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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置筵席五鬼獻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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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隱洞中的大廳足夠容納三四百妖怪,朝著進門方向,安置著一個碩大的五尺石臺,石臺下面分著左右兩列兒坐席,左側為客,右側為主。

南山附近四處大妖,三十餘洞洞主由黃鸝妖九尾和兩個小妖領著,依次落座。

除了妖王洞主身邊的一兩個親隨,其餘隨行護衛的小妖,自然沒資格進大廳,霧隱洞外早擺好了大圓桌,小妖們熙熙攘攘的坐了十餘桌。

之前或者懾於斑蒼後面的赤玄威嚴,或者害怕交好斑蒼,以後被山場中與赤玄不對付的大妖惦念,各種擔憂謀算,有二十餘洞妖怪並沒有前來南山幫修山路。

妖雖然沒來,但私下裡也偷偷拜訪去過南山的熟悉妖怪,詢問南山的情況。結果情況沒瞭解多少,倒是都知道了南山的吃**美香濃。

如今洞外一幫小妖看著桌上的菜,山裡跑的、水裡遊的、天上飛的,應有盡有,一道肉食能做出花來。

小妖們雖說活了數十幾百年,但大多都把心思放在修行和活命上,誰有閒心雅緻去整治吃食。往日裡捕了鳥獸,燒熟便算講究,若是能往肉上再撒些鹽巴,那就算是過年了。

聽說南山周圍的四處大妖吃**美,不過一幫小妖窮酸寒當,本事低微,哪有資格成為大妖們的座上賓,自然無緣品嚐。

本就被傳聞勾得肚中饞蟲起,如今好吃食擺到面前,小妖們那還用講究,一個個手裡抓著,口裡塞著,有一幫小妖還不盡意,偷偷摸摸往隨身的獸皮袋子塞著。

一幫小妖喧譁吵鬧,傳進洞中大廳,好幾個饞嘴的妖怪,看著桌上的吃食,嘴裡口水都快旋成了河,不好放浪形骸,小口小口地吃著各種美食。

不過畢竟都是一方妖王洞主,有些定力,如今倒也沒把心思都放到吃食上,一個個伸著耳朵,聽著前面的妖怪朝斑蒼送禮。

虺蛇妖五毒太歲率先動身,朝著高臺石座上的斑蒼拱拱手:“峰主開府,小王無甚寶貨,挑了八個模樣周正的侍女,還望峰主笑納。”

說著拍拍手,便有親隨小妖從洞外引著八名身姿窈窕,模樣嬌媚的妖女進來,一個個幻化成人形,各穿著輕薄羅衫,蓮步輕移,便有絲絲如蘭似麝的陣陣香氣。

好幾個糙妖瞬間便看呆了,一個個痴痴憨憨,呆呆端著手中杯盞,全然不顧酒水流了一桌。

斑蒼一怔,倒也不是被妖女的容貌驚訝,而是驚訝這五毒太歲會出這麼大手筆。不過很快恢復神情,端起一碗酒起身,哈哈笑道:“太歲厚禮,本峰主便卻之不恭了!”

待五毒太歲坐下,無腸公子起身,禮品倒是好大一堆,甲胃,珍珠,交人油。

斑蒼依舊敬一碗酒,有了前面五毒太歲的大禮,斑蒼也坦然多了,一套甲胃雖然華麗,不過並沒有靈氣附著,也就是尋常貨色。

被廳中妖怪呼喚一陣,斑蒼脫去長袍,當著眾妖面穿了甲胃,披了披風,更添幾分威風。

見斑蒼看著交人油,無腸公子解釋道:“南海有一異種,喚作交人,這油便是從交人身上煉製而出,燃燒起來,不僅能明亮千百年,還能散發異香,安寧精神。”

“原來如此,受教了,請入席,入席……”

兩個大妖獻禮,又是介紹又是穿戴甲胃,早讓一旁一個賊眉鼠眼的黃鼠狼眼紅心癢。

心中不由納悶,這一個個大妖平日裡不是都扣扣嗖嗖的,今日怎麼這麼大方,眼看著有幾隻妖怪眼神若有若無的瞥過自己,心中更是慌亂。

這次來南山,黃四郎只準備了幾株黃品靈藥,想著小妖們最多也是幾株不入流靈藥,這黃品的想來正好。

如今局勢,自己好歹也躋身在南山周圍的四處大妖之中,若是將黃品靈藥取出,豈不是大大丟了面子。

一對兒碧綠鼠眼左顧右盼,漸漸轉到這小半天一直在喝酒的小猴兒金睛兒身上。

黃四郎心中暗道,金猴王不出山,派這小猴兒來,想來是瞧不起黑豹子,禮品定然是隨便貨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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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剛安慰自己一聲,那吃酒的小猴兒見無腸公子落了座,急飲一口酒水,身子一縱,直接跳過桌子。

一隻毛絨絨的猴手在腰間一抹,顯出一個桃木盒子,領著兩隻猴妖走到斑蒼跟前,笑說道:“奉我家金爺的命令,送兩枚金紋桃恭賀南山峰主開府哩。”

小猴兒一邊說著,一手託著木盒子,一手撓撓癢,完全不在乎的樣子。

“卡!”

