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悻 悻
雲柳才已經看出來,顧嘎子此時是瞻前顧後、顧慮重重,心虛得很,只見他站在雲吉釋家大門口,兩隻腳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
雲柳才看到顧嘎子進退兩難,於是趁熱打鐵,裝作很神秘地樣子壓低了聲音對顧嘎子說道:“我說,顧嘎子,別說我這當叔的沒提醒你啊!你可要好自為之,不然後悔可來不及。”
雲柳才說完話,轉過身去,又加重了語氣,自言自語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來投喔——!”
他一邊說著話,一邊抬頭望了望天空,就好像一個未卜先知的神仙。
顧嘎子回頭看著雲柳才,這老頭什麼意思?難道他知道點什麼?
當他看到雲柳才正抬頭望天,於是也隨著雲柳才抬起頭往天上望去。
繁星點點佈滿夜空,北斗七星異常明亮,一條銀河劃過整個夜空,夜色如水、水如天,深邃的夜空是多麼美妙啊!
雲柳才此時高高地提起銅鑼,掄起小錘子,用力敲了兩下。
“當——!當——!當——!”
然後用他特有的、雄厚高亢的聲音喊道:“三更——!平安無事——!”
“當——!當——!當——!”
“三更——!平安無事嘍——!”
雲柳才突然一敲鑼打更,顧嘎子由於心虛,嚇了一跳,他收回了目光,不再仰望蒼穹。
說也奇怪,剛才村裡有很多狗還在“汪汪!”地叫個不停,雲柳才的“平安無事”一出口,狗叫聲馬上就少了不少。
張廣才聽到“平安無事”這幾個字時,他的內心突然有了一種異樣的感覺,他覺得,這是雲柳才對他們的一種態度。一種淡定、暗示的態度;又或許是一種不屑一顧、放任自流的態度。看來一切盡在人家的掌控之中。不然為什麼人家不喊有情況,而是要喊平安無事呢。
張廣才似乎明白了什麼,他立刻對顧嘎子說道:“國棟,我看咱們還是走吧,先撤退為妙,天意不可違,不可違啊,咱們還是走吧。”
朱友福其實早就不想幹了,他就等著張廣才發話呢,這一路走來沒把他的膽給嚇破嘍。現在看到雲吉釋家燈火通明,院子裡靜悄悄的,一個人影也沒有,他感到情況更加不妙。恰恰這時候,他聽到張廣才又說不進去了、要走,他立即附和道:“對對對!咱們走吧。大家看到了,啊!看到了,雲吉釋家裡根本就沒人啊!沒有人,對不對?沒人,咱抓誰啊,是不是?”
兩個民兵也是擔心、害怕的要死。大晚上的,來時的路上黑漆漆的,遇到這麼多稀奇古怪的事兒,現在這裡又是燈火通明,和路上所見形成強烈的反差,顯得很詭異,他們心裡感到極為恐懼。剛才又聽打更的老頭說什麼“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之類的話,心裡就更害怕了。他們看著院子裡熊熊燃燒的火把,就好像評書裡講的“十面埋伏”一樣,讓他們心裡更加打怵,誰也不想因為抓個人把命搭上。於是他們也都立即附和朱友福道:“是是是!沒人、沒人、真沒人。”
顧嘎子站在那裡一言不發,他兩隻眼睛滴溜溜亂轉,左看看,右瞧瞧,希望能看出點兒門道來,但是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來什麼。
顧嘎子既不敢率先衝進去,又不甘心就這麼走人,他的內心非常矛盾。
張廣才看出了他的心思,緩緩地說道:“國棟,你別站在那兒發呆了,小朱說得對,這雲吉釋家裡沒人,咱抓誰啊!一會兒咱們回鄉裡,向田鄉長如實交差不就得了。再說了,咱們又不是不來,也不是不抓,對不對?但是現在是沒人,咱們抓誰去?就算回去田鄉長怪罪下來,咱們也沒責任啊。走了!走了——!聽我的,走吧——!”
