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欣欣皺眉：“我就說那邊的市場很亂。”
孫大梅終於見識過人心險惡了，看著自己四個口袋都被劃拉開的衣服，氣得不行：“太氣人了。把我衣服劃成這樣，再用力一點，都要劃到我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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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虧蘇欣欣想到了，她把衣服縫在裡面的口袋。
兩人身上一共放了一萬三。
這個時候萬元戶都是稀罕的。
要是他們疏忽了，這錢被扒手摸走了，那麼他們哭都沒地方哭。
“你就這樣穿過去，以後來這裡也穿這件，人家看你衣服劃拉開了，就不會上前動手了。一會兒去市場拿衣服的時候還還價，問老闆要一件。”蘇欣欣笑著與孫大梅說。
“欣欣，我們要穿什麼衣服啊，我看著都好看。有些衣服時新得很，我看著是真的漂亮。”孫大梅素來是沒有什麼主見，在市場走一圈，她眼睛都看花了。
蘇欣欣沉默了下，對孫大梅說：“心中已經初秋了，我們要拿冬天的衣服了。不然到時候來不及賣。到時候我們去紡織廠和化肥廠分開擺攤。你去化肥廠，因為你第一次做生意，化肥廠有認識的人，更好賣，我去紡織廠那邊，就是我擺小吃攤的地方。化肥廠的職工那麼多，年齡你也心裡有數，所以你按著你的感覺拿衣服。我按著我的直覺拿。我們都是第一次賣衣服，要積累經驗，第一次不能拿太多，到時候賣起來，就知道大家喜歡什麼風格。可以嗎？”
蘇欣欣不想給孫大梅大包大攬。
孫大梅本來就沒有什麼主見，以後她也不可能每次都和孫大梅一起來，她一開始讓她養成了依賴的習慣，那以後她就等著她來選了。
既然要一起做生意，那就要一起獨當一面。
孫大梅聽到蘇欣欣的話，有些驚恐：“欣欣，我不行。我怕賣不掉。”
蘇欣欣拍著她的肩膀對她說：“我說過，沒有賣不掉的衣服，只有不會做生意的人。你去拿，我們都能賣掉。如果你不確定拿衣服情況，就少拿一點。衣服幾個號，你拿常規號。”
孫大梅懵懵懂懂地點頭，依舊不自信。
蘇欣欣又安慰了幾句，兩人就出發了。
“欣欣，我們白天為什麼不拿？”孫大梅有些疑惑的問。
蘇欣欣笑了笑：“這會兒快關門了。有些賣東西的著急回家，加上如果白天生意不好，白天不願意賣的價錢，這會兒就答應了。”
孫大梅聽著這些彎彎繞繞，有些發矇：“還可以這樣嗎？”
蘇欣欣笑著點頭：“你多來幾次，對比一下就知道了。不一定對每個人都管用，但是對一部分人是管用的。”
孫大梅跟著蘇欣欣去拿貨。
蘇欣欣看中了一些質量比較好的棉衣和羊絨大衣。
毛衣也比較時新，顏色很亮。
蘇欣欣是多活了一時的，審美比這個時代更領先一些，所以她看中的實在是過於大膽和時新。
“欣欣，你選的顏色太豔，只怕不好買。大家喜歡耐髒，能多穿幾年的。”孫大梅對於服裝也有自己的瞭解。
蘇欣欣笑著說：“你別管，我們各自批發了賣。這次是第一次進貨，大家都沒有經驗，這一次就當積累經驗。”
輪到孫大梅，她遲疑著選了一些比較耐髒的棉衣和毛衣。
兩人每個人一包。
蘇欣欣沒有去干涉孫大梅的選擇。
因為如果自己一旦插手，到時候她就有對比，會比較到底是她選的衣服更好賣，還是自己選的更好賣。
她不插手，如果有哪一款不好賣會自己檢討。
孫大梅都想到賣不掉，衣服能自己穿或者給親戚了。
回去的路上，孫大梅突然說起自己和阮文彥：“欣欣，阿彥答應冷靜一下，說各自住家裡，孩子我們這邊帶著，他和他媽想孩子了，反正離得近，過來看看。”
蘇欣欣點頭。
因為是兩個人的婚姻，蘇欣欣實在不好說什麼。
她是眼見著孫大梅嫁給阮文彥之後越來越敏感，越來越多愁善感。
當初那個心大豪爽自信的孫大梅不見了。
她不能說阮文彥不是一個好丈夫，但也沒法說阮文彥適合孫大梅。
必定兩人之間有點問題，所以孫大梅才會變成這樣的敏感多疑的。
“你們新婚，你與阮文彥之間都還沒有磨合好，就讓懷孕的你和婆婆單獨住，所以你才會更加不開心。”蘇欣欣簡單地總結了一下。
現在這個年代結婚培養感情的有幾個。
阮文彥和孫大梅算是一起長大知根知底的，按理不應該這樣。
其實最大的問題在於，阮家對兒子期望過高，孫家太看輕女兒，一個覺得對方配不上自己，一個覺得自己高攀了。
加上阮文彥母親不斷的打壓和言語羞辱，孫大梅就變成如今這樣了。
如果阮文彥沒有讓孫大梅和婆婆單獨相處，或許日子還好一些，可兩人新婚沒多久，兩人就分開了，導致矛盾更大了。
“或許我做不了賢妻良母，我沒法做一個好妻子。而且阮家人一直覺得阮文彥娶了我吃虧了。我如今也不願去討好公婆了。在他們眼裡，我不管做什麼，都只是一個小丑，討好不了他們的。給他們買東西，他們覺得我亂花他們兒子的錢。哪怕我多吃一口肉，都是花了他們兒子的錢，他們全然忘記是他們非要我辭職在家帶孩子的。”孫大梅說得悲涼。
她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討好公婆是錯，孩子哭一聲是錯，哪怕說一句話，都是上不了檯面。
“婚姻出問題，必定是兩個人都有錯。”蘇欣欣低聲說。
孫大梅苦笑：“可我家親戚都說，我如果離婚，以後再也不可能找到阮文彥這樣的了。”
蘇欣欣沉默了一下，抬頭看著孫大梅：“大梅，適合才是好的，物質條件的確是第一選擇，可是過不到一起也是相互折磨。”
孫大梅聽到這話用力地點頭：“我明白了！”
兩人回去都累趴了。
“明天你去化肥廠，我去毛紡廠門口擺攤！”兩人到了地方分開。
孫大梅的父親已經在火車站等她了，看到她下來已經焦急地上前給她拎東西：“大梅，累不累！”
父女倆說著話，兩人給蘇欣欣打了招呼之後離開。
蘇欣欣看著他們的背影，心中無比羨慕。
怎麼能不羨慕呢。
她長這麼大，從未被人這麼疼愛過。
“欣欣！”身後，林愛國的聲音響起。
蘇欣欣聽到聲音轉頭。
林愛國就站在她的身後。
那一瞬間蘇欣欣心中的那座冰山好像被融化了。
“王阿婆說你今天回來，我就在這裡等你。”林愛國笑得如冬日裡的暖風，撫平了蘇欣欣心頭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