,一兵一卒都不得調動,但最近幾天,忙著聽司天監楊監正探討長生仙道,卻是忘記先前他已調出一部禁軍。

而今新鄭僅僅有著十一萬禁軍驍勇,宿衛國都,如何還能抽調出二十萬大軍,再徵陽平關。

鄭公性情強勢,當然不會承認自己忘記,但就冷聲打斷道:“寡人擁地三十六郡,百萬甲兵,猛將雲集,竟抽調不出二十萬大軍,簡直豈有此理!”

小司馬呂都也不好說現在是三十五郡了,他敢確信,真的說出這話,下一個被車裂的就是他呂都。

只得面露難色,解釋道:“君侯,我國甲兵雖廣,但仍需防備晉楚大國,急切之下,實在抽調不出這般多的兵馬,況入夏以來,全國各郡災患頻頻,為著賑災,錢糧粟米消耗巨大,此事,司徒賈老大人知曉。”

呂都此刻也覺得再這麼和鄭公爭辯下去,縱然爭辯贏,也大壞印象,反而種禍之因,就將鍋甩給了鄭國六卿之一的大司徒。

其時,一位頭髮花白,老態龍鍾的官吏,出班奏稟道:“回君上,呂司馬所言不差,國中糧秣粟米數月來消耗頗大,已有入不敷出之相。”

鄭公聞言,一時默然下來,面上怒氣漸漸散去,目光冷爍不停。

鄭國疆域雖然廣袤,轄治三十餘郡,但同樣,遼闊的疆域也勢必帶來各種各樣的問題——貪官汙吏苛斂搜刮、地方匪盜橫行無忌,各地郡縣發展不均衡……天災人禍不時在各郡縣上演,如此種種。

一言以蔽之,治理效能的低下,反而將許多郡縣成為累贅。

哪怕是在後世某朝,都存在一個轉移支付的問題,所以鄭國攤子鋪的越大,反而掣肘重重。

“國中最多可抽調多少人馬?”鄭公沉吟片刻,抬眸問道。

從此處可以看出,這位御極二十三載的中年王侯,並非是先前那種表現出來的暴躁易怒性情,其人對於情緒的管控,已到了收放自如、隨心所欲的地步。

呂都思索片刻,道:“最多可抽調十萬兵馬。”

鄭公聞言,臉色一黑。

豫州第一大國,帶甲百萬,而今竟只能再抽調出十萬禁軍。

當然,如果臨時徵發兵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那樣準備週期就需要一二個月,這對於急於雪恥的鄭公,就有些迫不及待。

“十萬,能保證攻克陽平關,重奪失地?”鄭公目光閃爍,轉而問道。

呂都搖了搖頭,垂頭回道:“微臣不敢妄言。”

鄭公見此,卻難得沒有發怒,反而面色變幻,暗暗盤算。

這些年隨著鄭國的瘋狂擴張,和豫州幾個國家都生著嫌隙,哪怕是宋國這樣“仁厚”之國,都對鄭國貪得無厭的拓土慾望,感到忍無可忍。

以重兵屯於邊境之地,準備伺機奪回被鄭公在十七年前侵吞的永慶四郡。

而今鄭國大敗虧輸,諸國無不歡呼,可謂鄭國有難,八方點贊。

這時,下首默然而立的太宰——範瓊,突然拱手出列,朗聲道:“君上,微臣有一計可滅蘇國。”

鄭公聞言,怔了下,繼而反應過來,就是面現喜色,道:“計將安出?”

“聯衛滅蘇!”範瓊抬起頭來,現出一張氣度儼然的面孔,口中輕輕吐出二字。

鄭公聞言,在心頭反覆琢磨著這連個字,不覺越想越妙,輕聲道:“衛國素來與我國不睦,十年之前,也曾派兵助蘇拒我,衛國又豈會倒戈於我,共伐蘇國?”

