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
聽到韓牧野的話，白澤宇愣了一下，然後長笑著大步前行而去。
周圍其他劍修都是轉頭，多看韓牧野一眼。
能與無盡海後起之秀直面，還如此坦然，此人是誰？
要知道，這白澤宇可是才戰敗水靈宮少宮主水玥兒，一時風頭無兩！
“他就是御景劍鋪韓牧野！”有人低呼出聲。
御景劍鋪，評劍無雙的韓牧野。
原來是這位！
碎星島劍道之中，近來名聲響徹的，恐怕真就這位了。
評劍，劍陣，破奪命樓。
怪不得連白澤宇都會出聲相邀。
“韓先生，多謝你的煉心劍陣。”一位身穿青衣的劍修向著韓牧野躬身一禮。
不少人也是跟著一起，向韓牧野躬身。
在場劍修，大多數是體驗過煉心劍陣的。
“韓先生，掃滅奪命樓之恩，金城在此謝過。”一位揹著厚背長劍的大漢向著韓牧野抱拳。
這一刻，六魁閣前，幾乎所有人都看向了韓牧野。
韓牧野拱拱手還禮，然後笑著走上臺階。
前方查驗身份的六魁閣弟子躬身，請他走進閣樓。
“此子當真不能留。”六魁閣外，左天涯目中閃動精光，低聲開口。
他身側的朱無視面色陰沉，點點頭，兩人抬步走入樓閣之中。
韓牧野此時已經立身在一處荒原上。
六魁閣乃是大修士劍閣，也是道域所化，其中自成空間。
當落足其中，韓牧野已經感受到這空間的特性。
劍。
荒原之上，遍佈腐朽的長劍。
便是有那些異獸，看上去，也是身負長劍。
韓牧野抬手，一柄腐朽長劍落在掌心。
劍入手，直接碎裂。
這讓他一愣，然後輕笑。
假的。
還以為當真有人會在自己劍閣之中聚集這麼多的劍器呢，原來都是假的劍器。
這些劍器，不過是一截朽木。
也不對。
看向前方密密麻麻的劍器，韓牧野蹲下身。
這些劍器，不是插在荒原，而是長在荒原。
荒原之中，會長劍器？
轉頭，韓牧野看向那幾頭瘦骨嶙峋的異獸。
這些異獸身上揹負的劍器也不是背，而是長。
長劍的荒原，長劍的異獸？
韓牧野抬手，準備招出一柄自己的劍器，卻發現，不管是劍匣還是其他劍器，都無法招出。
這是道域之力的壓制。
“吼——”
前方，異獸咆哮著衝向韓牧野。
那異獸身上，有暴虐的氣息交錯，衝撞之間，劍光閃耀。
韓牧野雙目眯起。身形一動，讓過這異獸的衝撞，抬手按在其背上。
“倉啷——”
異獸背上的長劍被拔出。
劍在手，韓牧野抬手一劃。
一道三丈劍芒，將那異獸斬斷。
被斬斷的異獸身軀化為青色雲氣，包裹住韓牧野手中劍。
這劍身有雲氣包裹，多了一絲靈性。
半靈器。
手持長劍，韓牧野明白了這劍道試煉中的規則。
斬殺更多的異獸，收集更多的劍器。
第一層試煉，手中劍器化為下品靈器，就能通關。
這應該不難。
手握長劍，韓牧野轉頭看向前方。
那邊，又有幾頭異獸奔來。
“轟——”
一道劍光擊下，將那些異獸掃落，化為青雲。
韓牧野看著前方一位手持大劍的中年劍修哈哈笑一聲，身形淡去。
他的劍已經化為下品靈器，足夠進入劍閣下一層。
韓牧野搖搖頭。
他看向自己手中的劍。
劍長三尺，形制古樸，劍鋒暗淡。
劍氣透入，能感受到彷彿脈絡一般的走向。
他抬手握住一柄插在荒原中的劍器上。
一絲淡淡的劍器透入。
同樣，有脈絡在其中。
只是這些劍器似乎已經枯死，完全腐朽，便是劍氣灌注，也無絲毫感應。
“轟——”
前方，一道道身影落下，斬殺了那些散落的異獸，然後離去。
這荒原中揹負長劍的異獸還是不少的。
“當——”
兩位劍修為一頭異獸出手。
劍光交擊，劍氣四散。
最終，一位劍修被一劍刺穿手臂，灑落鮮血，落荒而去。
另外一位勝者出手斬殺了異獸，手中劍器閃耀，引著他離開這一層。
韓牧野走過去，看向周圍位置。