其實,目前這種局面正是張廣才和朱友福最希望看到的。
來沒來雲樓?
來了。
去沒去抓雲吉釋?
去了。
但是雲吉釋家裡沒有人。
這樣回去向田大宇交差正合適。
他們可不想死心塌地的為田大宇賣命,為了抓雲吉釋不顧一切地往裡面闖。抓不到人正好,正符合他們兩人的心意;如果真抓到了,還真就不好辦了。既沒法向出門在外的雲吉真交代,也沒法給自己的良心一個交代。
顧嘎子雖然不甘心,但是實在沒辦法,鄉里來的人都不肯進去,自己也不敢單槍匹馬一個人往裡面硬闖。來時路上發生的一切,又不得不讓他仔細思量思量,特別是“不要闖”這三個字,對他們是嚴重的警告,其中必有蹊蹺。真的也好,假的也罷,自己不能不多一個心眼兒。誰知道把雲吉釋惹急了,這小子會做出啥事兒來。萬一自己邁進門去了,再出不來,那種得不償失的事兒他可不想幹。何況現在情況很明顯,人家雲吉釋已經準備好了陣勢,就在這兒等著你呢,說明人家根本就不怕你來。既然雲吉釋不怕來人,那麼偷襲也就失去了它真正的意義,就目前的形勢看,此次行動已經算是徹底失敗了。
顧嘎子他們幾個人在雲吉釋家大門口徘徊了一會兒。
雲柳才就站在顧嘎子他們旁邊,看不出來是要走還是要留,老頭兒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像看熱鬧似的看著他們幾個人,看的他們心裡更加發毛。
就這一會兒的功夫,突然!只聽見遠處有人喊。
“啥事啊?”
“怎麼了這是?”
“院子裡咋這麼亮呢,著火了嗎?”
“是不是吉真家著火了啊?雲柳才呢——?”
“雲柳才——!”
......
原來,村子裡有幾個好奇心重的人聽到狗叫聲、嘈雜聲,陸續往這邊趕過來了,有的人離著還很遠就開始大聲嚷嚷。
雲柳才高聲回應道:“喊啥喊!在這呢。嗨、嗨、嗨!別喊了!”
顧嘎子心想,既然大家都決定不進去,那就得趕緊撤,不然一會兒於書記聽說了再過來,還不把自己罵個狗血噴頭。自己沒和他打招呼就帶著鄉里的人來村裡抓人,僅憑這一點還不得把於書記給氣個半死?於書記一生氣,自己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上次云溪訾哥倆的事兒,於書記還給他記著帳呢,這次要抓的可是雲吉釋,更不好惹,更麻煩。
顧嘎子想到這兒,他立刻一轉身領著張廣才幾個人悻悻地走了。
朱友福一看,顧嘎子領著他們垂頭喪氣地往回走,他心裡高興,跑的比兔子都快,他想,最好快點兒離開這是非之地,今後啊,可不能再晚上來雲樓村了,真特碼嚇人。
一邊的雲柳才看著他們一行人匆匆離去的狼狽相,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真是應了那句老話。
“軟滴怕硬滴!
硬滴怕橫滴!
橫滴怕楞滴!
楞滴怕不要命滴!”
......
顧嘎子他們幾個人回到鄉**,田大宇正等著他們的好消息,當看到他們一個個垂頭喪氣、無精打采地回來,而且連雲吉釋的人影都沒看到,他氣的暴跳如雷。
“混蛋,混蛋!混蛋加三級......”
田大宇罵夠了,張廣才和朱友福唯唯諾諾地小聲說道:“田鄉長,田鄉長!他們雲樓村——雲樓村——鬧鬼啊,田鄉長!”
田大宇一聽這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怒吼道:“放屁,放你娘的羅圈屁,好事兒都讓你們辦砸了,滾!”(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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