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沒有搭理她，兀自地喝酒。
紅衣女子也沒有客氣，一把抓起桌子上的酒壺，仰頭痛飲。
咕嚕嚕，咕嚕嚕……
“痛快！”
一瓶酒被紅衣女子喝了個乾淨。
陸沉淡淡說道：“故事呢？”
“你想聽？”紅衣女子笑了笑，露出兩顆亮晶晶的小虎牙。
陸沉無所謂地說道：“閒來無事，說來聽聽。”
“你說我為什麼要殺他們？”
陸沉看了一眼紅色女子，沉吟了一會兒說道：“大概他們是大奸大惡之輩吧？”
“差不多，不過比那想象中的還要可惡一些。”
“哦？”
“以前有一個姓朱的人家在城裡開了一個酒樓，因為朱家人吃苦耐勞、能說會道，很快就把酒樓打理的有聲有色，老兩口帶著一兒一女，一家人雖算不上大富大貴，但日子過得也算不錯。”
陸沉沒有說話，低頭吃菜，聽著趙無霜繼續說著她口中的‘故事’。
“有個年輕的剃髮匠認識了朱家的姑娘。這剃髮匠生得俊俏，朱家姑娘看到第一眼就喜歡上了人家，剃髮匠見朱家姑娘也生得亭亭玉立，兩人一見鍾情，愛的死去活來。”
“這剃髮匠也是個孝心的人，做事也很有條理，深得朱家上人的喜歡，兩家人很快的結了親，日子也過得紅紅火火。”
“大約在四年前，城中的朱家客棧發了一次大火，將朱家的老兩口和他的女兒、孫子燒成了灰，只有朱家兒子和女婿兩人在外得以生還。”
陸沉笑了笑，像是猜到了故事的結局：“放火的是他兒子還是他女婿？”
“都不是。”紅衣女子吹了吹額頭上的留海，向前湊了湊，盯著陸沉神秘地說道。
這時候陸沉才發現這女子長得一張娃娃臉，仔細看的話還挺好看。
陸沉起了幾分興趣說道：“那是誰？”
“是他們家一個店小二。”趙無霜坐在長凳上說道：“這個店小二好吃懶做，還喜歡偷拿東西。由於那段時間，他在外賭錢欠了一屁股債，走投無路就起了殺心，搶了老朱家的財物後，一把火燒了酒樓。”
“這麼說的話，你殺的這掌櫃是就這店小二了？”
“嘿，不是，我殺的是老朱家的女婿。”
“你為何殺他家女婿？”陸沉很是意外，沉吟了一會說道：“也對，有些人殺人是不需要理由的，何況這世道，死個兩個人也很正常。”
紅衣女子一拍桌子，板著臉說道：“我趙無霜從不濫殺無辜。”
“那為什麼不殺店小二，而殺掌櫃家的女婿？”
“因為那店小二早就被老朱家的女婿跟他大兒子凌遲了。”
“？？？”
趙無霜說道：“出了那件事後，那女婿就在城中大鬧了一場，所有人都可憐他，連幫派都忍不住為他出頭，成了城中有名的孝子、好丈夫。”
“本來這事到這兒也算是圓滿了，可沒過多久，老朱家的兒子就這女婿鬧扳了，兩人分道揚鑣。一年前，老朱家的兒子也失足掉水河裡淹死了，就只有女婿一個人活著了。”
陸沉沉默了沒有說話。
“前不久，又聽說這女婿又生了一子，還娶了三房小妾，著實令人不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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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你心中不爽，所以就要把他殺了？”陸沉眉頭一皺說道。
“他當年可不是這麼說的。當年他一口一個亡妻，大家都可憐他，幫助他重整事業，可卻沒想他背地裡偷偷娶了美嬌娘，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種背叛。”
“不過人怎不能一直活在過去吧，總得要開始新的生活，趙姑娘這樣是否太過嚴苛了些。”
趙無霜拿起桌上的重劍說道：“我帶你去看個東西。”
她在桌子上一躍而過，走到了後院。
陸沉想了想，就跟著她一起走了過去。
在後院，陸沉看到了一塊被黑布蓋著的石井，井旁種著一顆桃花樹，枝繁葉茂。
趙無霜走過去，把黑布掀開。
陸沉看到這口石井與一般的家用石井有些不同。
別人的家用井都是圓口，眼前這口井卻是呈八卦形，井口上一塊大理石制的井蓋無把無邊，井蓋將井口蓋得嚴嚴實實。
井邊寫著四個大字：“也安一生。”
前兩個字各佔著一面，最後兩個字則上下放在了一起，一在上，生在下，很是怪異。
陸沉在這生活這麼久，對一些旁門之術也有所涉獵。
覺得眼前這口井有些講究。
可是哪裡他卻說不上來了。
紅衣女子趙無霜提箱到：“老朱家的女婿跟他們家的女兒生了一個孫子，叫林池光。”
‘池去水！’
陸沉眼神一凜：“這孫子也是燒死的吧？”
“也字取自亡子的‘池’，但去掉了水子旁，就是不給水，一和生寫在了一起，生字頭上一橫，就是斷了往生之路。外種了一顆桃樹鎮住煞氣邪魅，井口呈八卦，這是鎖魂陣。如果我沒猜錯，這井還是枯的。”
“現在你知道了？”趙無霜說道：“這井據說還是那女婿為了亡妻亡子而設。他的妻子生前死後都需要水，偏偏就不給水也不給生路，為什麼？因為害怕報復。”
趙無霜抬起重劍，一劍斬斷了井上的鎖鏈，然後又是一揮砍斷了井旁的桃樹。
她一腳踢開了井蓋，嗚咽的風從裡面吹了出來。
趙無霜湊過去看了一眼，裡面果然是一口枯井，底部空空如也。
“老朱家人死的時候，房間都被莫明封死了，酒樓的水缸也被女婿提前一天以破舊為由搬走，導致眾人救火也是無水可救。”趙無霜看了陸沉一眼說道：“而且我還查清了，那放火的店小二之所以欠了一屁股債，完全是因為有人刻意給他下套。那個人是誰？你猜猜？”
“是這女婿？”
“嘿，錯了，是他們的兒子。”趙無霜笑著說道：“他們兒子不務正業，喜歡放高利貸，陰差陽錯之下，就被這女婿利用。最後，兒子跟女婿在家產上糾纏不清，被女婿三下五除二，一併送去見閻羅。你說這樣的人，該不該殺？”
“是該殺了。”陸沉反問了一句：“不過這樣的人，世界上何其多，你又殺得過來嗎？”
“嗯？”