一聲輕響,伸著耳朵聽著的黃四郎手一用力,手中的酒碗便顯出一道裂紋。兩隻鼠眼瞪得老大,狠不得將小猴兒手中的桃木盒子吃進肚中。

黃四郎這邊出了異狀,不過廳中其餘的妖怪都沒有注意到。此時此刻,所有的妖怪兩眼直瞪,都站起身來,緊盯向小猴兒手中那似乎平平無奇的小木盒子。

“哐當”“哐當”

手中杯子碟子不穩,摔落在桌的比比皆是。

有好幾個小妖稍且不信,暗暗掐了掐自己,疼的倒吸涼氣,才驚道:“嘶……好疼,原來不是做夢!”

便是原本做好心理建設的斑蒼,此時心中也是起了好一下波瀾。

“竟然是金紋桃!”

雖說赤玄和小文沒有給自己說為什麼眾多大妖會派妖將小妖隱瞞身份,扮作野地妖修潛入雲蒙山。

但除了與這事相關,其餘的雲蒙山故事當也是有問必答。

當年這雲蒙山是雲蒙大聖的道場,因為廣傳妖修修行法門,手下神通廣大的妖怪無數。

這些大妖中,最為出色的便被分配著駐守雲蒙山場中的奇峰靈潭,那幫大妖,仗著神通廣大,本事高強,也有攀比之心,蒐羅五荒四海,名山大川,移栽來百餘種奇花異植,靈根妙樹。

後來雲蒙山大亂,妖怪離散,那些靈根便也被帶走不少,但終有剩餘下來的,爛桃山的一棵金紋桃樹便是其中之一。

這金紋桃一百年一開花,一百年一結果,再過一百年方能成熟,花上整整三百年,才能結果二十八枚桃子。

這桃子聞上一聞,便能增六十年壽算,吃上一枚,便會增一百年修為。

之所以五毒太歲,無腸公子,黃四郎三個大妖對金猴王畢恭畢敬,便是看能不能求這一個桃兒,省百年苦功。

雲蒙山中的妖怪不是沒想過強搶,結果除了五毒太歲有幸見過金猴王一面外,因為金猴王常年閉關,其餘妖怪連金猴王的面也沒見過。

面沒見過,本事自然也不知,爛桃山下一道迷陣,百年來無一個妖怪能夠闖入進去。

至於金猴王的本事,唯一見識過的五毒太歲也是諱莫如深,從不提起,只是勸關係好的妖怪,勿要打金猴王的主意。

小猴兒隨意一說,驚住眾妖,廳中空氣一時間彷佛凝固一般。

沉寂幾息,還是斑蒼先反應過來,小心翼翼接過桃木盒子,怕走了靈氣,輕輕揭開一道縫子,果然有兩枚粉紅桃兒臥在裡面,上面有道道金紋閃爍,隨著木盒開啟,便有一股香氣飄了出來。

斑蒼慌慌將盒子蓋住,旁邊早有幾個妖怪聳著鼻子亂吸,看見斑蒼蓋住盒子,紛紛嘆息一聲。

將木盒子收入如意袋,斑蒼才向小猴兒拱拱手,笑道:“多謝金猴王大禮,還望小郎回去說一聲,若是得閒,我便去爛桃山拜會猴王。”

“好說,好說,峰主隨意便可,爛桃山隨時歡迎峰主大駕。”

小猴兒回應一聲,廳中不知有多少妖怪更是絕倒。不由的又重新打量起面前的黑豹妖,莫非有什麼厲害的本事,能讓一向高傲的金猴王這般巴結。

廳中一陣小聲議論,坐席下的黃四郎突覺得胳膊一顫,扭頭看去,是自家的親隨。

“郎君,該咋們了!”

