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投射在沙海上，照出一片金黃。
沙海之下，此時正有一道黑影快速竄行，如魚遊大海一般，轉瞬間竄出老遠一段距離。
此人正是那個逃脫的黑衣人。
他再次驗證了老江湖不在乎臉面的原理，以通神之尊當地鼠，深得保命之要。
當然，不在乎臉面歸不在乎，如果有更好的地形的話，黑衣人也不至於選擇當地鼠。要是有一片小樹林的話，黑衣人肯定首選小樹林。
沙底竄行，不知不覺就已經離開了卡爾蒂姆有三十裡遠，黑衣人估摸著差不多了，可以上去。
黃沙一陣顫動，緊接著黑色的身影緩緩升起，踩到沙面上。
但未等他為逃脫生天而慶幸，便見身後有一道影子，投射到身體一側。
當機立斷，黑衣人毫不猶豫就是一掌向後，掌間有清風明月，雲卷雲舒，一派逍遙世間之意。
可奈何，他既然捲入了這西域之亂，就說明他活得並不如他想要的那般自由。
掌勁被幽綠的妖氣吞沒，化為一道刀光反射而回。
吸天蝕日。
幽魂哀嚎之聲殘留在空中，天妖刀卻已是迸射入黑衣人體內，刀氣分散，在體內割裂出無數傷口。
“噗”
黑衣人身體各處皆現刀痕，帶著絲幽綠的鮮血飛濺，身體無力地半跪在地上。
本就體內有重傷，還受到吉祥天的追擊，此時清羽的這一刀，無疑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塊稻草。
“淡疏挽月掌，有意思，江湖上出了名散漫的‘逍遙羽客’越雲舒竟然也踩進了這麼一灘渾水。”
披著黑色斗篷的身影行到黑衣人身前，腳步行處，似有冤魂在哀嚎，一看就不是什麼正派人士。
“說吧，是誰讓你來西域的。”
這個越雲舒，素來崇尚逍遙度日，可說是最沒幹勁的通神了。如果不是有人指使的話，此人估計還在山野之中過他的逍遙日子。
見越雲舒不言，清羽繼續道：“越雲舒，本座聽聞過你的名號，五十年前，你不過是一個世家子弟，驟逢家族大難，全家人死得只剩你一個。之後，你便消失了。
待你再次出現之時，已是神元境巔峰的實力。其後找上滅門仇人開始復仇，且戰且逃，輾轉二十多年，終於報了大仇，甚至於因為大仇得報心境通達，還在之後進階了通神。
不得不說，這是個很具傳奇性的故事。但令本座好奇的是，你的復仇背後，還有另一股勢力在推動。”
越雲舒的故事簡直和小說裡的主角一樣，家族滅絕，唯有一人獨存，而後踏上了復仇之路。
一路上也是驚險不斷，但他每一次都能死裡逃生，且實力再度精進。這要說真是氣運所鍾，倒也有可能。不過在影王給清羽的資料中，越雲舒的崛起，有著一股勢力在悄然推動。或者說，他的傳奇是這股勢力幫助他塑造而成的。
要不然，越雲舒可能遭災多年之前便已死無葬身之地了。
至於影王為何要調查越雲舒，還得從九天說起。九天之中，除了鈞天和變天，其餘人沒有一個不想知道其他人的真實身份的。
越雲舒便是影王的懷疑對象之一，他可能是九天之一，也可能是聽命於九天之一的人。
從目前狀態來看，越雲舒當是後者。因為九天要是這麼容易就落到清羽手中，那也太菜了。
戴在臉上的面具掉落在沙子上，越雲舒輕喘幾口氣，苦笑道：“看來我真的是懈怠了，剛到西域沒多久就陷入了絕境。”
越雲舒當年也是歷經殺場的人，但這些年他過的實在是太安逸了，武功可能沒放下，但戰鬥神經卻是變得遲鈍了。
他抬起頭來，試圖看到清羽的真容，但看到的只能是一片黑暗。
“看來你就是那人說的同夥了，”越雲舒苦笑道，“為何你們非要掀起戰火呢？我等通神所享的壽數已非常人能及，為何還是不滿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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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追求安逸的人，儘管曾經殺伐了二十多年，但他的內心無疑是尋求安逸自在的生活的。
並且，他好像還把清羽認作了想要現在就推動大劫的人。
‘這是把我這二五仔當成什麼鈞天那夥人了嗎？’清羽有些失笑地想道。
天可見憐，清羽現在可是大劫的忠實反對者之一，至少在實力達到至強者之前，清羽沒有要推動大劫的意思，反而想要儘量延遲大劫的到來。
“你死心吧，我越雲舒雖然怕死，但也不是忘恩負義之輩，更不會讓爾等計劃得逞。”
氣勁驟起，越雲舒說完，便已燃燒精血和元氣，決定和清羽死磕，但清羽動的更快，無數妖魂聚成渦旋，將越雲舒囚困在內，氣勁洪流疾轉切割，讓越雲舒皮開肉綻。
妖鎖囚神。
龐大的妖氣，壓得越雲舒無法動彈。燃燒精血也不是萬能的，至少本就實力不如清羽，且深受重傷的越雲舒便是燃燒了精血，也無法與清羽抗衡。
清羽一手困住越雲舒，妖魂撕咬著衝入越雲舒頭顱，欲要挖掘他內心深處的秘密。
若非不得已，清羽不想搜魂他的。因為通神境不是真丹境可比的，搜魂通神的難度可說是比登天還難。即便是至強者，也不敢說能在通神活著的時候搜魂他。
不過如今越雲舒聽不進話，一心要和清羽死磕，也就只能搜魂了。
“嘭”
幽綠渦旋內，突得綻開血光，猛烈的爆炸轟開了妖鎖囚神，被清羽的氣罩擋下。
越雲舒比想象的要決絕，眼看不敵，便直接自爆。他的確是懷著死志的，雖然這個死志的目標有些可笑。
清羽只是想找出越雲舒背後的人是誰，他卻認為清羽是那一心推動大劫之人。實際上，清羽和他背後的那人應該算是同一種人。
延緩時間，等到合適的時機。
說實話，他死得很滑稽，也很沒有價值。
“不過，既然證實了你背後有九天之一的力量在推動，那突破口就有了。”清羽撤了氣罩，看著沙漠上的一片赤紅說道。
前後二十年，給予越雲舒支援，那麼肯定留下不少蹤跡。即便是歲月流轉，已經過了三十年，但只要肯找，終歸是能找到一些痕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