“君上,衛國當年助,一來是忌我為國勢大,可幫助蘇國之後,衛君就將其妹嫁給了蘇國懿侯,沒有多久,孕有一子,其名蘇明。”範瓊徐徐說著,面色現出一抹古怪,說道:“然而就在不久之前,此代蘇侯即位,先是以謀害先君罪名,賜死了衛君之妹,而後懿侯幼子蘇明,隨之暴斃而亡……這裡面的陰謀算計,顯而易見。”

“這麼一說,這小蘇侯還真是兇戾殘暴,宛如禽獸豺狼。”鄭公冷聲譏諷道。

範瓊點了點頭,道:“衛君當年將其妹嫁給蘇國懿侯,續絃為夫人,原就打著以廢長立幼,篡奪蘇國基業的打算,蘇侯先發制人。”

鄭公道:“此事寡人知道,十年之前,寡人就斷言,蘇國來日,禍起蕭牆幾乎是必然之事。”

“後來發生的事情,的確應證了君上昔年所言。”範瓊不動聲色恭維著鄭公,而後繼續說道:“如果派遣一國使前往衛都,聯絡衛國,南北夾攻蘇國,共約取蘇疆,或可換衛國十萬精兵。”

鄭公聞聽此言,目光微亮,道:“倒是可以一試。”

而隨著鄭國中樞朝廷定下聯衛攻蘇的軍略之後,此事卻是告一段落。

鄭國宮苑·後殿

宮殿奢華浮麗,巍峨壯觀,廊腰縵回,簷牙高啄,一片片青色琉璃瓦覆在殿宇之上,在陽光的照耀下,散射出絢麗奪目的光芒。

一座高有三層的瓊樓玉閣中,鄭韻兒扶闌眺望著鄭國宮苑美輪美奐的亭臺樓閣,目光漸漸出神。

這位鄭國昭陽公主一身天藍色流光廣繡長裙,梳著精緻華美的髮髻,如瀑青絲懸於腰際,身形窈窕靜姝,光潔如玉的額頭上,一塊藍色發帶暗釦海藍色琉璃。

此刻,鄭韻兒眉眼之間,籠著一層淡淡鬱郁之色,心頭情緒複雜難言,豐樂郡的一幕幕痴纏在心頭浮現。

那是一種歡愉、痛苦、屈辱交織一起的複雜情緒。

“他果然做到了,以區區弱國,以弱勝強,這是一代雄主之相……”

鄭韻兒低聲喃喃道。

想起纏綿床榻之時,那人在後面扶起她的腰肢,猛烈衝撞之時,附在自己耳畔說的霸道猖狂之言,鄭韻兒一時間就臉紅耳熱,櫻顆貝齒緊緊抿著櫻唇,只覺芳心如貓撓一樣,令她不能自持。

暗暗呸了一聲。

“公主殿下,打聽到了。”就在這時,一個穿著硃紅色羅裙裝的宮女,從殿宇拐角之處,提著裙裾,一路小跑而來,一張清麗似花的臉頰上,掛著跑動帶起的晶瑩汗珠。

鄭韻兒聞言,連忙轉過頭去,春山黛眉之下的清麗眸子,現出一抹期待之色,但不過片刻,就為自己這種迫不及待的關切心緒感到羞恥難當,螓首輕輕偏轉,清澈瑩潤的目光,緩緩飄向遠處,眼神遊移不定。

將纖纖素手縷著鬢角而下的一縷秀髮,若無其事,道:“前面怎麼議事的?”

那宮女清聲道:“殿下,鄭公要再發二十萬大軍征討蘇國。”

“還派兵?”鄭韻兒擰了擰眉,道:“你繼續說道。”

宮女續道:“但聽說兵力難以抽調,太宰範公說就向衛國送信使,聯絡衛國大軍,南北夾攻蘇國,分取蘇土呢。”

鄭韻兒晶瑩玉容微微色變,心頭泛起一抹複雜的情緒,那是一種快意不勝,包含著一絲連她自己都詫異的隱憂。

見那宮女面上現出詫異之色,鄭韻兒白玉無暇的臉蛋兒上,重新籠上一層寒霜,淡淡道:“本宮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待到那宮女折身走遠,鄭韻兒才將幽幽目光眺望向北方天空,冷聲喃喃道:“滅了蘇國才好,蘇照,你帶給本宮的屈辱……本宮一定要還給你!”

