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給你們說過，這雲蒙山就不是咱們這幫妖怪待的，你們倒好，一個個當作耳旁風，現在好了，整個山都被封了，現在知道找我了, 早幹嘛去了！”
怒罵從頭頂傳來，聽著是個少年的聲音，彷佛人族變聲期的樣子，聲音略帶著些尖細。
不知道上面情況，斑蒼在地下一動不動，好一晌, 除了那少年嗚嗚囔囔的謾罵聲，再沒有其他聲音傳出。
略微等一等, 派上去的兵馬蟲傳來訊息, 上頭只有四個妖怪，看樣子似乎在商量事，只不過其中一個穿著綠衣的少年正在訓斥，其餘三個都沒有出聲。
斑蒼心中暗暗算算，按之前蒐集到的資訊，飛音手下只有五個小妖，如今洞中四個，洞口外兩個。
咦……看來外面暗地裡潛伏的兩個是其他妖怪手下的啊！
斑蒼心中暗笑一聲，不想自己這次過來，竟然也有同行。
指派著幾隻兵馬蟲看住外面藏著的兩隻小妖，斑蒼在地下輕輕遊動，從事先兵馬蟲找出的一個隱秘角落探出腦袋。
洞中燃燒著幾根火把，藉著昏暗的火光瞧去，洞內的陳設，說的好聽點, 那是簡約樸素，說的直白點，那就是寒酸。
正中間擺放著一張半丈大小的木桌, 看樣子是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一個大樹樁子做成的。
除了這個樹樁子之外，洞中也就堪堪幾塊山石，角落處鋪幾攤乾草，看樣子是洞中妖怪們休息的所在。
火光影影綽綽，幾個怪模怪狀的影子在石壁上搖晃變化著。
站著的是一個綠衣少年，身軀修長，圓臉大眼，除了兩隻異童中偶爾閃過的幾絲妖氣，其餘全身化形的完整，瞧不出一絲妖怪的痕跡。
其餘三個妖怪席地圍坐在樹樁子周圍。
一個身體胖大，足有丈五高低，頂著一個黑乎乎野豬頭，獠牙外露，身上黑毛油亮，遍佈全身，卻遮蔽不住幾道歪歪斜斜的猙獰傷疤。
身側斜放著兩柄截頭闊刀，刀柄處金光閃閃，瞧著卻是青銅模樣。
另外兩個，四肢粗短, 卻都是獾妖, 體型稍微大一點的一個旁邊放著個窩瓜錘，小的一個身邊則豎插著一杆三股叉。
斑蒼瞧瞧，嘴角便漸漸翹了起來，只因這獾妖又有個俗名，就是猹，再看看手中的三股叉，腦中不由顯出一副月下刺猹圖來。
心中打個趣，看看氣呼呼的飛音，直等接下來的話語。
果然沒隔多久，那個大一點的獾妖便轉著烏熘熘的眼珠子，朝綠衣少年低聲道：“大哥，以前都是我們的不是，被這雲蒙山的靈氣迷了眼，不該不聽大哥你的話。”
另一個小獾妖連連點頭：“對對，千錯萬錯都是我們的錯，大哥你一向有想法，這時候可不能不管咱們兄弟啊。再說，那雲蒙大聖都死了一百多年來，誰知道還有弟子會回來佔山。”
“就是就是，讓我說，山中的妖怪就是膽小，那火豹子厲害又能咋樣，山場中少說也有幾十個妖王，妖將也有一兩百，更有兩三萬的小妖，一妖一口唾沫也能淹死。”
本就氣呼呼的飛音聞言，回頭看看搖頭晃腦滿不在乎說出這話的大獾妖，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兩三步大跨過去，一拳砸在樹樁子上。
“你他娘的是狗獾，不是狗腦子，到現在還沒點眼力見？”
一聲暴喝，兩個獾妖當下就覺得肩頭一重，身軀一抖，心裡面一下子泛起了恐懼。
旁邊的豬妖見狀，手一抖，只見一道青光閃過，原本立在一旁的一柄大刀便已經架在大獾妖的脖頸上。
“奶奶的，當初就是你們兩個不聽大哥的話，如今再唧唧歪歪，別管俺的大刀不長眼！”
大刀近在遲尺，大獾妖乾笑一聲，怯生生道：“開山哥哥別動怒，我這不是聽大哥吩咐嘛。”
見兩隻獾妖服了軟，豬妖冷哼一聲，收回大刀再不言語。
一場小鬧，讓隱秘處暗暗觀察的斑蒼吃驚不小，心中也升出一絲慶幸。
按照之前蒐集的資訊來看，這飛音和手下的幾個小妖，也就飛音一個有些本事，其餘的並不出彩，如今看來，光這豬妖剛剛那電光火石般揮刀的速度，便也不可小覷。
也不知道那一身肥肉，怎麼練出這般快的速度。
今天的這一遭，可算是來著了。
只見那飛音頓一頓，無奈的席地坐下，朝著三個妖怪和聲道：“我之前就說過，我不想當老大，你們看我本事大，偏讓我當，當了之後，又做不到令行統一，何必呢？”
話一頓，大獾妖便勐抽自己一大嘴巴子，道：“大哥只管吩咐，以後大哥說往東，小弟絕不敢往西。”
飛音頓一頓，道：“咱們三十幾年前剛到雲蒙山時，不過是看著這裡無主，又加上靈氣充足，雖然妖怪盤踞，廝殺不少，我也沒說咱們離開，後來知道這裡是雲蒙大聖的山場後，我才說的要走，是不是？”
兩隻獾妖點點頭，小獾妖輕聲喃喃道：“當時咱們有二十多個弟兄，好不容易有了一番家業，日子正過的紅火，結果大哥突然說走……”
旁邊的豬妖冷眼瞧了過來，獾妖低頭再不聲張。
飛音揮揮手：“二歡說的不錯，不過當年我是不是說過，總覺得這山場中靈氣這般充足，不該是咱們這幫小妖可以染指的，而且山場中有本事的妖怪不少，可是除了現在死去的那兩個鬼王，其餘的也並沒有大範圍地擴充地盤，而且即便是那兩個鬼王，佔了十幾座山頭後便也不動手了。”
“你們仔細想想，山場中雖然常年廝殺不斷，可都差不多是像咱們當初那些手底下只有二三十個妖怪的，那些勢力大的，出手的次數沒多少。”
“我當初就覺得奇怪，誰還會看著寶山不動心的，一個還好說，好幾個這樣，那就肯定不對勁，後來知道這是大聖留下的山場，我就明白，這裡面的水深，咱們這幫野地裡來的妖怪，把握不住的！結果你們一個個不聽，眼饞這山場中的靈氣，我又不能真撇下你們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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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音給手下小妖一番苦口婆心的勸解，聽的暗中的斑蒼微微點頭。
“這貓妖聽起來，倒也算是個角色，深諳君子不立危牆之下的道理。不過看樣子當頭領的本事還差些，被手下的牽扯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