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間，她突然想明白了許多以前忽略的細節。
為什麼這輛馬車她會覺得有些熟悉，原來曾經在面對伯顏的追殺時，這馬車曾出現過。
然後伯顏就死了，被一顆糖葫蘆殺死了。
為什麼看到顧先生的眼睛她會心生好感，因為那雙眼睛，她已經看了數年，只不過以前看的是雕像。
為什麼顧夫人的劍她似曾相識，因為那是桃花谷谷主的佩劍，青霜神劍！
姓顧，有位傾國傾城的夫人，遊歷天下，剛從漠北回中原……
所有的蛛絲馬跡在這一刻都對上了，那個鬍子邋遢，一臉落魄，好似全然不會武功的顧先生……
“殺你者，顧陽。”
蒼穹之上，一道聲音淡淡響起，雖然不大，卻讓每個人心中都掀起驚濤駭浪。
喬雲天等人眼中露出驚喜之色。
秦如霜笑而不語，目光一下子溫柔了下來。
江採薇露出一絲苦笑，果然如此，自己真傻，竟然到今天才想明白。
突然，她笑意一僵，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她想起自己曾在谷主面前，大誇女帝秦如霜，還在顧先生面前，說武神顧陽不負責任。
還有當顧先生說秦如霜是他二夫人時，自己厲聲斥責。
現在想來，竟是如此荒謬，她的臉一瞬間變得通紅，環顧四周，還好沒人發現她。
她的目光停在秦如霜臉上。
望著這位女帝陛下，這是她心中最崇敬的人，在她的想象中，女帝秦如霜應該是威儀萬千，高高在上的，但現在，她一雙鳳目卻緊緊盯著顧先生，柔情似水。
再想起顧先生信中的稱呼，小霜霜……
恍惚間，江採薇有一種偶像幻滅的感覺。
……
天空中，蒙赤行的屍體落下，摔在地上。
他眼中浮現出一絲解脫之色，在聽到顧陽的名字時，他總算恍然大悟。
不是他太弱，而是他運氣太差，剛一入中原，便遇到了傳說中的天榜第一，武神顧陽！
那是連西昆侖都十分忌憚的人物。
只是難免有些遺憾，顧陽和西昆侖都是千年一見的蓋世人物，兩人之間必有一戰，那一戰必定萬分精彩。
而他，終究是看不到了。
顧陽飄然而落，已然抹去了偽裝，恢復本來容貌。
桃谷七子最先迎上來，他們神情激動，道：“拜見師父！”
顧陽朗然一笑，掃視眾人，然後輕輕一佛衣袖，以真氣托起他們。
“這些年，你們做得很好，撐起了整個桃花谷。”
他毫不吝嗇自己的誇讚，這些年桃花谷聲威日隆，桃谷七子更是名震天下，成為玩家勢力的中流砥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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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師父，剛一回來就擊殺了大宗師蒙赤行，必定震驚天下！”
楚南笑道。
兩年不見，他已經完全脫去了稚氣，有了英雄氣，稜角分明，俊美不凡。
顧陽望著蒙赤行的屍體，嘆道：“不過是立場不同罷了，徒兒，找個好地方給他埋了吧。”
畢竟是大宗師，又送了他一門赤火神功，顧陽不忍讓其曝屍荒野。
“是，師父！”
其餘弟子也十分開心。
他們是玩家，對於玩家來說，師父的實力自然是越強越好，如今師父一刀便殺了威名赫赫的大宗師蒙赤行，武功之高，堪稱震古爍今。
這麼粗的一根大腿，愛了愛了！
“師父哥哥！”
白櫻興沖沖地跑來，拉著他的衣袖，歡呼雀躍。
顧陽哈哈大笑，道：“都是要成親的人了，怎麼還像個小孩子一樣？”
白櫻的小臉立刻紅了起來，瞥了眼楚南。
楚南則是有些羞愧道：“師父，我和白櫻本是兄妹相稱，剛開始行走江湖時，也是用兄妹的身份，如今成親，恐怕江湖上會有些不好的風聞，可能影響您的名聲——”
這一直是他的心病，儘管已經透過書信徵求過師父同意了，卻還是耿耿於懷。
顧陽大笑一聲道：“你和白櫻只是有兄妹之名，又無兄妹之實，兩情相悅，幹別人屁事？”
“再說，要說不正經，你師父我最不正經，身為桃花谷長老，結果娶了谷主，身為鎮武王，結果又和皇帝好上了，咱們呀，就是上樑不正下樑歪！”
一番調侃，說得眾人哈哈大笑，陌生感頓時消散，楚南也放下了心中的愧疚。
喬雲天走上前，錘了顧陽一拳。
“二弟，來晚了，等會兒罰酒三杯呀！”
令狐鏡添油加醋道：“要大碗，不許用內力解酒！”
連南宮玄也學壞了，笑道：“三杯哪夠，會須一飲三百杯！”
顧陽震驚地望著他，道：“四弟，你這麼老實的一個人，怎麼也學壞了？”
“哈哈哈！”
……
江採薇望著如眾星拱月般的顧先生，心中沒來由浮現出一抹失落。
他的身邊，都是江湖中鼎鼎大名的人物。
丐幫幫主、華山掌門、還有南宮世家的家主……
像他這樣的人，本就處於江湖的最中心，是故事中最輝煌璀璨的人物。
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
他們之間的邂逅，本就是他諸多傳奇故事中，最微不足道的一個。
五十多年後，當江采薇已經成為了聞名天下的劍道大宗師，接替顧陽，繼承了桃花谷太上長老一職。
她依舊對這段奇遇念念不忘。
終其一生，這位桃花谷的女劍聖，都沒有嫁人。
……
顧陽望向秦如霜。
他走上前，伸出手，想給她一個擁抱。
但秦如霜卻輕輕躲開了，笑道：“回來了？”
顧陽一怔，不知為何，心中突然有幾分酸澀，難道兩年不見，讓他們變得生疏了？
“嗯。”
他點點頭，故意讓神情變得冷淡些，想試探一下。
哪知秦如霜卻看也不看，淡淡道：“我去看看顧溪。”
她似乎對顧溪的興趣遠大過顧陽。
桃夭夭出奇的沒有和秦如霜鬥嘴，反而大方地將小顧溪交給了她，並笑道：“這小家夥，一點都不認生。”
果然小顧溪不僅沒有哭鬧，反而在秦如霜懷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枕著女帝的胸，咯咯直笑。
看得顧陽是分外眼紅。
秦如霜望著雪白粉嫩的孩子，眼神不自覺地柔和了下來，用一縷垂下的青絲挑逗著顧溪。
陽光灑在她的身上，渡上一層聖潔的光芒。
從頭到尾，她都不再看顧陽一下。
顧陽實在忍不住了，想上前，卻被喬雲天一把拉走了。
“二弟，走，喝酒去！”
“可惜五弟還沒趕到，不然咱們乾坤五俠，便又聚齊了！”
（感謝嗔牧的打賞，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