大多數的腐朽劍器在兩人爭鬥時候碎裂，但還有幾柄劍立在原處。
韓牧野伸手探查，發現這些劍當中雖然枯竭，卻還有一絲絲的力量在。
很弱。
當他抬手握住最近的一柄劍時候，面上露出一絲的異色。
這劍身上，有一絲的血氣。
是剛才那位劍修身上灑落。
此時，這柄劍上，原本的乾枯脈絡，多了幾分滋潤。
其中，也多了一分活力。
以氣血澆灌？
抬頭，看向無盡的荒原。
這需要多少的氣血……
“倉啷——”
韓牧野長劍出鞘，一劍斬在不遠處落下的劍修身上。
劍鋒擦著身軀，帶起一蓬鮮血。
那雙手空空的劍修面色蒼白，立在滿是碎裂劍器的荒原中不知所措。
韓牧野淡淡道：“你走吧。”
走？
不殺自己？
那劍修茫然離開，走出數丈外，還回頭看一眼。
韓牧野探查一下，果然，澆灌了氣血的劍器，有了生機。
他看向四周，面上露出笑意。
“轟——”
手中長劍化為無盡劍光，衝向遠處。
……
劍閣之外，徐川河和幾位身穿青袍的老者並肩而立。
他們所有人面上神色都很是凝重。
劍閣周圍，還有許多六魁閣弟子將自身力量透入其中，幫助劍閣運轉。
這座六層劍閣因為主人隕落，其力量已經在慢慢崩塌。
如果沒有外來的力量支撐，早已塌陷。
但六層劍閣乃是一位大劍修的道域，六魁閣弟子怎麼捨得其崩塌？
“不知這一次，能不能為劍閣尋到主人。”一位長鬚老者皺著眉，輕聲說道。
“朱玉然，鄭濤，王明旭，都是劍閣精英，希望能得到劍閣認可吧。”一位白髮老者背著手，淡淡道。
“還有，韓牧野。”徐川河目中透著晶亮。
其他老者也是點頭。
他們並不擔心這劍閣會被外人得去，沒有本門的劍術做引子，沒有本門功法契合，是不可能煉化劍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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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可惜韓牧野得罪的人太多了些，水靈宮的水玥兒……”有老者搖頭，輕嘆。
徐川河等人面色也是微微變化。
劍閣試煉，生死可都是難以預料的。
“嗡——”
忽然，金色的樓閣輕輕震動，引來劍氣動盪。
“師尊，這劍閣，似乎有甦醒跡象。”
有弟子驚呼出聲。
甦醒？
劍閣能甦醒？
怎麼可能，從劍閣主人隕落，這劍閣就已經沉寂！
可是此時，劍閣上光暈分明多了幾分靈動。
難道，當真是劍閣要甦醒？
劍閣之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徐川河等人相互看看，目中都是疑惑。
……
劍閣二層，一片亂石灘塗。
一位身形高大的劍修身形落下，手中一柄長劍橫在身前。
“師兄。”一聲呼喚，同樣手持劍器的青年走過來。
“師兄怎麼才來？”青年看一眼高大劍修，皺眉道：“不是說好在此地集合，為何其他師兄弟還沒過來。”
聽到他的話，高大劍修面上閃過一絲懼色，低聲道：“估計，他們在一層劍氣荒原被難住了。”
“不知哪裡來的瘋子，在劍氣荒原不想著趕緊聚攏劍器上二層，卻四處出手，只要是入劍氣荒原的劍修，都要戰一場。”
還有這樣的人？
青年劍修明顯提前來到，不知此事，好奇道：“那此人沒有被人斬殺？”
高大劍修搖搖頭，面上懼色更甚。
他抬起手臂，露出被斬開的衣袍：“一劍。”
那傷口大約一尺，鮮血已經凝固。
青年劍修瞪大眼睛，低聲道：“一劍傷師兄你？”
“那豈不是劍道修為絕強？”
“這樣的高手，在一層待著幹什麼？”
高大劍修搖搖頭。
他怎麼知道。
二層灘塗上，幾乎每一位後來的劍修都要低聲咒罵。
