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著這四貫錢只是個入場費，裡頭買訊息還得另算？
莫子言瞪大了眼睛，忍不住詢問：“那買訊息呢，得花多少？”
男子總算從賬本裡抬起頭來，扶了扶鼻端架著的靉靆。
“尋常的那些十兩即可，不易見的則要五十兩。至於那些更難知道的，全憑訊息的難度定價。”
玄霜閣訊息的準確，絕對是沒得說的。在整個京城，它敢稱第二，沒有人敢稱第一。
正是有了這樣的底氣，在價格上，尋常百姓根本就出不起。
而在莫子言看來，儼然跟奸商沒什麼兩樣。
他們不發家致富，還有誰能發家致富。
“你底下的人查不到嗎？”拉過裴瀚在一旁，壓低聲音：“多花些時日也沒事，這事不算太著急，我等得起。”
他忍不住發出聲輕笑，也學著對方的樣子：“那群人的線索太少了，要查起來，也不知道從哪查起。”
所以找玄霜閣，是目前來看最好的法子。
頂上天也就是半個月左右的時間，既能找到人，又留給他們較長的商量對策的時間。
使了一個眼神，宋齊從腰上的錢袋取出五錠銀子，放在男子的桌上。
每錠銀子大概有十三十四兩的樣子，足夠付買訊息的錢了。
“我們要祭天魂的訊息，這些只是定金，事成之後，自會加倍。當然，越快找到，倍數越大。”
沉甸甸的錢袋一下空了不少。
男子估量了一會兒銀子的重量，態度比先前恭敬了不少：“是，勞煩您留個位置，玄霜閣有訊息後，自會送去您府上。”
……
恆王才下馬車，一進門，就瞧見了裴瀚。
正欲打聲招呼，卻被他身旁的女子奪去了注意，愣了好一會兒。
面似芙蓉，秀目澈似秋水，比桃花還要媚得眼睛十分勾人心絃，肌膚如雪。一頭黑髮挽成高高的美人髻，滿頭的珠在陽光下耀出刺眼的光芒，通身猶如漂浮著淡淡的光華。
“等等。”摺扇一開，就有了主意：“喲，想不到在這都能碰見，裴大人可是享福了，帶了一個這樣好看的美人。今日本王做東，裴大人可願意，賞個光？”
這樣輕佻的話，惹得莫子言直皺眉頭。
“我們不是待會兒要去藥鋪看看嗎，不如早些去，明日怕是又沒什麼空了。”
兩人當然沒約定去什麼藥鋪，全然只是暗示給裴瀚的話。
恆王神色自若，吩咐下人：“小事一樁，小娘子需要些什麼，儘管告訴他就是了，回頭再送過來。”
“既然王爺都這麼說了，在下如若再拒絕，豈不是不識抬舉。宋齊，去牽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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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三人一來一回，居然就這麼敲定了主意。
莫子言胸口像堵著一塊石頭，只恨不能給裴瀚一針，讓他下半生沒法再直立行走。
最後還是深吸一口氣，跟了上去。
靖水樓上東西的速度極快。
他們不過才坐定，小二就端著荷花茶飲，各色糕點端了上來。
“嗯，總聽人說靖水樓的茶飲絕佳，本王還當是他們胡謅。”恆王放下茶杯，滿意地點著頭：“茶湯醇厚，入口生津。”
荷葉的清涼包裹著茶湯的苦澀，恰好就中和了其中的矛盾。
輕抿一口，就像是去掉了渾身的躁意。
“對了，裴大人似乎還沒介紹這位娘子的身份。”
感受著對方投來的如毒蛇一般的視線，裴瀚掰著塊荷花糕，頗為驚奇：“不過是請來的仵作罷了，想不到他們竟能把荷花碾碎，包在糕點裡頭，今日真是託了王爺的福。”
先是不顧她的意思，來這酒樓，現在又說她只是一個仵作。
無數怒氣堆積在一塊，莫子言再也忍不住，猛地踢了桌下男人一腳。
只是沒想到，自己動作太大，非但沒踢著人，反倒把桌上的茶杯給打翻了，直直灑在裙襬上。
更是火上加油，直接起身：“抱歉，我先去換身衣服。說起今日真是晦氣，若非因為某人，我也不會如此。”
指桑罵槐的意思不要太明顯。
“裴大人找來的這位仵作，不僅人美，脾氣更是大啊，想來她也只有在裴大人面前，才這麼肆無忌憚吧？”恆王看似只是隨口一句，實則卻是在試探。
裴瀚毫不在意地擺擺手：“王爺此言差矣，不過是一個不懂規矩的仵作，若非確實幫了不少案子的忙，我早就把她趕出去了。”
唯有宋齊注意到，他眼底一閃而過的暗光。
默默腹誹，要不是知道主子這些話是為了保護莫姑娘，自己都得一窩火，沒一杯茶倒在他腦袋上都算客氣的了。
恆王依舊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許久才張口：“如此便行，裴大人還是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啊。”
廂房內。
“裴瀚你這個狼狽為奸，卑鄙無恥，斯文掃地，蠅營狗苟，一丘之貉的混蛋！”
莫子言穿上最外層的長衫，罵夠了，鬱氣才稍稍散了些。
門口突然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響，還有人影在窗上倒映，怎麼看都不像只是隨便經過，或是替她來拿衣服的侍女。
難不成又是祭天魂的那群人，發現她來了這？
身側恰好有處能容忍人的空隙，莫子言鑽進去，小心觀察著外頭。
那群人也算有耐心，直到她有些耐不住，腿腳都有些麻了的時候，終於出來了。
“小聲點兒，王爺說了，只要能把人抓住，都重重有賞！”
一夥人被這句話激得情緒更加高昂，著急忙慌地翻著廂房的上上下下。
王爺？
莫子言腦袋一偏，便瞧見被圍在中間的，正是恆王身邊常帶著的小廝。
這也難怪，恆王方才把人都叫出去，原來就是為了這事。恐怕就算自己當時沒把水灑在身上，他也會想別的辦法。
估摸完大抵的情況，她趁著幾人的注意都在別的地方時，悄聲出來，以極快的速度，將人通通打暈。
要是直接對上，莫子言這三腳貓的功夫，還需要極長的時間，指不定就鬧出什麼動靜。
可誰讓這群人毫無戒備，甚至是壓根就沒想過，這個女人會直接反客為主。
莫子言拍了拍雙手上的碎屑，就從酒樓的後門悄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