親隨一聲,黃四郎只覺得腦中一聲霹靂,腦門上瞬間滲出冷汗,雙手顫抖著,便在隨身的如意袋中摸索起來。

黃四郎一向好面子,若是在這南山周圍所有妖怪面前出了醜,怕是比要了命還難受。

待廳中眾妖漸漸都有意無意的朝黃四郎看來,黃鼠狼才皺著眉頭站起身來,走到石臺下面,從懷中掏出一個鵪鶉蛋大小,圓滾滾,紅彤彤的珠子。

“峰主,這寶貝叫做雷火珠,乃是人族修仙的所制,極其難得,通體用雷屑研碎,再加以九道符籙調和。之後再日日吸收太陽真火,和離地的棗木一起貯藏在丹爐之下焚燒,合此三火,鍛鍊一十二年,應了小周天之數,方能完成。”

黃四郎剜心一般說著,這雷火珠得來不已,自己身上也只有兩枚,是當作護身用的,如今取出一枚,可不肉疼。

“這寶貝我也有所耳聞,確實了得!”斑蒼笑語盈盈,收下雷火珠,也敬碗酒水。

四個大妖獻禮罷,其餘妖怪大覺今日漲了見識,依次獻禮,這下倒是不用斑蒼離座,禮品由麻虎一一接過,斑蒼敬酒既可。

眾妖獻禮後落座,待坐定幾個後,便有妖怪漸漸發現了不對勁。

左側客位上,自然是四個大妖在前,其餘妖怪洞主依次在後。然而金猴王家的小猴兒只坐了第二席,靠近石臺最尊貴的第一席竟然空著。

頓時便有熟悉的妖怪交頭接耳,猜測起首席的賓客。

“申陽洞主賀禮,雙鉤綠沉槍一杆!”

“哈哈哈哈,斑蒼賢弟,哥哥來遲了,還望勿怪。”

麻虎剛喊完一洞妖怪獻上的賀禮,便有一個極其雄壯的聲音從廳外傳來。

眾妖一怔,紛紛朝門前看去,只見一個大妖走進廳中,生的爆眼紅眸,如燈煌亮,披一頭紅發,額上束一個明晃晃金箍兒,面如硃砂,獠牙出唇,穿一領大紅風袍,腰間懸一柄五尺長昆鋼利劍。

正是海州四妖排老二,百足飛天血蜈蚣。

那大妖疾步走入廳中,老遠拱手,兩個袖袍迎風飄蕩。

“諸位道友久候,我乃千丈山百足公是也!”

一幫小妖或識或不識,四方大妖勢力眼中卻均閃過一絲異樣表情。

這蜈蚣妖隨著赤玄來了雲蒙山,作了西邊千丈山的峰主,這半個月來,端的是兇名赫赫。

成了峰主後,便四處與千丈山周圍的妖怪比鬥演武,初時還好,便是正常比鬥,後來便不時有妖怪在比鬥時被這蜈蚣妖‘失手’誤殺。

妖怪中比鬥也是常事,一時收不住手,誤殺也有可能,但這蜈蚣妖著實‘失手’的次數太多,至今已有五個妖怪喪命在百足公腰間的長劍下。

廳中眾妖心中揣揣,紛紛亂想,這豹妖開府,請這兇妖幹甚,今天的宴會怕不是好宴,屁股下面原本光滑舒適的石座突然有些針扎感覺。

百足公全然不理周圍神色各異的妖怪,幾步走到廳中,早有斑蒼下來迎接。兩個對視一笑,百足公從腰袋中一抹,取出一枚青悠悠的珠子。

“賢弟開府,哥哥沒什麼好寶貝,這裡有一枚在體內煉製了百年的定風珠,賢弟拿上耍子。”

“哈哈哈,兄長盛情,小弟便愧受了。”

請百足公落座,斑蒼已安下心來,朝著廳中眾妖拱手,舉起酒碗:“今日是我南山霧隱洞開府之日,我本是赤玄殿下親隨,承蒙看重,任了這南山峰主,日後還望各位道友多多襄助。”

“請!”

斑蒼飲一碗烈酒,飲盡亮過碗底,廳中眾妖笑呼一聲,紛紛舉起酒杯,同賀開府。

“多謝峰主賜宴!”

酒是斑蒼食肆釀的糧食酒,算不得多好,但比起妖怪們常喝的果酒,血酒,卻也好上不少。

東道主斑蒼放開話語,廳中眾妖再不拘束,將各種念頭壓在心底,胡吃海喝起來。唯有一隻黃鼠狼,砸吧著桌上果子,並沒有多吃幾口肉食。

眾妖正吃喝的熱鬧,守洞力士牛妖八百裡來報:“峰主,洞外有陰風洞五鬼,說要給峰主獻寶哩!”

“唔?”

這卻是計劃之外的事情。

斑蒼眨眨眼:“既然獻寶,為何不請進洞府?”

“峰主,那五鬼領頭的說,寶貝太大,還要請峰主與眾位大王洞主一同出洞去看。”

“既然如此,諸位便隨我出去,瞧瞧有什麼寶貝!”

------題外話------

雷火珠:出自《綠野仙蹤》;定風珠:出自民間傳說,蜈蚣妖體內所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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