慢慢的，也有人知道那在劍閣第一層四處挑戰的劍修是誰了。
御景劍鋪，韓牧野。
這傢伙幾乎是將所有能挑戰的劍修都橫掃一遍，還都是傷而不殺。
許多人遮遮掩掩，卻也無法掩蓋自己被韓牧野一劍戰敗的事情。
“你們說，他會不會不知道這劍閣試煉規矩，以為就在那荒原上挑戰，不知道聚攏劍器，衝上二層的規矩？”
有人目中透著一抹笑意，忽然開口。
“不至於吧……”
“有可能，他是從外來到碎星島，六魁閣可不一定會告訴他規則。”
有人幸災樂禍的出聲。
那些被韓牧野斬傷的劍修心底又開心起來。
你再強又如何，還不是在一層，不知道如何上來？
……
此時，劍閣一層已經沒有多少修行者在。
韓牧野身在荒原，身周，有著一道道長劍長在那。
五日時間，收集血氣澆灌，這些劍器都已經恢復了生機。
當恢復生機的劍器達到一千之數後，韓牧野能感覺到，整個荒原都在復甦。
原本定住不動的雲氣開始翻滾。
許多揹著劍的異獸被那長著的劍器劃傷。
也有許多劍器被異獸啃食。
生機。
五日時間，韓牧野不知擊敗多少劍修。
強大的天境大修，弱小到地境初入通脈。
有的是一劍敗之，鮮血灑落，有的是鏖戰百招，最終斬血色飛濺。
沒有人是韓牧野的對手。
二樓的灘塗，更多人沉默。
自己能來二層又如何，還不是擋不住人家一劍？
“轟——”
當鮮血澆灌的劍器達到十萬時候，整個劍閣一層震動，無數劍氣繚繞，升上半空。
韓牧野手中長劍舉起，目光落在劍鋒上。
此時，他手中劍似乎是在呼喚。
他伸出左手，手掌輕輕壓住劍鋒，慢慢握緊。
血色沾染。
他掌心血痕，帶著氣血將長劍包裹。
在他的血液滴落荒原的瞬間，半空所有劍氣全都化為洪流，撞在他身前的長劍上。
金光炸裂，無盡的流光將他罩住。
等流光散盡時候，荒原上，已經沒有了韓牧野的身影。
無數柄劍器在荒原上震鳴。
“那家夥，終於走了……”有人從亂石之後伸出頭來，低聲開口。
“引動這麼多劍器震鳴，他已經得到劍閣眷顧了嗎？”有身穿青色道袍，身背長劍的劍閣弟子自語一聲，沉吟片刻，沒有去引劍器，而是身形一動，原地散去。
當他出現時候，已經到劍閣之外。
“我要見諸位長老。”
“劍閣之中，有異變……”
……
韓牧野落在二層的碎石灘塗上時候，看到的是劍修與灘塗之中的各種四腳妖獸爭鬥。
不難，只要殺夠了十隻四腳妖獸，就能離開這一層。
等他到第二層，這裡剩下劍修已經只剩三五千了。
“他來了！”
劍道韓牧野，無數人變色。
“快斬殺妖獸，誰知道這傢伙又要幹什麼？”有人驚呼，然後手中劍光更快幾分。
這一層似乎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斬殺足夠十隻妖獸，就直接被傳送往第三層。
這一關對於絕大多數的劍修來說，毫無難度。
四腳妖獸戰力不過初入地境樣子。
那些見韓牧野到來的劍修快速出手，韓牧野立在原處，卻沒有動。
他的心神一半探向前方，一半，落在自己手中劍上。
前方，灘塗深處竄出的四腳妖獸彷彿無盡，連神念都無法壓過去。
他手中的劍，此時神光收斂，與尋常劍器沒有什麼區別。
但他能感受到，劍器之中，劍氣翻湧如潮。
此劍，不是初入靈器品級，而是，極品靈器！
極品的靈器，已經是半法寶存在，其發揮的力量超絕。
持此劍，隨手一劍便能直接激發百丈劍芒，橫掃一片妖獸。
橫掃？
韓牧野心中一動。
他飛身而走，落在前方一頭四腳妖獸面前，長劍前刺。
“刺啦——”
劍光刺在那妖獸的頭頂，將其釘在灘塗之中。
一道淡淡的靈性被收攏，落在劍器上。
靈性。
果然！
韓牧野面上露出笑意。
他猜對了。
這劍閣第一層是劍器脈絡成長，第二層就是劍器靈性的加持。
至於如何才能有足夠的靈性，那要看，需求多少了。
