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想幹什麼?”
被裴浩將他整個身子舉了起來,那人心頭頓時慌亂無比:“小……小子,你要是敢動我一下,就是跟我們沙河幫過不去,小心我……”
“呵,沙河幫算個什麼東西!”裴浩冷笑一聲,根本不與他廢話,便直接將那人往道路旁邊的小巷一扔,啪的一聲砸落在地,摔了個七葷八素,發出了好一聲淒厲的慘叫。
“走吧,十三姨。”
裴浩面無表情,像扔垃圾一樣將那人扔到了巷子中後,這才扶起地上的腳踏車,徑自轉身往回走去。
見裴浩小小年紀就能直接舉起一個成年人,並且如此冷酷,不止是十三姨和喬安娜目瞪口呆,就連不遠處看到這一幕的人們也都驚訝不已,紛紛張大了嘴巴,滿臉驚歎之色。
“那個穿洋裝的女人好像是寶芝林的人,我之前曾見到她跟黃師傅在一起過,而且舉止親密。”
“沒錯,剛剛那位小師傅乃是黃師傅的弟子,我每天早晨都見到他和黃師傅還有民團的人在一起操練。”
“那是黃師傅的徒弟麼?那就難怪了。”
要知道黃飛鴻在佛山行醫濟世,名望極高,幾乎無人不曉,更幫助鄰里鄉親做了許多好事,當他們知道是黃飛鴻的弟子教訓了近來在佛山橫行的沙河幫之人,眾人無不紛紛拍手稱快。
有人大聲叫好道:“沙河幫的這些傢伙真不是東西,終日橫行霸道,囂張跋扈,今天總算是踢到了鐵板,竟然惹到了寶芝林的頭上,簡直是不知死活!”
“就是,他們也不打聽打聽黃師傅是什麼人?要知道他手下可是有數百民團兄弟,一個小小的沙河幫,要是真惹惱了黃師傅,直接就給它掃平了!”
“說得沒錯!不過據我所知,黃師傅向來不喜歡與人爭鬥,只要沙河幫的人就此收斂下來,黃師傅估計也不會去找他們的麻煩……”
沒有理會那群百姓的議論,裴浩和十三姨一路返回了寶芝林,只是還沒等他們走進大門,就聽到裡面亂哄哄的,並且還來了許多民團的人。
“出什麼事了?”
十三姨憂心黃飛鴻,立即就推開眾人,擠進了正廳之中。
進去之後,只見黃飛鴻正在為一個老者治傷,這名老者胸前流了好大一灘血,凌雲楷正在不停用銅盆換水,看到這血淋淋的一幕,她和喬安娜都是不由自主地驚呼了一聲。
黃飛鴻回頭看了她二人一眼,連忙招呼她們先出去。
“師傅,這位老伯是被洋人打傷的嗎?”
裴浩走近一看,便看到老者右胸有一個血洞,一看就知道是被洋槍打的,不由沉著臉問道。
“這位是賣菜的九叔,他送菜的時候上錯了船,就被洋人用鬼槍打傷了。”黃飛鴻解釋了一句,又道:“阿浩你回來得正好,快來給為師幫忙!”
“是,師傅。”裴浩點了點頭,立即就挽起袖子上前。
“師傅!師傅……”
就在此時,一個洪亮的聲音驀地在寶芝林外響了起來。
“是世榮。”聽到這個聲音,黃飛鴻臉色微變,連忙抬頭對身後兩名民團的人道:“快去開中門!”
他十分清楚自己這名弟子的性格,遇到事情總是急躁和衝動,光是這一年多來,林世榮就已經撞壞了好幾次寶芝林的大門。
果然正如他所料,中門才剛剛開到一半,林世榮就已經一個跟頭翻了進來,回頭對那兩個民團的人道:“幸虧你們開得快,不然門又要被撞爛了,謝了!”
衝兩人抱了下拳,林世榮大步向裡面走去,卻又險些撞上了端著一大盤藥瓶的牙擦蘇。
牙擦蘇平時以學醫為主,平衡感差得很,見林世榮這麼直衝衝撞過來,頓時嚇了一跳,整個人往邊上倒了下去。
好在林世榮眼疾手快,一腳挑住了牙擦蘇的胳膊,這才沒把藥瓶給打翻。
“牙擦蘇,要不是我看著你,這瓶子就全讓你給打爛了!”
“豬,豬,豬……”牙擦蘇見他還敢倒打一耙,登時氣得不行,怒視著林世榮,要不是這傢伙突然衝過來,他又怎麼可能差點摔倒?
“豬肉榮啊,沒胖也被你叫胖了。”林世榮瞪了牙擦蘇一眼,沒好氣地道:“回來這麼久了,還不會說中國話,回美國去吧,假洋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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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為何,他對牙擦蘇始終看不順眼,兩人平時見了面總會吵上幾句。
“你……豬豬……豬豬……豬……豬……”
牙擦蘇聽到林世榮的話,怒意更甚,回身就要開罵,只是結巴這種毛病,越是著急,舌頭就越是打結,他“豬”了半天,後面的“肉榮”兩個字卻硬是沒能出口。
“牙牙牙牙……牙擦蘇!”林世榮有心氣他,更是故意學著他齙牙突出的模樣。
見他們兩個一見面又吵了起來,黃飛鴻不由得眉頭緊鎖,不過在這種關頭,他不想因為訓斥二人而分心,只好道:“阿蘇,拿藥來!”
“連中國話都不會說,拿什麼藥?”林世榮一把搶過牙擦蘇端著藥瓶的盤子,一把將他擠開,大步走到黃飛鴻跟前,諂笑道:“師傅!”
“都是同門師兄弟,吵什麼吵?”黃飛鴻趁著空隙的功夫,回頭斥責了他一句。
“師傅,沒鬧,我是教他怎麼做中國人。”林世榮為自己辯解道。
黃飛鴻沒有理會他,只是說了一聲:“金瘡藥!”
“三個字的……”林世榮端著藥瓶翻來翻去,結果一看,都是三個字,於是有些尷尬地道:“師傅,我沒念過書。”
“哦?那你還嘲笑人家不會中國話?”黃飛鴻瞪了林世榮一眼,然後才對旁邊的裴浩道:“阿浩,你來!”
裴浩“嗯”了一聲,直接就上前,從林世榮的藥盤中取出了金瘡藥。
這時候,黃飛鴻已經用針將子彈取了出來,哐當一聲落在了銅盆裡。
林世榮見狀,不禁好奇地問道:“這就是洋槍裡面的鐵彈?”
囑咐了一聲,讓裴浩替九叔的創口處上藥包紮,黃飛鴻一邊洗著手,一邊沉聲道:“現在港口這麼多洋船,洋人長得都是一個模樣,國旗又五花八門,九叔分不清楚美國旗和英國旗,所以才上錯船被洋人誤會打傷了。現在京城在搞洋務運動,有什麼糾紛,吃虧的還是我們中國人。”
“我們還活不活了?”
聞言,林世榮頓時大怒:“我們不要靠滿洲狗!滿洲人霸佔了我們中原,現在又勾結紅毛鬼,出賣大好河山。”
說著,他直接將手上的藥盤往桌上一放,抄起傢伙就要往外走:“民團的兄弟跟我走,我們去把那些洋船給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