而就在鄭韻兒心思複雜之時。

鄭國新鄭,熙熙攘攘的街道之上,一位面容儒雅,手持布幡的中年書生,穿過人來人往的大街,行至街口的一家酒肆,挑簾步入其內,落座,笑道:“小二,來壺好酒,再上幾個下酒菜。”

隔著竹蓆窗簾,閻先生抬眸,小心翼翼地望著鄭國宮苑上空的氣運金龍,眸光幽幽流轉,思忖道:“鄭國氣運鼎盛,非一時可壞氣數,卻是難以著手。”

在閻先生對蘇國的設想中,蘇國想要在群雄逐鹿的天元九州起勢,必須步步而起,據乾天之地,再定中州,但這樣一來,就會時刻面臨著一個問題,就是鄭國的北進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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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國當然不會坐視蘇國北進從容攻略,勢必於後襲擾。

“但凡潛龍,前期最是重要,一步快,步步快,如是蹉跎於豫州數年,天下勝負已分,縱然全據豫州,也難擋周方諸國夾攻。”

“牽絆住鄭國手腳,不使其北顧,才是關鍵,破局點又在何處呢?”閻先生察覺到氣運蛟龍的警覺,連忙收回探視目光。

……

……

穎陰郡·郡守衙門

書房之中,一燈如豆,將挺拔秀立的身影投落在窗紙之上。

蘇照此刻負手而立,站在一架懸有山河輿圖的屏風之前,面色沉寂,凝眸深思。

隨著時間過去,蘇鄭之間的這場國戰,第一局已經落下帷幕,以蘇國全勝而告終,括鄭之穎陰連同半個武陽郡為己有。

以致蘇國疆域由原本的七郡之地,增為八郡,剩下的時間就是鞏固、消化勝利果實。

“現在就是擋住鄭國的反撲,將這一郡半之地牢牢守住,再圖後計。”蘇照望著輿圖之上的新鄭——鄭國國都。

有朝一日,如果他能率大軍攻下新鄭,該是何等快意?

他當日在鄭韻兒意亂情迷之時,就曾豪言,要在鄭公視事的崇政殿,在那張金椅上,讓鄭韻兒撅起翹臀……

就在蘇照心猿意馬之時,一旁侍劍而立的範瀟冷聲道:“你這惡賊,眉頭一挑,準沒想好事……”

蘇照看了一眼愈發明媚動人的少女,瑩潤如雪的臉頰肌膚上,白裡透紅,道:“瀟兒,你是越來越瞭解孤了呢。”

範瀟道:“誰瞭解你。

蘇照調笑幾句,坐在椅子上,將冷臉少女攬在自己腿上,不顧其微乎其微的掙扎,大手遊走不定,隨口問道:“對了,這幾日怎麼不見你娘?”

“娘她……”範瀟皺了皺秀麗的雙眉,道:“她尋了義父的幾件貼身之物,說要在豐樂洪河之浦上……立個衣冠冢。”

蘇照聞言,默然片刻,道:“彼時,你義父……”

“你這惡賊,不用解釋……”範瀟聲音漸漸嬌膩,低聲說著。

就在二人痴纏之時,蘇照皺了皺眉,將臉頰通紅,衣衫半解的範瀟扶起,道:“我還有些事,等會兒再來陪你。”

說著,出了書房,整了整心緒,來到廊簷之下,問道:“鄭國什麼情況?”

這時,從院中梧桐樹上,落下一個宮裝婦人,正是丹鵲,輕聲道:“君侯,剛剛從新鄭傳來的訊息,鄭國要派使聯絡衛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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