抬頭，看向前方如潮水般湧來的異獸，韓牧野飛身而起。
“哈哈，他去斬殺妖獸了。”看著韓牧野衝向妖獸，不少人長舒一口氣。
沒再來找自己打一場，這傢伙還沒瘋。
“這傢伙真是，反正斬殺十隻妖獸就會被接引到第三層，衝上前又有何用？”有人笑著開口。
“或許，他是想打十個？”有人咧嘴。
或許——
身在半空，韓牧野身形直接撞開阻道的妖獸。
神獸霸下身軀，讓他根本不懼妖獸，直接將那些妖獸撞飛。
落身在百里之外，身邊只剩數不清的妖獸。
“嗡——”
他掌心，劍器震鳴，森寒的劍意直接沖霄而起。
斬！
“轟——”
一劍橫斬，十裡劍光環繞。
數不清的四腳妖獸身軀崩碎。
靈性化為洪流，交織成一條長龍，隨著被接引的韓牧野，直接撞落三層。
在二層和三層劍修看來，是他身後跟著一條靈性之龍。
“這，這是內定的劍閣繼承人嗎……”二層之中，有人低語。
人家是斬十隻妖獸通關，這傢伙一劍斬成千上萬妖獸，硬是將靈性匯聚成龍。
這怎麼比？
“原來如此！”有人低呼，雙目放光，然後一頭撞向前方妖獸堆中。
“轟——”
妖獸一擊，他連拔劍都來不及，就被撞飛。
……
劍閣三層，蒼翠山林。
韓牧野落在一座青石上，靈性之龍撞入他手中的長劍。
劍器震鳴，化為一條黃色小狗。
劍器化形，法寶。
雖然比不上韓牧野留在天玄的大巖道人和趙雲龍他們那等靈性，卻也是代表了成為法寶，擁有了自家的靈智。
不是所有法寶都能有靈智的。
相反，九成的法寶，並無靈智。
韓牧野落在青石上，不遠處許多劍修看到，連忙遁走。
能有靈性之龍跟隨而至的都是強人，誰願意這麼早對上？
看向四周，韓牧野沒有動，而是盤坐。
第一層得到的劍器，他也只是簡單煉化。
第二層時候，靈性之龍灌注化為法寶，這劍已經快要脫離他的掌控。
“嗡——”
抬手一點，那黃色小狗重新凝成長劍，落在韓牧野面前。
伸手握住長劍，一道劍氣透入劍身。
韓牧野面上神色一動。
一幅幅畫面，出現在他的腦海！
這柄劍不是他從異獸背上拔出，然後又以靈性灌注成法寶的嗎，何來記憶？
那腦海畫面中，出現的卻是一位身穿青袍的黑須道人，手持長劍，橫行四方場景。
劍閣的主人！
這劍閣中的；靈性也好，劍器也罷，本身的主人，都該是這一位才對。
若不是韓牧野想起要重新煉製這劍，他根本看不到這些畫面。
畫面閃動，這位劍修四處搜尋劍器，然後封存在自己的劍閣當中。
隨著畫面轉換，韓牧野坐直身軀。
三層劍閣化為四層，五層，六層。
劍閣入五層，就能直入上三天！
“轟——”
畫面震盪，似乎要消散。
韓牧野手中劍氣不斷灌注，讓畫面穩定下來。
道人背後六層劍閣閃耀，撞破虛空，衝入上三天。
雲濤聚湧！
上三天，完全建立在一座座雲團之上！
仙雲之城，仙源世界，上三天！
連綿的劍閣，圍攏在一座九層高塔四周。
五彩祥雲環繞，九層金塔閃耀仙光。
韓牧野忍不住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投在那九層的劍閣之上。
“轟——”
一道虛空生出的雷霆降下，將韓牧野腦海中所有畫面都擊碎。
“咦，有趣……”
有一道淡淡的聲音在韓牧野的腦海中響起。
韓牧野面上露出蒼白之色。
這種感覺，比當初直面天玄道祖時候，壓迫之力強盛千萬倍。
修行界中傳言，那些不沾因果輪迴的大修士，外人便是遠隔萬里，隔著歲月窺測，也會被其探查到。
或許，傳言是真的。
九層劍閣。
韓牧野目中透出晶亮神光。
一眼便能跨越時光與空間，看到自己的大修士。
這修行界，真踏馬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